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宇上。

  眾帝猛然愣住了。

  他們並沒有想過此問題。

  既然辱帝者殺無赦，那辱皇者呢，又該如何？

  他們此刻，算得是辱皇嗎？他們認為不是，但是，他們說了不算，封青岩說了才算。

  而且，他們自出現到現在，一直浮現在天宇之上。

  封青岩卻在山嶽中。

  這等於什麼？

  這即是說，皇者站在地上，你們卻站在皇者的頭上，這還不是辱皇嗎？

  但在他們愣住時，封青岩沒有再說什麼，從半空中走落來到訓石前。

  「拜見聖皇！」

  「拜見聖皇！」

  此刻，那些直直站立著的聖境，看到走來的封青岩，就無比激動與恭敬拜下。

  拜得心甘情願。

  他們不願再尊大帝，但是心悅誠服地尊聖皇。

  若是沒有聖皇，他們剛才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甚至就連自己的種族，都有可能被滅了。

  這，就是不尊大帝的後果。

  「拜見聖皇！」

  「拜見聖皇！」

  四周跪拜著的生靈，猛然回神過來朝封青岩拜下。

  一些無比緊張的聖境，心裡終於鬆了口氣，看來大帝還是十分忌憚聖皇。不過，不管怎麼說，那些聖境徹底得罪了大帝，聖皇能夠護一時，卻無法護得一世。

  還是衝動了。

  雖然有了骨氣，但是滅族之災，亦將要降臨了。

  這得不償失啊。

  或許現在，大帝並不敢亂動，但是時間久了呢？而且，總會有些種族為了討好大帝，會選擇冒險出手。

  雖然天地誕生了聖皇，但是聖皇立過何威？大帝的威名如此恐怖，一切都是打得出來，殺出來的……

  這是用血與鐵鑄出來的威嚴。

  但聖皇？

  還不算。

  「諸位無須多禮。」

  封青岩微笑道，並對著眾生靈點頭示意，這讓不少聖境及眾生靈激動不已。

  看到了沒有？

  這，才是皇者的風采！

  有聖境微仰頭看了一眼天宇，只見天宇上的帝軀，似乎有些僵住了。

  這時眾帝的臉色十分不好，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做好。

  與聖皇反目成仇？

  這不行！

  但是，讓他們低下頭顱，給聖皇認錯？

  這又做不到。

  此刻只能繼續僵持著。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封青岩沒有再理會天宇上的帝影，只對著眾生靈認真道：「此，乃是我九州書院之校訓，還望諸位謹記。」

