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下的目光,隨著牛車而動。
牛車去到哪裡,目光便跟著去到哪裡。
當牛車往而去來到劍門關時,周天下的目光同樣落在劍門關上,皆在猜測當封聖離開劍國後,劍國會發生什麼變故……
此時不僅周天下在猜測,就連劍國之人都十分擔憂起來。
「你們說,封聖來我劍國,到底是何事?」
有劍者實在忍不住了。
「不知道。」
不少劍者憂心忡忡地搖頭,只希望劍國不會像諸子百家那樣,在封聖離開後皆發生變故。
「想多了……」
有劍者卻道,並不擔心。
劍主可鎮壓一切,有何可擔心的?
雖然封聖的確十分恐怖,但劍主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他們對劍主有絕對的信心……
而在封青岩入關後,關外便守著不少人。
這些皆是好事者。
他們想要搞清楚,諸子百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在封聖離開後,都會發生重大的變故。
這讓他們好奇無比。
不搞明白。
總感覺心裡有些什麼撓著自己……
此時距離封聖入關。
將近一天了。
一般來說。
封聖在諸子百家之地停留的時間,基本都是一天左右。
最多亦不過三天時間。
「諸位可是知道,封聖到底對他們說了什麼?」劍門關外,有修士同樣忍不住道,「為何諸子百家,都甘願做出重大的變動?甚至辭去教主、派主之位?」
「若是知道,今日諸位便不會在此。」
有人卻搖頭道。
「我倒是好奇,劍聖會不會辭去劍主之位?」
另有修士道。
「劍國沒有劍主之位。」有修士卻道,「劍主只是劍國之人,對劍聖的尊稱……」
……
……
天壁山上。
封青岩佇立在一座雪峰的峰頂上,靜靜看著山下的安寧和平的劍國……
楚白則站在一旁。
此刻,他將自己的九大弟子喚來。
咻!
咻!
一道道白衣身影飛射而來,身後皆背著一柄大劍。
「拜見老師。」
柴聿、九劍等九大閣主恭敬行禮。
「三日後,為師將會離開劍國,離開周天下,前往幽冥之地。」
楚白直接道。
這讓九大閣主皆愣了一下,不由都想到了封聖每到一地,此地皆會發生重大變故……
我劍國亦不會如何吧?
此刻不少閣主,都忍不住看了一眼,旁邊背對著他們站著的封青岩。
「弟子願與老師同去,老師去到哪裡,弟子便追隨到哪去。」
有數名弟子立即道。
楚白卻擺了一下手,說:「柴聿,你前往輪迴之地。」
「諾。」
白髮老者微微愣了一下,便行禮道。
他不知道什麼是輪迴之地,但是老師說讓他去哪去,他便去哪去……
「九劍,留守劍國。」
楚白道。
「老師,弟子……」
九劍連忙道,卻被楚白打斷了。
「這是為師之令。」
楚白看向九劍道,接著就看向其他七名閣主,「你們便與為師同去幽冥之地……」
「諾。」
七名閣主連忙道。
「凡劍將者,皆隨我去幽冥之地。」楚白沉吟一下又道,「你們去準備一下。」
這讓九大閣主皆是一愣,心裡有些震驚,就連柴聿都忍不住問出口了。
不過楚白並沒有回答,反而朝封青岩介紹道:「府主,這便是白的大弟子,柴聿。」
「柴聿,拜見封聖。」
白髮老者行禮道。
封青岩轉身,認真打量一下眾人,目光便落在柴聿身上,隨之朝聿的眉頭一點。
一道微不可見的光芒,隨之沒入柴聿的眉頭。
這讓柴聿的身子微微一顫,似乎就明白過來了,便恭敬無比道:「柴聿必定不負府主所望。」
「善。」
封青岩點頭道。
這讓九劍等閣主有些詫異起來,都在猜測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老師,大師兄前往的輪迴之地,是何地?」
有閣主遲疑一下問。
「不可言。」
楚白卻道。
九劍等閣主愣了一下,心裡更加好奇了。
此刻他們便看向柴聿,但是柴聿卻當沒有看到般,並沒有說輪迴之地是什麼地方。
輪迴之地太過重要了。
即使是他,都不太清楚,只隱隱知道此地無比重要,關係著九州大千世界……
而在此時。
封青岩朝天空一伸手。
一枚黑色的令牌,就從周天下之外飛射而來,幾乎瞬間落在他的手上。
接著便送往到楚白身前。
楚白接過。
封青岩沒有再多言,便轉身走下天壁山,坐上牛車便離開了劍國。
「恭送封聖。」
九大閣主以及眾劍閣弟子道。
楚白並沒有說話,只是目送牛車離開。
當牛車駛出劍門關時,一直守在外面的好事者,皆來了精神般。
此刻有好事者忍不住詢問,但是封青岩並沒回應。
這讓他們頗為失望。
當牛車離開後。
有好事者繼續追著牛車而去,亦有好事者繼續留在關外,等待劍國的變化。
功夫不負有心人。
在三日後。
劍國中,凡是劍將級別的劍者,齊齊踏空而去。
這讓他們震驚不已。
劍國同樣出現了重大變故……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會這樣?」有好事者心頭震撼,想不明白為何會這樣。
先是諸子百家,現在便是劍國。
那接下來呢?
