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龍閣早就知道,大奉皇室力量若不凝聚,遲早敗給北域。
奈何大供奉與二供奉一直處於閉關狀態,太子、靖王、祁王三大皇子相互猜忌,除了太子外,另外兩位完全不願與北域為敵。
如今護龍閣三大供奉齊出,自是能讓靖王與祁王服從,統一皇室力量。
三大供奉來到乾坤殿。
殿上龍椅空蕩蕩,影子身著暗色衣服站在龍椅旁。
明燈亮起。
三位供奉同時抬頭望去,只見影子的暗色衣服上竟同樣紋有真龍,卻是黑龍,並非五爪金龍。
大供奉笑道:「影兄連影子龍袍都穿上了,想必一切已經準備妥當?」
「當然。」
影子點頭,「如今大奉真龍氣運一分為四,許青書的那份被陸長樂奪去,祁王、靖王的兩份蘊養已久,該收回了。
最大的一份在蘇雲纖身上,將其葬入龍冢,真龍氣運自然會歸於新皇。」
大供奉道:「計劃趨近完美,唯一的變故就是這個陸長樂,聽說最近整個大奉都在傳她有女帝之姿?」
「能吸收真龍氣運歸於己身,的確有幾分本事。」
影子嗤笑道:「不過想要效仿那位絕世女帝,還差了太多,那位女帝可是統治了俗世百朝七成以上的疆域啊!」
說起那位盛世皇朝的絕世女帝,三大供奉眼中皆是欽佩。
二供奉道:「傳說盛世皇朝頂峰時期,各路仙宗福地都派遣使者前來為女帝送賀,俗世歷史上能壓其一頭的也只有祖龍聖皇了。」
「說遠了。」
三供奉笑了笑,「還是先講講如何將祁王與靖王身上的真龍氣運收回吧。」
「自然是聖旨。」
影子笑道:「只不過祁王與靖王對聖旨並不敬重,需要兩位供奉親自去送才行,且告訴他們勝者為皇,護龍閣將全力支持。」
「好。」二供奉頷首,「祁王那邊交給我。」
「那我去找靖王。」
三供奉道:「龍冢的準備儀式就交給大供奉與影兄主持了。」
四人分工明確。
二供奉與三供奉分領一道聖旨趕往江東與西北。
……
與此同時,戰事緊急的江南郡主城也迎來了一位客人。
面對這位客人,駐守主城的奉天大將軍王振先神色複雜。
「晚輩阮秋見過大將軍。」
來者,正是北域謀士方蓉的弟子,新胭脂評第三位的大美人,前任東閣學士、黑白學府大先生阮秋。
在戰事最為緊急的時刻,阮秋孤身一人入城拜訪,卻也坦蕩自如,談笑風生。
「大先生客氣了。」
王振先並未受禮,同樣抱拳一拜。
「請問大先生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王振先直言道:「若是談和或者勸降就不必了,本將軍與陸無敵私交不錯,但戰場上沒有朋友。
他想越過江南郡,就得從本將軍的屍體上踏過去。」
阮秋平靜道:「此次前來我並非代表北域,而是為大奉萬千百姓請大將軍思量。」
說著,她拿出一封信紙遞給王振先,「究竟是何事,大將軍一看便知。」
王振先接過信紙,掃過幾行血字。
下一刻,他臉色驟變。
阮秋繼續道:「大將軍一直為江南郡戰事而忙,為皇室守要地,肯定沒有關注邊境之事。
事實卻是如此,東北邊境十六城已經被皇室割讓給大梁皇朝。」
「不僅如此,大梁入境後,毒將莫山風率軍攻打了北域嶺南郡,他們以平民為肉盾進行沖陣攻城,慘無人道。」
阮秋越說越憤慨。
王振先更是攥緊了拳頭,青筋暴起,聲音粗重,「大先生所說是真的?」
「一字不假!」
阮秋點頭,「我來此,便是想替東北十六城的百姓問一問,如此腐朽的皇室真的值得大將軍以命守護嗎?」
她眼中爆發出精芒,語氣陡然變得銳利,「大將軍守的到底是許家江山還是天下黎民?」
王振先癱坐在椅子上,像是一下子就蒼老了許多,堅毅的眼神逐漸變得迷茫。
變了!
一切都變了!
大奉不再是以前的大奉,皇室更非最初的皇室。
其實他也聽到了一些風聲,只是心中不願去認。
「唉!」
他嘆息一聲,心中亂作一團。
哪怕知道此乃說客的手段,但阮秋之言的的確確一下子戳中了他內心最深處。
從屍山血海中一點一點爬上來的他,深知底層士兵與平民有多苦,他一直覺得站在多高的位置就要做多大的事。
皇室之舉,讓他本就冰涼的內心已經寒透。
若擁護這樣的皇室,還不如讓陸兄成為新皇。
「清如,過來。」
王振先將女兒喚到身邊,「你替為父去東北十六城看看,若大先生所說屬實,那這江南不守也罷!」
他很清楚,戰爭持續的越久,百姓遭受的苦難就越多。
聽說老爹要反,王清如差點當場笑出聲,好在及時止住,連忙應道:「爹爹放心,女兒一定認真查探,如實匯報。」
阮秋也鬆了一口氣。
只要能說動王振先,北域的戰損就能大大減少。
她記得老師對奉天大將軍的評價是勇猛有餘,謀略尚可,護國愛民之心當朝無人可及。
老師當真是料事如神,以東北邊境十六城的遭遇來遊說奉天大將軍,果然最易說動。
這麼一來,皇室反倒是搬起石頭自砸陣腳了。
王振先從椅子上站起,正色道:
「請大先生回去轉告鎮北王,若東北十六城之事屬實,本將軍願意放開江南郡防線,任由北域大軍入長安。」
「大將軍大義!我等敬佩。」
阮秋起身,抱拳見禮,轉身離去。
王清如心情大好,笑道:「爹,那女兒也收拾收拾去東北邊境了,早說了嘛,皇室迂腐不堪,早就不是當年。」
說罷,王清如開心的蹦蹦跳跳就要離開。
「等一下。」
待她即將走到門口時,王振先突然叫住了她。
「爹,還有什麼事嗎?」
王清如愣愣道。
王振先快步走了過去,在王清如不解的眼神中輕輕將其擁住,低聲道:「你頭髮後邊有灰,爹爹幫你擦掉。」
「有嗎?」王清如撇嘴,「今早聽聞大先生要來,我還特意沐浴過呢。」
「爹還能看花眼不成?」王振先就這麼擁住她,撫摸著女兒的腦袋。
良久,鬆開。
王振先慈祥道:「此去東北邊境亦有兇險,爹爹不在身邊,你也要懂得照顧自己,知道嗎?」
「放心吧爹,虎父無犬女,您的女兒厲害著呢。」
說罷,王清如踏著歡快的步伐離去。
望著女兒消失的背影,王振先悵然若失,跌坐在椅子上,雙目無神,只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心中某根撐天之柱在此刻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