  「吾等銘記於心。」

  有聖境十分激動道。

  「吾等銘記於心，永生不忘！」

  還有聖境道，心裡同樣十分激動，這已經等於聖皇在教導他們了。

  若是數千上萬年後，他們可以自豪地後輩說，聖皇曾經親自教導過自己……

  這是何等的榮耀？

  「這，不僅僅是九州書院的校訓，亦是君子之訓，以及造化之訓。」封青岩說完就微微看向天宇，道：「還站在上面幹什麼？難道還要我親自請你們下來？」

  「老師。」

  「老師。」

  一尊尊帝影猛然落下，猶如一道道流光般，化為人族的模樣。此刻，他們尷尬中帶著些恭敬行禮，正是盤山等七尊大帝。

  但是。

  並不是所有的大帝都落下來。

  這時依舊有些大帝不服，不願低下頭顱，畢竟自古以來高貴慣時。即使是聖皇出世，依舊認為自己萬古獨尊，畢竟聖皇沒有展示自己真正的力量，沒有真正立過威。

  沒有流過血，如何立威？

  雖然他們明知道，聖皇乃是帝境之上的存在。

  但是，他們對聖皇並不清楚，心裡依舊有僥倖，甚至還認為眼前的聖皇，不一定是真正的聖皇。

  有可能只是偽皇。

  即是，只是一隻腳踏入皇境，並沒有完全成為聖皇。

  那麼如此偽皇，實力自然不會高到哪裡去，他們心裡不服，不願低下頭顱，亦可以理解。

  這是他們認為。

  而且，經過一段時間的冷靜後，他們發現諸多的疑點，這聖皇誕生得未免太過詭異了。

  為何天地沒有半點的異象？

  在這天地間，就連聖境誕生都會有異象降世，造化聖皇誕生豈會沒有天地異象？

  其實最主要的一點，就是造化聖皇沒有展示自己的力量。

  沒有立過威。

  沒有流過血。

  既然沒有流過血，心裡如何會畏懼？

  如何會敬服？

  哪一尊大帝的威名，不是殺出來的？

  不是用血堆出來的？

  當然，他們只是遲疑，並沒有幾分肯定，只能說是疑惑吧。

  此刻封青岩沒有理會他們，只是看著盤山等大帝道：「汝等可知，萬古歲月過去，為何皆沒有尋找到造化的蹤跡？」

  「弟子不知。」

  盤山大帝遲疑一下道。

  這時，他心裡亦有些好奇起來，這到底是為什麼？

  其他落下來的大帝，雖然沒有說話，但心中同樣好奇無比。這可以說是他們一直想要尋找的原因……

  「請聖皇賜教。」

  有大帝沉吟一下便行禮道。

  「天行建，君子以自強不息，汝等做到了。正因為做到了，汝等方可成為大帝，為天地所尊。但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汝等卻沒有做到……」

  封青岩搖搖頭道。

  此時盤山等大帝蹙著眉頭思索起來，但好像還是不太明白，這與造化有何關係？

  「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汝等可是明白了？」

  封青岩繼續道。

  「弟子不明，請老師賜教。」

  盤山大帝道。

  「物是什麼？物就是萬物！而萬物，又是什麼？」封青岩嘆息一聲，道：「萬物即是造化，還不明白嗎？」

  「這——」

  盤山等大帝猛然愣住。

  此刻，他們的腦海里，猶如「轟」的一聲猛然炸開，似乎前路一下子開闊了。

  「萬物即是造化？」

  「不錯，正是如此，正是如此，萬物就是造化！」

  「為何我萬古歲月了，都沒有想明白？都沒有明白萬物即是造化呢？」

  不少大帝輕喃著，心神震盪不已。

  萬古以來，他們都認為「造化」只是帝境之上的一境，即是皇境。但是，並沒有細想天地萬物，即是造化……

  或許有不少大帝想到了。

  但是，並沒有從天地萬物中，悟得了造化。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乃是指不朽；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乃是指造化。」

  封青岩淡淡道。

  不朽，即是不朽大帝。

  造化，即是造化聖皇。

  修行到了大帝，便可以不朽，與天地同壽！而到了聖皇，便可造化萬物，萬物皆為我……

  這時盤山大帝還沒有從震驚中回神，四周的生靈倒是激動無比起來。原來書院的校訓如此恐怖，還可直指帝位與皇位？這，豈不是說在書院學習，可以直接問鼎大帝與聖皇？

  這太恐怖了吧？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這便是指不朽大帝？」

  「不錯，應該如此！」有聖境激動點頭，就連忙道：「天，剛強勁健，相應於此，君子處事，應像天一樣，自我力求進步，剛毅堅卓，發憤圖強，永不停息……」

  「這，不是大帝，還能是什麼？」

  「這是不朽！」

  「不朽便是大帝！」

  「那『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呢？如何理解？」

  有聖境疑惑道，覺得有些不可能吧，只是一句訓言，便可直接大帝與聖皇之位？這未免太過驚世駭俗了。

  「大地的氣勢厚實和順，君子應增厚美德，容載萬物。」

  「聖皇不是說了，萬物即是造化！」

  「容載了萬物，即是容載了造化！」

  此刻不少聖境，甚至就連一些王境，都隱約感覺到自己的修行，似乎更進一步了。

  這或許是錯覺。

  但是，即使是錯覺，都說明自己有收穫，只要繼續鞏固一下，錯覺便能夠為真。

  他們在修行上，的確所有感悟了。

  不過說起來，感悟最深得還是大帝，畢竟他們已經是走到修行盡頭的恐怖存在。

  封青岩只是一指，他們就能夠瞬間明白過來。

  其次便是聖境，感悟亦不差。

  再次就是冥王。

  至於冥侯境，聽起來倒是有些感覺，但是又抓不到，總感覺雲裡霧裡的……

  一時之間無法搞明白。

  不過，他們確定了一件事，就是九州書院的訓言，前半句直接不朽，後半句可達造化。

  這樣的書院，簡直就是無法想像的存在。

  但是現在。

  他們卻有可能，能夠進入如此恐怖的書院學習。

  雖然進入九州書院學習，不一定能夠成帝成皇，但是成聖的希望，起碼比前更大了。

  畢竟不再是夢，不再是遙遠不可及。

  聖境變得真實起來。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此刻有冥王不斷地念著，身上散發著一股說不清的氣息，似乎即將要踏入聖境。而且，身周浮現淡淡的氣流，似乎正欲化為各種異象……

