那一刻,陸念離有一種錯覺。
祖龍聖皇並未真正的隕落。
連余福的執念都能歷經萬載歲月轉世到勞富身上,祖龍意志若是想要保住祖龍聖皇與絕世女帝的魂魄真靈,很難嗎?
站在海灘邊,看著眼前虛幻又真實的場景。
染血的無盡長城,悍不畏死的將士,聲聲入魂的怒吼,堅定不屈的意志,傲世天下的始皇帝……
任何俗世之人看到這一幕皆會被震撼,會血氣上涌,會怒髮衝冠,會忍不住想要踏上那片戰場。
那才是俗世之人的風骨!
「殿下,您感應到了嗎?」
身旁,天霄道人勞富開口,「身臨其境之時,想必您也知道為何余福的執念會久久不散了。」
兩人一同往無盡海走去。
勞富感嘆:「那是余福的意難平啊!」
走著,兩人已是步入水域,卻依舊不停的往前,任由無盡海的海水浸沒他們的軀體,沒有任何停頓。
不知過了多久。
勞富忽然停下了腳步,緩緩轉頭看向陸念離,眼中淚水止不住的流下。
「勞富,你怎麼……不對!」陸念離醒悟,「你是余福?!」
「陛下,臣找您找的好苦啊!」
依舊是那副稚嫩的面容,勞富的眼中卻儘是滄桑,那是守望萬載歲月的等待。
余福的執念波動。形成了一道道光影。
化作一處金碧輝煌的大殿。
身披龍袍的聖皇虛影開口:「余福,大世將頃,俗世天地危機將至,這一戰,縱使我大秦皇朝也勝算渺茫。」
「你且替朕去做一件事。」
「只有此事成了,才能彌補朕的遺憾。」
「陛下,我們不會輸的!」余福跪在聖皇身側,誠惶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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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皇大笑,「朕雖無懼,卻也知此戰之艱巨,一統六合八荒之前,朕就有所預感,俗世天地外的宿命才是朕之終局。」
「如今它來了,躲不掉!」
「此乃朕之宿命,朕為始皇帝,朕乃祖龍聖皇帝!朕該保護朕的子民,佑我大秦皇朝疆土,容不得外人侵犯。」
「縱使他們是天上仙人!」
看到這一幕,陸念離心中有所悟。
果然祖龍聖皇也早就預料到仙宗福地所設定的終局,也在想方設法的去打破,最終卻仍未逃脫終局之厄運。
得祖龍聖皇令後,余福走了。
余福作為當朝第一鍊氣士,尋找了諸多古法偏方,最終發明了一門名為『血鑄俑魂』的秘法。
此法是以百萬鐵血戰士、不屈忠魂的熱血來澆灌鐵石製作的兵馬俑,讓其沉浸萬年,溝通天地之力,使其能夠帶著『不屈意志』甦醒,繼續戰鬥。
以此來完成聖皇未完成的夙願。
祖龍聖皇知道光靠當時的大秦皇朝,註定無法贏下來勢洶洶的仙宗福地,只能埋下後手,重燃大秦龍魂。
余福再次回到祖龍聖皇身邊沒多久,就出現了後面那一幕。
仙宗福地萬千修士來襲。
那些修士雖然被祖龍之魂壓制了境界,卻依舊不是俗世武夫可擋。
那一戰,大秦百萬戰士戰死,血液侵染了整個無盡海。
血氣滔天的戰場上,明知必死的絕望之境下,祖龍聖皇踏上了登仙長階,他知道自己輝煌璀璨的一生會在這裡結束。
但他知道,後世之人一定會再次點燃大秦龍魂。
「天上仙人,比朕如何?」
「您為始皇帝,仙人也該跪。」
余福跪在登仙長階一側,泣不成聲,望著祖龍聖皇一步一步走上登仙長階,喋血當場,大秦盛世就此落幕。
祖龍聖皇的血順著百萬大秦將士的血落下,滾入無盡海中。
無人知曉,那無盡海下,還埋葬著百萬兵馬俑。
大戰落幕,天下分裂。
余福一夜之間鬚髮皆白,領著大秦最後的一群鍊氣士開始布置法陣,以『血鑄俑魂』的秘法將大秦百戰將士的不屈意志聚集,灌入兵俑中。
他不知道如此虛無縹緲的秘法究竟有沒有用。
他只知道他要拼盡全力完成聖皇的夙願。
直至所有鍊氣士氣竭,余福跪在無盡海旁,望著那被呼嘯海浪淹沒的無盡長城,他就那樣跪死在那裡。
彌留之際,被仙宗福地打開的缺口中,有一縷幽藍色的光芒落在余福的頭頂。
從此,他便是俗世幽冥仙——余福。
……
看完這些,陸念離終於知曉余福的執念為何會如此之深,原來當初祖龍聖皇還留了那麼一手。
縱使打不破終局,也要為後人再助一把力。
血鑄俑魂之法,真的能成嗎?
陸念離跟著余福來到無盡海身處,海底深淵中,掩藏著無盡長城裡的殘垣斷壁,破舊不堪,也印證著昔日輝煌的歷史。
如此深的海域,恐怕俗世中還無人來過。
連他都有一絲壓力。
但他卻能感受到,無形中有股氣護佑著這一方區域。
兩人穿過殘垣斷壁,來到更深處的區域。
血氣漸漸變得濃郁。
陸念離順著『余福』所指,目光望去,震撼的一幕映入眼帘,那裡排列著無窮無盡的兵馬俑,一眼望不見盡頭。
縱使過去萬載歲月,兵俑看起來依舊凌厲,頃刻間就能代入那一場大戰。
因為兵俑們融入了那一場曠古大戰百萬將士的血液,以及不屈之魂。
區區武夫、凡將俗兵就能斬殺仙宗福地的修士,當時的這些人該有多驕傲!多自豪!也正如此,他們才能悍不畏死的戰鬥。
他們無懼!
而不是如現世這般,將仙宗福地奉為聖地,將修士奉為仙人。
陸念離在想,這些兵俑如果真的能活過來,哪怕只是帶著戰鬥的本能,也一定會再次震撼俗世。
「陛下,將士們在等您歸來!」
身旁,余福雙膝跪地,俯首請旨。
陸念離一眼望去,恍惚間,那些兵俑就像是真的活過來了一般。
「陛下!只要您一聲令下,大秦百萬鐵血忠魂,願再為您而戰!」余福跪地俯首,身體顫抖,他等這一天等太久了。
陸念離緩步走向前方,一步一步靠近那些兵俑。
明明只是鐵石所作的死物,此刻卻讓陸念離覺得,他們一定能活過來,再續祖龍聖皇重燃大秦龍魂之夙願。
他伸手摸了摸最前方的一個兵俑。
轟隆隆!
霎時間,整個海底深淵皆是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