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很大。

  在冥天併入忘川河後的天地後，苦海似變得更大了。

  無邊無際，根本就看不到盡頭。

  這時的苦海里，依舊浮著無數的亡魂，或是茫然，或是猙獰，或是掙扎……

  「此便是苦海？」

  此刻有兩名剛剛甦醒過來的大帝，來到無邊的苦海前，看了一眼看不穿的神秘苦海，目光就落在一塊巨石上。

  只見巨石書寫著「苦海」二字。

  書寫「苦海」的文字，他們曾經並沒有見過，但是奇怪的是，他們卻能夠知道它的意思。

  這是一種十分神奇的文字。

  魂文。

  當他們看到苦海碑石時。

  一個縹緲而神秘的聲音，驀然在他們腦海里響起。

  「生死之苦，深不可測，橫無際涯，故稱『苦海。」

  縹緲聲音的出現，讓他們一驚，有些駭然。

  但是，「生死之苦」這句話，卻讓他們心神震動不已，在剎那間感受頗深。

  片刻後。

  他們就猛然明白了，什麼是生死之苦。

  「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會苦？愛別離苦？求不得苦？五取蘊苦？」

  有大帝輕輕地念出來了。

  在此刻，他的確感受到了生死之苦，即使他是大帝。

  但是，依舊無法脫離生死之苦，或者走出生死之苦，讓他頓時愣在那裡。

  雖然苦海是由腥風撲面，惡臭難聞的忘川河注入，即是黃泉之水。

  但是苦海卻不是惡臭。

  而是苦。

  真的苦！

  曾經封青岩嘗盡的諸般之苦，皆已入苦海。

  「生死之苦，果然苦……」

  另一尊大帝喃道。

  此刻，他們眺望著苦海，欲要看到彼岸。

  但是，苦海無邊，根本就看不到盡頭。

  但是，他們的心，似乎可以「看」到「岸」……

  那「岸」便是彼岸！

  或者說。

  是心中的彼岸。

  只要橫渡苦海，到達彼岸，便可成就大造化！

  正如封青岩曾經所言：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那遁去的一，便是生機……

  而他。

  在另一個大衍之數中，同樣屬於遁去的一。

  所以。

  不論是他，還是天下間的生靈，在面對無邊的苦海時，但心裡卻有屬於自己的彼岸。苦海不僅是封青岩，給投不得胎孤魂野鬼的一縷生機，也是給自己的一縷生機。

  世間凡事不能完美，都總有一些缺憾。

  凡事不能絕對，總有一線生機。

  天道是如此。

  輪迴亦如此。

  但苦海，豈是容易橫渡？

  在苦海前，欲要橫渡苦海的，並不止剛剛甦醒過來的兩尊大帝，還有其他生靈。

  但是。

  無生靈能夠橫渡苦海。

  凡入苦海者，皆在苦海中沉淪。

  這讓兩尊大帝猛然退了一步，再次看向苦海里，眼中已經有了懼意。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一個縹緲的聲音，似乎從天地間傳來，亦似乎在勸說著要橫渡苦海的生靈。