而在此時。
諸子百家同樣知道了劍國的情況。
「劍國十餘萬劍將,皆離開了劍國,最後不知往哪裡去了?」
「現在劍國只剩下大閣主與九閣主?」
「那劍聖楚白呢?」
「不知道?」
「沒有人看到劍聖?不知道劍聖有沒有離開天壁山?」
「為何會這樣?」
此刻,幾乎整個周天下都有猜測著,但是只有寥寥幾人能夠知道大概,例如孔德、大義主等人。
他們只知道了大概。
因為。
他們知道了輪迴之地。
而他們,同樣會前往輪迴之地……
但是。
他們並不知道輪迴之地的最終秘密。
只知道輪迴之地無比重要,絕不可有失,他們可死,但輪迴之地不可失……
「封聖離開了劍國,往哪裡去了?」
有人問。
「封聖離開了劍國,一直往東而去。」
「往東而去?」
「封聖已經走遍周天下,此時往東而去,很有可能是前往山海界……」
「山海界?」
「封聖去山海界幹什麼?」
「誰知道?」
……
……
此時。
牛車的確是往山海界而去。
在牛車的後面,跟著不少好事者,或者是欲要追隨封聖的修士……
只是他們走著走著,就發現牛車不見了。
當牛車再次出現時,已經在山海界了。
而山海界的修仙者,同樣聽說了周天下之事,都生怕封聖來山海界了。
「幸好,封聖是前往劍國,而不是我來山海界……」
有修仙者慶幸道。
「為何封聖離開諸子百家後,諸子百家皆會發生如此重大的變動?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山海界中。
無數修仙想不明白,都頗為擔心封聖來山海界了。
此刻他們只知道,封聖是前往了劍國,並不知道封聖已經來到了山海界。
不過片刻後。
不少修仙者大驚起來,因為封聖的牛車,出現在山海界了。
「什麼?封聖來我山海界了?封聖不是在劍國嗎?怎麼突然來我山海界了?」
有修仙者駭然道,擔憂的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
「封聖已經離開了劍國……」
「封聖離開劍國就離開劍國,為何要來我山海界啊?」
「對了,劍國怎麼了?有沒有發生什麼?」
「傳言,劍國中凡是劍將級別的劍者,都已經離開了,不知往哪裡去了。」
「什麼?」
「劍國的劍將都走了?為何?」
「不知道。」
「傳言,現在劍國只剩下大閣主和九閣主,其他的閣主都已經不知所蹤,似乎全部都與那些劍將離開了。」
「劍聖楚白呢?」
「不知道。」
「完了……」
……
……
一天後。
牛車離開了山海界。
而山海界同樣出現了變動……
此刻牛車前往昆墟界,巫山界,百萬大山,苦陀天等天。
牛車走遍了八大天下,使得八大天下都出現了變動,無數人辭去了原有的職務。
似乎都在等待著什麼。
最終。
牛車回到了周天下,來到了書城、畫城,以及棋城。
當牛車從棋城回來,終於回到了葬山書院。
此刻。
葬山書院前人頭攢動。
幾乎凡是活著的葬山書院弟子,都回到了書院。
而亳城的百姓,基本都不是當年的百姓了,這都是當年百姓的子孫、曾孫輩了。
他們並沒有見過封聖。
但是。
一直聽著封聖的傳說長大,他們視封聖為亳城人……
而在此時。
東樓晦率領著葬山書院的弟子,在君子橋前等待牛車的到來。
江山則率領著虛聖府的人,等待封聖的歸來。
當牛車出現時。
天地猶如沸騰了一樣,無數人在激動歡呼著。
「青岩,拜見大先生。」
在君子橋前,封青岩遠遠便朝東樓晦行禮。
「拜見封聖。」
東樓晦同時行禮。
當他看到封聖時,似乎猛然想起了什麼,但是最終還沒有徹底想起來……
似乎自己曾經有一位弟子,證得了聖人之位。
可是不知道怎麼消失了。
猶如在夢中一樣。
「君上。」
江畫恭敬拜下道。
百年來,幾乎全憑著自己一人,苦苦支撐著虛聖府。
雖然葬山書院和儒教自然不會不理,但是沒有封聖的虛聖府,還能是虛聖府嗎?
