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紀律隊的成員，范無咎的態度是寧缺勿濫。

  這不僅僅是他的態度，也是封青岩的態度，畢竟紀律隊是一支十分重要的隊伍。

  雖然武力十分重要，但是思想更加重要。

  在書院裡，凡是能夠評為乙的學子，都可以說思想不錯，起碼比丙和丁要好。

  雖然說，還是沒有達到封青岩的要求，但是在前期，真的無法要求太多，要不然根本找不出幾個人。

  只能矮子裡拔將軍。

  經過大半個月的選拔，范無咎終於挑出一百「人」。

  其實，他們對這一百「人」並不滿意，也遠遠沒有達到他的要求，但他們卻是書院裡最好的了。

  這一百人里，聖境居然不到三分之一。

  只有二十八「人」。

  此刻在新立的紀律殿裡，范無咎冷著臉看著一百「人」，道：「其實，不是你們有多優秀，而是你們只比他們優秀，我沒有人選了，才會選你們。」

  不少冥王聞言，心裡都有些不悅，莫要說是聖境了。

  再說了，范無咎現在只是冥王境。

  這更是讓一些聖境不服。

  其實，范無咎為書院的「學正」，不少聖境心裡都不舒。若是沒有聖皇的支持，這個「學正」早就不知道被他們扔到哪裡去了。

  有聖皇支持，他們只能認了，畢竟只是執掌書院的紀律。

  境界比他們低也沒有關係。

  但是現在。

  一個小小的冥王，靠著聖皇的支持，竟然敢蔑視他們？

  還看不起他們？

  「敢問學正，吾等不優秀？」有聖境忍不住皺著眉頭道，「若是吾等不優秀，整個四荒域界沒有人，比吾等更加優秀了。」

  「不錯，學正在四荒域界，還能找到比吾等優秀嗎？」

  還有聖境附和。

  范無咎聞言，便眯著眼睛看向說話的聖境，道：「不對，你們在我心裡，的確不優秀，甚至連勉勉強強都說不上。這只是因為，我沒人了，只能選你們，我十分無奈……」

  「呵呵。」

  有聖境忍不住冷笑起來。

  「我倒是想知道，學正心中的優秀是什麼，是指境界，還是指戰力？」有聖境看著范無咎道，心裡頗有些不服，「還是說，只有大帝，在學正心裡，才算是優秀？」

  「大帝才是優秀？」

  「哈哈——」

  此刻竟然有聖境大笑起來，不少冥王亦在笑。

  雖然說，他們想加入紀律隊，但是沖代聖皇執掌四荒域界的紀律而來，不是衝著范無咎而來。再說了，范學正只是一個小小的冥王，有何資格領導他們？

  管教他們？

  現在還蔑視、侮辱他們，讓他們這些聖境，如何受得了？

  學正執掌書院的紀律，他們犯了錯，的確要罰，他們也認了，這沒有什麼好說的。

  但是，學正不該蔑視、侮辱他們。

  若是在紀律隊裡，范學正一隻眼睜一隻眼閉，他們就忍了，領導就領導。但是，一個小小的冥王，不僅要領導他們，還要蔑視、侮辱他們？

  如何讓他們受得了？

  但是，這也印正了，他們的思想不過關，只是矮個子裡拔將軍。

  范無咎口中的優秀，與他們所認為的優秀，並不是一回事。因正范無咎「經歷」了「地府時代」……

  看問題的目光自然不同。

  這便是，為何范無咎能夠明白，封青岩沒有說出來的意思。因為在輪迴之夢的夢中夢中，他們都經歷了「地府時代」。

  「在你們的眼裡，大帝便是優秀？」

  范無咎冷笑一聲。

  「眾人」聞言愣了一下，難道大帝還不優秀？

  「學正的意思是說，大帝並不優秀？」有聖境愕然一下，便忍不住帶著些嘲諷道，「若是連大帝都不優秀，那麼天下間，還有誰稱得上優秀？學正，你現在可是連聖境都不是，只是一個小小的冥王境。」

  「一個小小的冥王境，便可以蔑視聖境了？」

  還有聖境道。

  「學正，說句不恭敬的話，若是沒有院主，你根本沒有資格站在我面前。」有聖境冷哼一聲，斜眼看著范無咎，道：「我實在想不明白，學正只是靠著院主，才能夠成為學正，有何資格蔑視大帝？」