  這一幕讓四周的聖境看到，皆是一愣。

  這是有生靈要成聖了？

  「這是要成聖了？」

  有冥王道。

  「不錯，的確是要成聖，這氣運不錯，居然抓住訓言成聖了。」有聖境點點頭道，心裡有些震驚，同時還有些驚訝，似乎亦沒有想到訓言如此恐怖。

  有冥王只是悟了訓言，便成聖了？

  此刻，就連大帝的目光，都落在那冥王身上，他們的確看到對方將要成聖了。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此刻封青岩朝那位冥王走去，還一邊走一邊說，充滿韻味的君子之音，如同穿越遠古時空而來，不僅落入那位冥王的心田裡，還落在對方的靈魂上。

  不斷地迴蕩，震動。

  「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封青岩已經來到冥王的身前，說出半句。

  當他說完，那冥王身上，猛然迸發出一道磅礴的白光，化為一道巨大的白色光柱，沖天而起。

  衝破雲霄。

  而在巨大的白色光柱中，隱隱浮現一道白色身影。

  但是，兩都皆為白色，並不易被人發現，但是無法逃得過大帝和聖人的眼睛。

  他們清楚看到，巨大的白色光柱里，有一道白色身影。

  而且白色身影有些熟悉。

  「這……」

  盤山大帝愣了一下，目光就落在封青岩身上。

  此刻的白色光柱，便是成聖的天地異象之一，並沒有十分突出，只能算是普通的天地異象。但是，為何這白色光柱中，會有一道白色身影？而且，他們幾乎沒有聽說過，有誰成聖時的天地異象，會有一道身影隱藏在裡面。

  最主要的是。

  這一道淡淡的白色身影，很有可能就是老師。

  這便是他們眼熟的緣故。

  這時，眾帝和不少聖境的目光，都忍不住落在封青岩身上，難道成聖與聖皇有關？

  因為有關，所以其異象中，才會浮現聖皇的身影？

  轟隆隆——

  白色光柱依舊在震撼天地，讓聖皇界之外皆可見。

  此刻在聖皇界外，不少生靈被白色光柱震驚到，畢竟是有生靈成聖了。

  這對於無數生靈說，都是一件大事。

  特別是四荒域界，這種貧瘠之地，聖境可以說是十分少。

  這時，有封青岩親自為那尊冥王護法，自然沒有生靈敢打擾，冥王的魂體正在迅速轉變……

  氣息變得不一樣起來。

  他漸漸有冥王，轉化為聖境。

  大概數百息後，那位冥王徹底轉化為聖體，滿臉激動的樣子，似乎連自己都沒有想到，會如此快成聖。畢竟，成聖並不是天賦好，就能夠一定可以成聖。

  當然。

  若是天賦超凡，乃是萬古奇才，成聖的機會自然會很大。但，也說明，天賦好，不等於就一定可以成……

  萬古以來，有多少驚才絕倫，天賦驚人的修行天才，終其一生都無法踏入聖境？

  所以說，並不是天賦好，就能夠萬事無休。

  「萬倫拜謝聖皇！」

  這尊剛剛成聖的生靈，激動得猛然朝封青岩拜下，對於造化聖皇乃是真正的五體投地了。

  「何須謝我？你能入聖境，乃是你自強不息，不是我一言之功。」

  封青岩一笑道。

  「若是沒有聖皇的指點，萬倫或許畢生都無法踏入聖境，這不是聖皇之功是誰之功？」

  萬倫依舊激動道，並不認為是自己的功勞。

  他，的確是因訓言而悟，因訓言而踏入聖境，這不是聖皇之功，難道是大帝之功？

  此刻除了大帝外，無數生靈的目光變得灼熱起來。

  這就是成聖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