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4章 黑暗中乘棺而去

  無盡黑暗裡。

  一個染血的白衣身影,在恐怖的磨齒間行孤單行走。

  但是走著走著,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終於沒有路了,磨齒封死了所有的空隙。其實,並不是他無法看到更遠處,只是更遠處的空隙,亦被封死了……

  無論他選擇哪一處空隙走下去。

  結果都是一樣。

  既然他能想到尋找磨碎面間的空隙行走,那麼詛咒石磨的主人,也應該能夠想到。畢竟,從磨碎上經過的靈魂不知道有多少,總會有幸運的靈魂一直在空隙間裡。

  而詛咒石磨的主人,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所以,即使暫時有空隙可行,但是在最後,所有的空隙都會被封死,沒有一條空隙之路能夠走到盡頭。

  封青岩的路就走到盡頭了。

  此刻他不得不停下來。

  磨碎面上的恐怖的碾壓氣息,正在瘋狂肆虐、摧殘著他的軀體,渾身上下每一寸的地方,都在滲透著冷卻的帝血,染紅了曾經一塵不染的白衣。

  但依然無法掩飾他身上的絕世風采。

  天要亡我也?

  他靜靜佇立,凝視著前方的詭秘黑暗。

  在無窮無盡般的黑暗中,有無數的靈魂被磨齒刻印下詛咒,一個個變得目光呆滯。

  猶如行屍走肉般。

  或許在不久後,他將是其中一個……

  可是他心裡多少有不甘,到底是何人如此惡毒,在魔族的靈魂上種下,如此可怕的詛咒?

  「永生永世不可磨滅?!」

  此刻他驀然一笑,目光依舊凝視著前方,輕輕道:「是的。但是,這只是在我未出現之前。在我未出現之前,這詛咒的確可稱得上是永生永世不可磨滅。但是,在我出現後,未必啊。」

  「我曾經與天皇說,若天皇是九州之天,我便是九州之地;若天皇是鎮天之柱,我便為載地之舟;若天皇鎮守九州之天,我便庇護九州之地……」

  他臉帶微笑道,血不斷地口裡湧出來,眼裡有敬佩之色,「天皇應該做到了,他化身為天意,鎮守九州之天。而我,卻未曾做到……」

  這時他眼裡浮現些慚愧之色,但是漸漸變得堅毅起來,似乎在對天皇道:「還請天皇放心,我封青岩會做到的,我會為九州之地,我會為載地之舟,我會畢生庇護九州之地……」

  「此生,矢志不渝!」

  血,不斷地從他身上滲透出來。

  白衣如血衣般。

  可見他的皮膚上,出現一條條細密的裂縫,似乎軀體已經被碾壓破碎了。

  但是,他依舊屹立不倒。

  屹立在恐怖的石磨間。

  屹立在天地間。

  即使身上染滿了血,但身上所散發的風采,不見減絲毫。

  這是絕世的風采,也是染血的風采。

  在封青岩身後的遠處,無數魔族瘋癲了般,瘋狂地往磨碎面撲上去。但是,帝主不見了……

  「保護帝主!」

  「保護帝主!」

  有魔王在怒吼,目眥盡裂。

  但是帝主不見了。

  「帝主?」

  「帝主?!」

  無數魔族撲上磨碎面去尋找。

  但是,在他們撲上磨碎面後,軀體就迅速崩潰,破碎,接著就是靈魂被磨齒再次刻印下黑色符文……

  「帝主呢?帝主在哪裡了?帝主可是……亦被種下詛咒了?」

  在磨道上,有魔王聲音顫抖問道,他的身子在劇烈顫動,眼裡浮現絕望之色。

  希望才剛剛出現,為何就破滅了?

  「啊——」

  他猛然咆哮起來。

  而在魔淵外,黑霧滾滾的西海盡頭,數十萬魔族心神不寧,總感覺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心不安……」

  有大魔看向魔淵入口道。

  「我心,也不安,無法靜下來。」

  一名老者魔王憂心忡忡道,目光幾乎沒有離開過魔淵入口。但是,他的目光無法深入魔淵,不知道魔淵下發生什麼事了。

  根據之前魔淵傳上來的吼聲,似乎族人遇上了不小的麻煩,希望能夠化險為夷吧。

  但是,他心神越來越不安了。

  心裡猛然一痛。

  此刻他眼裡出現駭然之色,難道真出事了?

  希望不是帝主出事了。

  帝主絕對不能出事!

  但是,老者魔王卻看到四周的族人,似乎皆是心裡猛然一痛,還有族人痛得捂住胸口。

  「不知為何,心裡突然一痛,似乎……」

  有魔王惶恐道。

  「我心很痛,似乎痛失了什麼……」

  「我,亦是如此!」

  不少魔王、大魔駭然相視起來。

  「出事了,出事了……」

  那老者魔王看著魔淵入口喃道。

  雖然說是心痛,但是源頭,卻是來自靈魂。

  他隱約感受到,包裹著靈魂的血膜,似乎猛然收縮一下……

  「難道是帝主?」

  「帝主不會出事的,帝主乃是我魔族最後的希望,絕對不可出事……」

  不少魔王喃道。

  但是,心裡卻是越來越不安,似乎帝主真的出事了。

  在西海岸上。

  顏山、九歌和青莽,皆看向西海盡頭。

  但是距離太遠了,什麼都沒有看到,只希望師兄(先生)(君上)能夠早點從魔淵裡歸來。

  東方月和東方明靜靜站在一側。

  他們心裡十分惋惜,畢竟無法跟隨帝主回魔淵……

  但是此刻。

  他們心裡同樣猛然一痛,難道帝主……出事了?怎麼會這樣?雖然他們並不知道魔淵裡發生了什麼,但在心裡猛然一痛後,隱約感覺到帝主有可能出事了。

  「這都已經兩天了,先生何時才回來呀?」

  九歌有些心急問。

  「君上說,有可能是三五個月,也有可能是三五年……」

  青莽道。

  「這,也太久了吧?」

  九歌嘆氣道。

  「三五年不算久,只要師兄能夠安全歸來。」顏山微笑道,但是不知為何,心神突然有些不寧,便蹙起眉頭,「師兄,你答應過我,一定會回來的……」

  在魔淵下。

  在那封死的磨齒間。

  封青岩白衣染血,卻依舊屹立不倒。

  在磨齒碾壓過來時,他依舊沒有絕望,只是一直平靜的目光,漸漸變得冷酷起來,道:「有朝一日,我封青岩,必定破除不滅魔咒,以及摧毀此石磨……」

  「九州不滅,我不死!」

  「我不死,九州不滅!」

  說完,手中一直捧著的黑陶花盆,驀然落在磨碎面上,化為青銅棺。他打開棺蓋,看向黑漆漆的棺內,便轉身看著無窮無盡般的黑暗,再道:「不管你是何人,我必定會尋到你!」

  「斬了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