  「我有何資格，日後你們便知道。」

  范無咎臉色依舊不變，還是那麼冷，心緒平靜，並沒有絲毫的怒意。

  他不在意，別人說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冥王。

  而他的確看不起聖境，也看不起大帝。

  當然，這只是從思想上看不起，不是指全盤否定。不管怎麼說，能夠成為聖境，證得天地帝位，都是無比難得的天才……

  但他只說思想境界。

  「你們真的以為，成為聖境，證得天地帝位，便是優秀嗎？」此刻范無咎搖搖頭，道：「不是我如此看，院主亦如此看。若是院主認為你們優秀，便不會立什么九州書院……」

  「還有，我說的優秀，是指思想方面。」

  「不是指境界。」

  眾人聞言愣了愣，不太明白學正所說的「思想」，是指哪方面的思想。

  「學正，你是什麼意思？你所說的思想，是指什麼？」

  萬倫蹙著眉頭道。

  「當你們能夠從九州書院畢業，便會明白，我所說的思想，是指什麼。」范無咎沉吟一下道，「你們亦會明白，院主為何會立九州書院。」

  「其實，當你們明白了，就可以畢業了。」

  「不僅可以畢業，還可成為書院的教諭，來教導後來的學子。」

  「雖然現在書院裡的教諭、教習不少，但是在院主心裡，真正有資格成為教習的，只有我和謝教諭兩人。」

  范無咎冷冷道。

  「……」

  此刻眾學子聞言都愣住了。

  「學正，你沒有開玩笑吧，只有你和謝教諭有資格成為教諭？」有冥王境頗為震驚道，「那其他的教諭和教習呢？他們……真的沒有資格？」

  「是教習，不是教諭！」

  范無咎糾正道。

  「呃……」

  不少學子愕然起來。

  「學正，即使你和謝教諭，都沒有資格成為教諭，只能成為教習？」有聖境學子滿臉不相信，道：「那現在是什麼回事？既然現在的教諭、教習都沒有資格，為何還能成為教諭、教習？」

  「沒人，只能矮個子裡拔將軍，這與你們一樣。」

  范無咎的聲音依舊清冷。

  此刻，紀律殿裡有些騷動起來，不少學子紛紛低聲議論，想不到是這樣一個情況。

  不過，學正還真敢說，不怕得罪其他教諭、教習？

  況且，你還是一個小小的冥王。

  「學正，若是與你所說那樣，那麼這個天下，還有誰有資格成為教諭？」有冥王好奇道，「大帝嗎？」

  「大帝？」

  范無咎搖了搖頭，道：「有資格成為教諭的，還沒有降臨。」

  「降臨？」

  「學正，什麼意思？」

  不少學子有些詫異起來，學正為何用「降臨」二字？

  不應該是「誕生」嗎？

  「雖然大帝乃是天地帝者，但是現在，你們還敬大帝嗎？」范無咎掃了一眼聖境，道：「連你們都不敬大帝了，這說明什麼？只能說明大帝不優秀……」

  「學正，吾等不敬大帝，是因為大帝漠視生命。」

  有聖境忍了一下眉頭道。

  「那大帝，為何會漠視生命？」

  范無咎問。

  「大帝漠視生命，是因他們心裡，從來不關心天下眾生。」

  有聖境想了想便道。

  「那為何不關心天下眾生呢？」

  范無咎繼續問。

  「這是因為……」

  有聖境正想說時，卻有些說不出來。

  此刻，他們仔細想了想，都無法說出，大帝漠視天下眾生的真正原因。

  「這是為何？」

  范無咎再問，見到眾學子都沒有回答，便指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道：「這是因為思想不過關。」

