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加黯淡的生命之息,讓悲痛至極的西門郎仰天哀嚎。
「瑤兒!」
「不要離開我,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他緊緊抱著軟倒在懷中的軀殼,抓不住的是那逐漸逝去的靈魂。
離體的魂光卻並未消散於天地間,而是在一個區域內短暫的存留了下來。
「這是?」
淚流滿面的西門郎終於發現異常,猛然轉頭看向坐在畫架前的陸念離,留住瑤兒魂光的力量正是來自於後者的畫道造化力。
他能感應到,以陸念離為中心,一個無形的精神領域正在逐漸擴散,短暫的聚集了瑤兒的靈魂力量。
「難道!」
西門郎忽然想起了什麼。
「難道九幽魔冢的指引便是陸念離?」
九幽魔冢可是魔尊親自建立的問心試命之地,傳說中所有進入九幽世界的迷茫者都在這裡找到了命運的答案。
魔尊何等存在?沒必要欺騙他們這些小人物。
掐指一算便能看破他們的前世今生。
九幽魔冢說他能在這裡等到想要的結果,他以為等不到了,卻沒想到助他破解厄難之人就在眼前。
「陸王爺,請救救瑤兒。」
西門郎抱著瑤兒跪爬到陸念離面前,顧不得身份尊卑,噗通一聲磕了下去。
「我救不了她。」
陸念離淡淡開口。
「不!您一定能救瑤兒的!」
西門郎哀聲懇求,「只要您救下瑤兒,在下願將一身家財贈予您,請王爺一試。」
他已顧不得思考那麼多,在瑤兒生命的希望面前,任何東西都不值得他去權衡利弊。
「我的確救不了她。」
陸念離解釋道:「她的靈魂已經殘缺,只是依靠執念留下了一部分,我能做的就是將她的靈魂執念儘量留下。
並且她的這具身軀已經不適應她的靈魂執念,再找一具合適的身軀也來不及了。」
西門郎急切道:「您一定有辦法,對嗎?」
「有一個辦法可以一試,但你未必願意。」
藉助造化精神領域,陸念離能夠看到瑤兒的靈魂執念世界,自然也能找到一點應對之法。
他鄭重道:「這個辦法就是將你妻子的靈魂執念封印在這幅畫中,此畫乃是我凝聚畫道造化力所作,可保她靈魂執念一段時間不散。」
「在這段時間裡,你可以再去尋找新的辦法救她。」
「但這個辦法有一個致命缺點。」
「你相信輪迴、相信來世嗎?」
這一問,問到了西門郎的心坎。
他一下就沉默了。
「您是說一旦留下瑤兒的靈魂執念,她就會失去轉世重生的機會?甚至魂飛魄散?」
「嗯。」陸念離點頭,「靈魂的缺失,必然會影響輪迴。」
想著愛妻遭受的那些苦難,西門郎覺得,瑤兒不該再跟著自己受苦了,他不該以愛之名束縛對方。
縱使接下來的路他只能一個人孤獨的走下去。
也不該再讓瑤兒受這束縛之苦,斷了瑤兒的來生。
良久,陸念離開口問道:「想好了嗎?」
「放瑤兒自由吧!」
西門郎淚流滿面,「她為我承受了太多,接下來的一切該是我為她承受,這是懲罰,也是我作為一個男人該負的責任。」
「好!」
陸念離頷首,他很同情這對苦命鴛鴦的遭遇,更尊重西門郎所做的決定。
正當他準備散去造化精神領域時,解放瑤兒的魂光時,卻感到了一股力量的抵制。
「這是?」
「她好像不想走?」陸念離皺眉道。
「我……」西門郎緊緊抱著懷中愈加冰冷的軀殼,「瑤兒,你走吧!我們來生一定會再見的!」
領域內的靈魂執念顫抖。
斷斷續續的聲音在西門郎的耳邊響起。
「郎哥哥!」
「讓瑤兒留在你身邊吧!」
「瑤兒不相信前世來生,瑤兒只想這輩子永遠都和郎哥哥待在一起,就算是魂飛魄散,瑤兒也願意!」
溫柔的話語,大膽的愛意,讓西門郎泣不成聲。
「郎哥哥,來生的瑤兒就不是瑤兒了。」
「所以……就讓瑤兒留在你身邊,好嗎?」
「求求你了,瑤兒真的不想離開,我們才剛成親,你說過要帶我走遍天涯海角,帶我遨遊九天,帶我走到長生盡頭。」
「我們還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沒有做完!」
「沒有來生,瑤兒也不遺憾。」
「這輩子若不能陪著郎哥哥,才會是瑤兒永遠的遺憾。」
瑤兒的話有多溫柔,西門郎的內心就有多痛苦。
「陸先生,請讓我留在畫中,留在郎哥哥身邊!」
最後的話語在陸念離耳邊響起。
陸念離看向西門郎,後者的身體不斷顫抖,話到了嘴邊,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瑤兒的情意太過沉重,讓他難以承受。
但猶豫,就已是答案。
陸念離提筆,造化精神力涌動,攜裹著『瑤兒』的靈魂執念封入畫中。
本就生動的畫在封入瑤兒的靈魂執念後,更像是活過來了一樣。
「給你。」
陸念離將畫封邊,遞給仍在精神掙扎中的西門郎。
「謝謝。」
西門郎顫抖的接過畫卷。
「不用謝。」
「提醒你一句,你最好找些能夠蘊養魂魄的寶物來護著她,這樣她才能活得久一點,留給你的希望也就大一分。」
「天地之大,無窮無盡,未必沒有復活她的機會。」
「還有,提醒你一句,這不是無償作畫,記得給我報酬。」
陸念離平淡的說了幾句,旋即往外走去。
走出房間的同時,系統提示也在他的腦海中再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