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天間,地府的第四座城隍,巫山城隍府已經建立。
此刻,阿衡正站在巫山城隍府前,眼中帶著些好奇之色,道:「封聖,小白能否進入城隍府看看?」
「自無不可,請。」
封青岩道。
「那小白便不客氣了。」
阿衡笑道,便走進巫山城隍府,滿臉好奇看著裡面的一切,「在我前世,人間亦有城隍的傳說。只是可惜,從來沒有進入過城隍府……」
「那阿衡可是改變主意了?」
封青岩問。
「先看看吧。」
阿衡道。
這時猶如一個小女孩般,好奇打量著巍峨的城隍府,不時指著各司殿詢問,這是什麼?
那是什麼?
有何作用?
封青岩一一作答,倒是讓阿衡驚嘆不已。
「封聖,你所建城隍府與我前世的城隍府,實在是太像了。」阿衡看了一遍,忍不住驚嘆道:「不僅有文武判官,還有黑白無常,簡直是一模一樣……」
「阿衡前世亦有城隍府?」
封青岩有些詫異。
「有啊,不僅有城隍府,還有閻羅十殿等。」阿衡道,「像閻羅王,黑白無常,牛頭馬面等這些陰神,在人間十分出名……」
封青岩驚訝不已,這些不是他在夢中推演來的嗎?
阿衡是如何知道的?
難道阿衡隨他一起入夢了?
「那阿衡可願為城隍?」封青岩笑道,「若阿衡為城隍,便是地府唯一的女城隍,這亦為女性亡魂立了榜樣。」
「唯一女城隍?」
阿衡眼睛一亮,似乎有了興奮。
封青岩點點頭,道:「女城隍只是起點而已,說不定還可為十閻羅。」
「閻羅?」
阿衡有些驚訝,道:「我可為閻羅?」
「有何不可?畢竟閻羅十殿有十位閻羅王。」封青岩笑道,「若是阿衡入我地府任職,說不定數年後便可晉升為閻羅。其實,十位閻羅王皆為男子,並不一定是件好事……」
「嗯,對。」
阿衡點頭,畢竟女子頂起半邊天。
地府怎麼能沒有**神?
怎麼能沒有女閻羅?
「阿衡,你若是想**神能夠在地府,撐起半邊天,恐怕就要靠你了。」
封青岩道。
「呃,其實我能力一般般……」
阿衡道。
封青岩笑而不語。
「封聖,小白能否進入地府看看?」阿衡有些期待道,「雖然在我前世,有地府的傳說,但是,從來沒有人進入過地府。」
「生人如何進入地府?」
封青岩道。
「哦,也是。」阿衡點頭,「那就是說,我無法進入地府了?但是,我對地府的確十分好奇,很想親眼看看地府是如何一個樣子。傳說,地府里有牛頭馬面,各種陰兵……」
「有我在,自然可以。」
封青岩道。
此刻,他立即在巫山城隍府的背陰界裡,定下鬼門關的坐標,道:「阿衡若是想進入地府看看,便隨我來。」
「生人入地府,真沒事?」
阿衡道。
「阿衡,你好歹是巫山神女吧?」封青岩有些愕然,道:「怎麼對地府……」
「前世的地府影響著嘛。」
阿衡笑了笑。
這時封青岩呼出鬼門關,就一步步走上白玉階梯,阿衡則是滿臉好奇看著。
「傳說,在鬼門關前,有十六惡鬼鎮守,想不到果然有十六惡鬼。」當阿衡走上鬼門關的石台,看著十六禁忌雕像時,忍不住有些驚嘆道,「這些惡鬼看起來不簡單啊,不像是普通的惡鬼,好像是……」
封青岩只是笑笑不語,便打開鬼門,道:「阿衡請進吧。」
「封聖客氣。」
阿衡沒有再觀察十六禁忌雕像,隨著封青岩走進鬼門,來到黃泉路上。
「咦,為何彼岸花沒有盛開?」
阿衡好奇道。
「還不到時候……」
封青岩道。
此刻他有些疑惑起來,阿衡到底是前世中的誰?
為何記憶如此清晰?