  「你們怨恨大帝漠視天下眾生，其實你們為冥王，為聖人時，在面對弱小的種族，一樣在漠視生命。」

  「不要急著否認。」

  范無咎背負著雙手，一邊走一邊道，「你們認真回想你們的一生，你們有沒有漠視過生命？」

  「你們敢問心無愧地說，你們從來沒有漠視過生命嗎？」

  「若是你們敢對著院主說，你們從來沒有漠視過生命，我范無咎立即退出紀律隊，辭去學正一職，並推薦你為學正……」

  「你們可敢？」

  范無咎冷眼掃去，一一落在眾人的臉上。

  此刻，倒是有學子不服，認為自己並沒有漠視過生命，但是讓他對著聖皇說，卻無法說得出來。

  也不敢說出來。

  雖然他們想從心裡否認，但是無法真正地否認，有些事情真的無法違心。

  「我漠視過……」

  半晌後，萬倫才滿臉慚愧道，「雖然我迅影族，乃是十分弱小的種族，但是亦漠視過比我迅影族，更加弱小的種族，無情地摧殘了他們。」

  「那你知道，你為何會漠視嗎？」

  范無咎問。

  「他們弱小，比我迅影族更加弱小。」萬倫沉默一下道，「還有，我迅影族很弱，一直遭受他族的壓迫……」

  「他們弱小，就該漠視他們？」

  范無咎問。

  「不應該。」

  萬倫搖了搖頭。

  「那為何，你還是漠視了他們？無情地摧殘了他們？」

  范無咎道。

  「他們弱……」

  萬倫正想說「他們弱小時」就愣了一下，這剛剛不是說了？但學正是說「還」，這個「還」字，應該不是指他們弱小。

  而是最根本的原因。

  但，最根本的原因是什麼？

  是天地以強才尊為？還是弱肉強食？或者優勝劣汰？

  萬倫想了想就搖了搖頭。

  「你們可知道？」

  范無咎問。

  雖然眾人心裡都有自己的答案，但是都覺得自己的答案，不是最正確的答案，便沒有說出來。

  「在書院裡，你們會找到答案。」范無咎見眾學子沉默便道，「當你們明白的時候，基本上都可以畢業了。」

  「學正，答案是什麼？」

  有學子忍不住道。

  「不要問我要答案，你們自己去尋找。」范無咎冷冷道，「唯有自己找到了答案，才會真正的明白，思想才會過關。」

  「九州書院重思想，不重修行。」

  「雖然九州書院不重修行，但是，當你們的思想過關了，修行自然會水到渠成。」

  「若是你們不明白，何是思想，暫時可當成是心境。」

  「但是，你們要明白，思想可以看成是心境，但是心境卻不是思想。」

  當范無咎說完，原本以為自己明白的學子，突然不明白了。

  「學正，為何思想可看成是心境，心境卻不可以看成是思想？」有學子忍不住道，被范無咎說得越來越蒙了。

  不少學子都好奇起來。

  「自己去找答案。」

  范無咎道。

  「那，這麼說來，學正的思想境界，比大帝還要高？」

  有聖境道。

  「你可以這麼說。」

  范無咎道。

  嘶——

  不少學子倒吸一口冷氣。

  還有更多的學子不相信，認為范無咎是在吹牛。

  一個小小的冥王，竟然敢說自己的思想境界，比大帝還要高？

  不怕被天下所恥笑？

  「學正，你如何證明，你的思想境界比大帝高？」

  有不服的聖境道。

  「我為何要證明？又何須證明？」

  范無咎看著那聖境道。

  那聖境頓時無語，這是耍無賴啊，還要臉嗎？想了想，便忍不住道：「那，我豈不是可以說，我的思想境界比大帝高，也比學正高？反正不需要證明，我說高便高……」

  不少學子聞言，都忍不住低笑起來，想看學正如何應付。

  「但我，得到了院主的認可。」

  范無咎淡淡道。

  「呃……」

  那聖境愣了愣，這都行？

  「你們可知道，院主為何能執掌造化？」范無咎道，「這是因為院主的思想境界，已經高到無人可及。即使是大帝，也看不到院主所在的高度……」

  「……」

  眾學子無語，學正說什麼，就只能是什麼。

  「還有，你們真的以為，院主只是造化境嗎？」此刻范無咎冷笑一聲，「或許你們還不知道，其實在造化之上，還有境……」

  「什麼？」

  不少學子大驚起來，滿臉震驚的樣子。

  「造化不是修行的盡頭？」有聖境連忙道，滿臉的不相信，「造化之上還有境？」

  「這不是真的吧？」

  「學正你沒有開玩笑？院主不是造化境？而是造化之上？」

  「造化之上是什麼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