  橫渡苦海成功，便可得大成就，大造化。

  但渡不得苦海，不是沒有代價。

  或許只能永生在苦海里掙扎，沉淪……

  苦海深不可測。

  橫無際涯！

  但是，只要橫渡成功，便可得大造化！

  這讓剛剛萌生退意的大帝，目光再次堅毅起來，決定橫渡苦海。

  「哼，不就是一座小小的苦海而已？天下間，誰能阻止吾？吾欲要橫渡，世間無人可擋！」

  有大帝恢復大帝的風采道，身上猛然迸發睥睨天下的氣勢。

  「這輪迴之主是何人？」

  另一名大帝卻道。

  「何須知道他是何人，他即使是傳說中的造化聖皇，所造出的一座小小苦海，亦阻止不了吾！」

  那大帝不屑道。

  「還是小心些，此苦海很神秘，似乎蘊藏不可測的著偉力。」另一名大帝道。

  「呵，苦海豈是你們想渡，便可渡？」

  此刻卻有鬼民冷笑道，「只要橫渡苦海，便得大解脫，大成就，大造化……」

  「但是，此苦海誕生，還沒有人能夠橫渡苦海成功。」

  「此刻苦海中有多少生靈，便失敗了多少次。」

  而在苦海里掙扎的生靈，則是多到數不清，但是兩尊大帝卻連看都不看鬼民一眼。

  一冥師而已，沒資格讓他們正眼看。

  更沒有資格得到回話。

  不過在此時。

  一個身穿大黑袍，頭戴平天冠的身影出現，正是五官王望塵，並沒有看向兩名大帝，而是看向苦海說：「府主曾有言，他日若是有人橫渡苦海，便可得大解脫，大成就，大造化……」

  兩名大帝感受到望塵頗有不同。

  但是，無法看出望塵是什麼境界，倒是讓他們有些疑惑起來。

  「拜見五官聖王。」

  此刻苦海前的鬼民、陰兵、陰神等，卻是恭敬地行禮。

  「五官聖王？」

  兩名大帝皺了一下眉頭，道：「你是何人？」

  「你們不須知道我是何人，我只是來觀你們橫渡苦海而已。」望塵淡淡道，「我，同樣在期待，有人能夠橫渡苦海，獲得大解脫，大成就，大造化……」

  「何是苦海？府主曾有言，苦海無邊也。」

  「在苦海初成時，曾有不少鬼民、陰兵，甚至陰神，去嘗試橫渡苦海，可惜都失敗了。」

  「於是，便有人問府主，苦海真可渡？」

  「府主答道，可渡……」

  「真沒有人橫渡成功？」

  此刻有大帝忍不住道，對於苦海越來越好奇了。

  「不是，還是有一人成功了。」

  望塵認真思索一下道。

  「何人？」那大帝好奇道，「他可是獲得大解脫，大成就，大造化？」

  「那人，便是府主。」

  望塵卻道。

  「……」

  兩尊大帝愣了一下，這算什麼？

  「雖然說，苦海有著世間諸般之苦，除了府主一人外，再無人能夠嘗盡。」此刻望塵淡淡說著，「但是，只要認真嘗盡一些，必定能夠感悟其中所蘊藏的天地至理。」

  「這對修行亦是大有裨益，甚至可突破自我。」

  望塵看著苦海，繼續說：「於絕望中蘊藏著希望，又於希望卻透著絕望，這便是苦海……」

  說完後沒有再說什麼。

  因為這兩尊大帝，只是想橫渡苦海，並沒有搞破壞，更沒有發起動亂，望塵自然不會厭惡他們。

  反而前來觀看他們橫渡苦海。

  可惜他們註定會失敗。

  據他所知。

  除了府主外，有可能橫渡成功的，必定是大功德之生靈。

  但是，這尊大帝身上，不僅沒有什麼大功德，反而是滾滾罪惡黑霧纏身。

  這倒不能說兩尊大帝是邪惡的大帝。

  而是成為大帝的生靈，哪一尊不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

  「祝兩位橫渡苦海，到達彼岸。」

  望塵說。

  此刻，一尊大帝沒有再多言，立即往苦海走去，滿臉的自信。

  但是，在他踏空走入苦海數十丈後，就感受到巨大無比的壓力，將他從海面上拉下來了。

  「起！」

  他大喝一聲，身上迸發可怕的帝勢。

  但是，帝勢卻在破裂，漸漸承受不起巨大的壓力，一點點往苦海里沉下來了。

  這讓苦海前的另一尊大帝愣住了。

  片刻後。

  那尊大帝徹底沉入苦海。

  雖然一次次想飛起來，但是還沒有飛離苦海，就再次沉下來，而且越沉越深。

  這讓他臉色大變。

  在沉入苦海後，似乎自己失去了一切。

  成為了苦海中，一條普通的遊魂，只能無能為力地掙扎著。

  這讓他駭然起來，眼裡浮現驚恐之色。

  他雖然渴望橫渡苦海，到達彼岸，但是他畢竟是大帝，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就立即轉身往回遊。