「江先生,百年來辛苦你了。」
封青岩微笑點頭。
江畫亦老了,已經變成老者,但是同樣晉升為琴王了。
只不過是普通的琴王。
他能夠晉升為琴王,還得要多得為虛聖的第一門客,以及一直守在虛聖府。
可以說。
落在虛聖府上的氣運,基本都落在他身上了。
若是沒有封聖,他一生最多只為琴相,就連琴君都基本不可能,更不要說是琴王了。
「不辛苦……」
江山苦笑道。
只要君上回來,一切都值得了。
此刻封青岩並沒有回虛聖府,而是來到葬山書院,默默看著曾經的一切。
而葬山書院的弟子,皆是興奮而激動……
曾經的不少教諭、教習,都已經不在了。
不過幸好。
大教諭百里堃還在,同樣晉升為大賢了。
這多少都與葬山書院的氣運有關。
若是不為葬山書院的大教諭,百里先生最多只能為大儒,晉升為大賢的機會很渺茫。
而在封青岩走進葬山書院時。
顏山、赫連山、牧雨等葬山書院,正從西域三十六趕來回來。
他們知道了大師兄的消息,豈會不回來見一面?
一別便是百年啊。
……
……
書院後殿中。
東樓晦與封青岩相對而坐。
他看著封青岩,總是感覺自己失去了什麼,心裡始終高興不起來。
「封聖,老夫總是感覺忘了什麼,想不起來了,這似乎與你有關,你可是知道?」
東樓晦沉默了一陣道。
「我的老師,大先生你的弟子,他名安修,字知守,曾經證得上上品聖人之位。但是,為了鎮壓我心中詭異,徹底消失於天地間,就連世人都遺忘了。」
封青岩沉吟一下道。
而在此時。
東樓晦渾身一顫,在封青岩說出安修的名字時,他瞬間想起了關於安修和一切。
「知守……」
他聲音有些顫抖說著。
他終於明白了。
為何自己總是感覺,自己忘記了什麼。
原來是忘記了自己的弟子。
這不該啊。
「知守,真、真證得上上品聖人之位?」
東樓晦聲音顫抖問著。
「是……」
封青岩點點頭。
但在片刻後。
東樓晦似乎又忘記了,十分疑惑道:「我好像忘記了什麼,封聖,剛剛吾等說了什麼?」
封青岩再說一遍。
東樓晦似乎知道了什麼,就立即將這一切迅速記錄下來。
但是不久後。
所記錄的紙張,卻在迅速風化了。
東樓晦看著風化的紙張,便有些愣住了,靠著最後的忘記,將文字錄於石頭上。
但是。
石頭同樣風化了。
「這、這怎麼回來?為何要老夫忘記自己的弟子?老夫的弟子,老夫怎麼能忘記?」
東樓晦聲音顫抖說著,整個人似乎害怕無比。
封青岩蹙著眉頭嘆息一聲。
「不行,絕對不行,老夫怎麼能忘記自己的弟子?」
東樓晦喃著,再次提起笑,將安修的一切都書寫在自己身上。
這讓封青岩臉色一變,連忙道:「大先生,不可!」
「為何不可?」
東樓晦道。
此刻。
他有些憤怒起來,衝著封青岩吼道:「為何要老夫忘記自己的弟子?封聖,知守可是為了你鎮壓詭異啊!你為何如此狠心,讓天下之人皆忘記了知守?」
「我知道。」
封青岩輕聲道,「老師,一直都在我的心裡,青岩不曾忘記……」
「即使天下間,所有人都忘記了老師。」
「青岩亦不會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