阿衡則如少女般,衝進彼岸花海中,滿臉歡雀的樣子,道:「太美了,實在太美了……」
鎮守黃泉路的鬼差,看了看封青岩,又看了看衝進彼岸花中的阿衡,不知道該不該阻止,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封青岩擺了擺手。
黃泉鬼差終於鬆口氣。
不過此時,他們都好奇那女子是何人,竟然讓府主親自陪同,還允許進入彼岸花海。
這女子不簡單啊。
封青岩站在黃泉路上,並沒有進入彼岸花海。
阿衡則是在彼岸花海里歡快行走,不時蹲下來聞聞花苞,猶如少女般。封青岩看到不由笑了笑,想不到不過活了多少萬年的阿衡,竟然猶如一個少女般。
大概半個時辰後,阿衡才盡興回到黃泉路上。
「彼岸花海實在太美了。」阿衡再次驚嘆道,「這是小白千萬年來,看到最美最美的花海……」
「若是阿衡為城隍,可隨時來到黃泉路看彼岸花。」
封青岩道。
「真的?」
阿衡有些驚喜道。
「若是阿衡不信,我可下一道令。」
封青岩道。
「呃,這個倒是不用。」
阿衡不好意思道,目光一直沒有移開過彼岸花,「傳說彼岸花,花開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葉生生相錯,世世永不相見。」
「彼岸花,開彼岸,只見花,不見葉」。
「相傳,此花只開於黃泉,是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
阿衡輕輕說著,不知為何,突然有些傷感了,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哥哥。
半晌才回神過來,道:「傳說,花香有魔力,能喚起死者生前的記憶?」
「的確如此。」
封青岩道。
「傳說,彼岸花因其紅得似火,而被譽為『火照之路』,也是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與色彩?」阿衡問著,但還沒有待封青岩回應,又言:「當亡魂走過黃泉路,渡過忘川,便會忘卻生前的種種,曾經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
「對了,彼岸在何處?」
阿衡問著。
「彼岸在苦海的盡頭。」
封青岩道。
「苦海的盡頭?」阿衡愣了一下,就搖搖頭道:「我只聽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苦海何來盡頭?」
封青岩沒有回答。
其實阿衡說得不錯,對於世間的亡魂來說,苦海的確無邊,根本就沒有盡頭可言。
「封聖,此黃泉路有多長?」
阿衡好奇問。
此刻,她只見黃泉路沒有盡頭,放眼望黃泉路兩旁皆是花海……
「黃泉路對於一些亡魂來說很長很長,或許走數十上百年,都無法走得盡頭。但是,對於一些亡魂來說,只需片刻便可走盡……」
封青岩邊走邊道。
阿衡沒有現說話,默默地跟在封青岩身後,不久就來到忘川河前,來到奈何橋前。
但是此刻。
阿衡似乎失去了快樂。
封青岩有些疑惑,不知阿衡為何突然變得沉默了。
「銅蛇鐵狗任爭餐,永墮奈河無出路。」阿衡聲音有些低沉道,目光落在忘川河裡,片刻後轉移到奈何橋上,「傳言,奈何橋險窄光滑,有日游神、夜遊神日夜把守。橋下血河裡蟲蛇滿布,波濤翻滾,腥風撲面,惡者會墮入河中……」
封青岩點點頭。
「在我前世,說人死後,亡魂皆要過奈河橋,善者有神明或佛護佑順利過橋,惡者則被打入血河中受罪。」阿衡的目光再次落在忘川河裡,凝視著濁黃中帶著血色的河水,道:「傳言,奈何橋分三層,善者可安全通過上層橋,善惡兼半者過中間的橋,惡都過下層的橋。但是,多被惡鬼阻攔推入血河,或被銅蛇鐵狗狂咬。」
此刻封青岩的眉頭大皺,在想著阿衡在他夢裡,到底是何人?
為何阿衡的記憶如此清晰?
誰呢?
「咦,這是什麼霧?為何從忘川河裡中生起,竟然讓人無法看穿?」
阿衡有些詫異。
似乎此刻方注意到,便好奇看著黑白各半的霧氣。
「霧起忘川,分生死。」
封青岩微笑道,就把阿衡帶過忘川河。
「霧起忘川,分生死?」阿衡在思索著,片刻後就明悟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阿衡明白了?」
封青岩有些驚訝。
「生之極是為死,死之極又為生,這條忘川河是S型的吧?」阿衡沉吟一下道。
「阿衡,你前世叫什麼名字?」
封青岩忍不住問。
「封聖為何要問這個?」阿衡有些疑惑,但隨之追憶起來,眼睛變得有些茫然,輕輕道:「我前世叫顏素白,我父母,我哥哥,我朋友,都叫我為小白……」
「顏素白?」
封青岩的眉頭大皺起來。
在他的前世,似乎並沒有叫顏素白的人。而且,他十分肯定,在前世的地府里,沒有一個叫顏素白的陰神。
所以。
阿衡應該沒有隨他入夢。
既然阿衡沒有隨他入夢,那麼阿衡是如何知道地府?