  原來他距離岸邊，不過是數十丈距離而已。

  但是。

  在他往回遊時，發現自己怎麼游，都游不到岸邊。

  反而岸邊距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這是怎麼回事？

  「救我！」

  他朝同來的大帝大喊。

  但是，岸邊的大帝，似乎並沒有聽到般，反而是駭然看著他，好像還在衝著他大喊著什麼。

  可是他聽不到。

  「救我，我無法離開苦海，飛不起來，游不回去。」

  苦海里的大帝繼續大喊。

  但是，落在岸邊的大帝眼裡，只見對方在不斷掙扎，嘴裡發出令人聽不清的吼聲。

  「果然，大帝亦不可橫渡。」

  望塵搖了一下頭。

  「你好像是什麼地府的五官聖王，能不能救他一把？」

  岸邊的大帝對著望塵道。

  「凡入苦海者，要不橫渡苦海，到達彼岸，要不永生在苦海里沉淪，他人皆助不了。」

  望塵淡淡道，身影便漸漸消失不見了。

  「……」

  岸邊的大帝愣住了。

  此刻，他看著在苦海里掙扎不可出的大帝，臉色有些發白起來，這苦海到底是怎麼樣的存在？

  為何連大帝都可沉淪？

  而這，亦說明了，橫渡苦海，可獲得大解脫，大成就，大造化……

  可惜苦海不可渡！

  「嘗盡世間諸般之苦嗎？」

  岸邊的大帝凝視著苦海道，看著苦海中有著無數的「苦」，無數的「苦」化成了眼前的苦海。

  這的確是不可言的存在。

  片刻後。

  他便盤坐下來，仔細觀察著苦海，或者嘗試品嘗世間諸般之苦，從中感悟天地至理。

  而離開的望塵，則將目光投向幽冥。

  在此時。

  可不僅只有大帝闖忘川河，闖九幽鬼河，還有一些邪惡的大帝，竟然在發動可怕無比的動亂。

  或是吞噬生靈。

  或是屠殺生靈。

  現在冥天的生靈，皆是地府的鬼民，豈能讓他們亂來？而且，這些發動可怕動亂的大帝，讓他們留在幽冥，也是隱患……

  所以望塵立即出現鎮壓。

  「哈哈，什麼地府之主，什麼輪迴之主，亦不過如此而已！」

  有邪惡的大帝屠殺數界後大笑。

  但是在此時。

  一隻遮天蔽日的大手，猛然出現在天空上。

  隨之拍落。

  那名邪惡的大帝，立即被鎮壓，繼而被投地獄裡。

  不僅有大帝出手，就一些大帝級別的凶族，也在瘋狂吞噬生命，讓望塵不得不去鎮壓。

  不過也正好。

  可以趁著這個機會，清理一批大帝或凶族。

  而除瞭望塵親自出手外，地府的十大軍團同樣在出手，但是在面對巨大無比的幽冥。

  十大軍團似乎有些少。

  根本忙不過來。

  而陽間有諸天萬界，比冥天不知道大多少倍，地府的十大軍團入陽間，猶如石子投大海一樣。

  或許連浪花不見起一朵。

  難道建一百個軍團？

  一直在看著的封青岩想著。

  一個軍團為一百萬陰兵，一百個軍團就是一億陰兵。

  這似乎有些恐怖啊。

  但是。

  面對整個諸天萬界，似乎一億的陰兵，並不見得會多。

  在陽間，一個小世界，就不知道生存多少億生靈，而陽間又有多少小世界？

  又有多少大世界？

  一億陰兵，真的不多，特別是在前期。

  所以他將目光投向那些大帝。

  不管是在陰間，還是陽間，大帝都是頂尖的戰力，所以他打算整合整個冥天的力量，殺向陽間。

  此刻，他出現在望塵的地獄裡，看到被鎮壓的二十餘名大帝或凶族，道：「為我驅使萬年，便還爾等自由。」

  「殺！」

  有大帝立即朝他殺上去。

  但是，封青岩不動，殺上來的大帝，也立即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其他大帝愣了一下，便警惕打量著封青岩。

  「嗷！」

  有大帝級別的凶族，猛然朝封青岩撲上來。

  但是，剛剛撲上來，就立即動彈不得，猶如被定在那裡一樣。

  「只需為我驅使萬年。」

  封青岩再道。

  「萬年？」

  有大帝卻冷笑，眯著眼睛打量著封青岩，道：「我只是被鎮壓百年而已，百年便可離開地獄。」

  「百年便可離開，你卻吾等為奴萬年？」

  另有大帝道。

  「也是。」

  封青岩認真想了想，便離開了。

  他是幽冥的主宰，整合幽冥的力量，還需要詢問他們的意見？

  若是不願被地府整合，他們只剩下兩條路，一是做安分守己的鬼民，二是死。

  沒有第三條路了。

  此刻，他出現在幽冥天地中，下令道：「凡冥王境之生靈，皆要入地府服兵役……」

  他的聲音落入幽冥，在無數生靈腦海里響起。

  這讓無數生靈都愣住了。

  服兵役？

  這自然讓無數生靈十分不悅，無比不爽。

  自願是一回事，強制是另一回事，況且並不是所有的生靈，都明白什麼是地府，都想入職地府。

  有無數的生靈以為，現在的幽冥還是以前的冥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