世間本沒有地府,地府乃是他夢中所生,夢中所推演之物,也就是說,諸天萬界都沒有地府之說,更不會有什麼十閻羅王、牛頭馬面等。
阿衡不應該知道才對。
但阿衡知道了。
難道阿衡隨他入夢了,但只是路人甲乙丙丁?所以,他才不會知道阿衡的存在?
這倒是解釋得通。
但是。
他不信。
「阿衡,天皇何名?」
封青岩沉吟一下道,想搞清楚阿衡是如何知道地府,是否入夢了。
「我哥哥名為顏青空,萬古長空顏如青的顏青空。」
阿衡沉默一下道。
「萬古長空顏如青……」
封青岩輕念著,心神微微有些震動,似乎瞬間明白過來,道:「我明白了。」
這是何等霸氣的名字?
萬古長空。
顏如青!
這時,封青岩沒有再問下去,片刻後便道:「阿衡可是想去哪裡去?」
「封聖,地府里有何景觀?」阿衡問,「難道來一次,自然不會到此為止。」
「思鄉嶺、苦海、還魂崖等。」
封青岩道。
「那先去思鄉嶺?」阿衡道,「我聽說,思鄉嶺上有望鄉台,站在望鄉台上,可望家鄉,不知是否如何?」
「的確如此。」
封青岩來,便朝思鄉嶺走去。
片刻後,兩人便走上到望鄉台上,阿衡看著猶如層層疊疊瀑布垂落的神秘的水幕,忍不住驚嘆起來。
思鄉嶺的確算得是地府一大景觀。
「封聖,我可望到我家鄉?」
阿衡期待道。
「現在還不行,但終有一天可以。」封青岩道,「阿衡想念自己的親人了?」
阿衡苦笑一下,道:「有誰不想念自己的親人?」接著,她就轉頭看著封青岩,「封聖,我來到你的世界,已經有千萬年之久了,你知道是我如何過的嗎?」
封青岩蹙著眉頭不說話。
「千萬年啊,這是多長、多久的歲月?」阿衡有些傷心道,「我在來到封聖的世界前,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少女……」
「可是,千萬年過去了,我還是無法回去。」
「我無法回去……」
阿衡默默說著。
封青岩則沉默著,感受到阿衡的悲傷。
此刻,阿衡滿臉的傷心,眼裡有著淡淡的悲哀,帶著些祈求道:「封聖,你能送我回去嗎?我想家了,我想回家,我在這裡呆得實在太久太久了。」
「你現在,已經推演輪迴成功了,可以送我回家了。」
阿衡哀求道。
可是,封青岩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送阿衡回家,也不知道阿衡的家在哪裡。
「阿衡,我不知道該如何送你回家……」
半晌後,封青岩才嘆息道。
阿衡聞言,淚水便無聲流下,眼裡的悲哀更濃了。
她曾經只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少女,在父母、在哥哥的呵護下長大,並不知道什麼是九州大千世界,什麼是三皇十二帝,什麼是九州大千之戰,什麼是黑暗血時代……
她什麼都不知道。
她只是無緣無故,就來到了封青岩的輪迴之夢世界裡,被困了千萬年之久。
現在輪迴終於推演成功了。
但是。
她依舊無法回家……
「阿衡,你可知道,你是如何來到我的世界?」
封青岩沉默一陣問。
「我不知道……」
阿衡搖搖頭,道:「封聖,我真的無法回家了嗎?」
「我不知道。」封青岩嘆息一聲,再問:「阿衡,你應該不會無緣無故來到我的世界,必定是觸發了什麼。」
「觸發了什麼?」
阿衡問。
封青岩點點頭,說:「你仔細想想,看看來到我世界前,碰觸過什麼東西?」
「碰觸過什麼?」
阿衡努力回憶,但畢竟過了千萬年,很多細節已經忘記了,就道:「我好像在哥哥的客棧里,碰觸過一盆花……」
「一盆花?」
封青岩皺著眉頭。
「對,是一盆花,那花……好像就是彼岸花……」
阿衡仔細回憶,似乎曾經的記憶變得清晰不少,就道:「花盆是黑陶,好像有十六面,每面都有一幅惡鬼圖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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