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黑暗裡。
血,似染紅了天空般。
一片片的血霧緩緩飄起,融入魔族或魔物的體內,迅速焚掉體內的黑色符文。並在他們的靈魂上,形成了一層淡淡的神秘血膜,完全包裹住了他們的靈魂,讓靈魂上的黑紋詛咒無法擴散出來。
這讓封青岩十分意外,心中有些驚喜。
而在此時。
不論是魔族還是魔物,都紛紛脫掉怪物之軀重回人身,意識亦漸漸清醒過來。
「拜見帝主!」
「拜見帝主!」
原先的魔族皆是激動不已,一個個熱淚盈眶,恭敬朝封青岩跪拜下來。
儘管封青岩在他們的下方。
但依然跪拜下來。
心悅誠服。
「諸位不必多禮。」
封青岩微笑道,臉色顯得更加蒼白了。畢竟時不時就放血,一放就不知道多少,猶如不要錢般。
兩百餘萬的魔物,需要多少血霧?
雖然說一滴血,便可化出一大片血霧,可焚掉數千上萬魔物體內的詛咒。
但是魔物太多了。
此刻。
他仰頭看了看,血霧只是籠罩了大半的魔物而已,還得要繼續放血才行。
他並沒有多想,繼續從胸膛里取出一滴滴心血。
一片片血霧升騰而起,猶如綻放的盛世之花般,焚掉無數詭異的詛咒。
而在他的上空,無數恢復過來的魔族,熱淚盈眶跪拜下來。
他們跪著一動不動。
「拜見帝主!」
「拜見帝主!」
一個個恢復過來的魔族,心甘情願跪拜下來,顫抖的拜謝聲層層而下。
猶如浪潮般。
封青岩只是微笑看著,繼續取心血。
「帝主不要再取心血了。」有魔王聲音顫抖道,心神在劇烈震撼,深深被震撼到了。
帝主到底取了多少心血?
繼續取下去,帝心還能承受得起住嗎?
倘若心血取完,導致帝心枯萎,帝主豈不是危險了?帝主是他們魔族最後的希望啊。而且,帝主為了他們魔族,竟然自取心血,實在讓他感激得五體投地。
不僅從心裡拜服,還從靈魂上拜服。
雖然他們尊眼前的白衣人為帝主,但是帝主並不是他們魔族之人。
其實,完全是陌生人。
一個陌生人不要命般自取心血,一一破除他們體內的詛咒,如何不讓他們靈魂震動?
「帝主,不要再取心血了。」
「帝主!」
無數魔族聲音顫抖道。
「無事,不過是幾滴血而已。」封青岩淡然道,但是取著取著,胸膛里就沒有心血飄出來,似乎心血取完了般。
他的手,還在胸前,但是心血依然沒有飄出來。
心血真取完了。
「取完了。」
此刻他終於意識到,心血已經取完了。
他的身子微微晃了晃。
臉色蒼白如紙。
「帝主!」
「帝主!」
無數魔族駭然無比道,震驚看著封青岩的胸膛。
帝主取完了心血!
帝主為他們,取完了心血!
這、這……
他們的靈魂深深震動起來,淚水就控制不住流下來。
而且,在他們腦海里,深深地烙印上這一幕,一個白衣身影不斷地取心血,破除他們體內的詛咒……
「雖然沒有了心血,但體內,還有血,會恢復過來的。」封青岩微笑道,便看了一眼上方,「可惜,還有將近四分之一,沒有恢復過來。」
「帝主,夠了,夠了。」
一名老者魔王滿眼熱淚道,依舊恭敬懸空跪拜著,「吾等之賤命,不值得帝主如此啊,還請帝主保重帝體。」
「帝主大仁大義,吾等永生永世不忘!」
「帝主永生為吾魔族帝主!」
無數魔族感動道。
封青岩只是微笑以待,此刻不想說話,感覺渾身疲倦無比,連動都懶得動一下。雖然他不知道取出了多少帝血。但是,他的心血幾乎染紅了魔淵,染紅了天空……
此刻他依舊在下墜。
魔淵似乎真是無底洞般,到現在了還沒有墜落到盡頭。
他沒有絲毫的力氣,便閉上眼睛,任由自已的身子緩緩下墜,總會有一刻到盡頭……
在他的上空。
魔族依然在跪著,無比心痛看著下方的白衣身影。
他們看到,他們的帝主,取盡了心血,此刻正在無力閉上眼睛,沒有絲毫的力氣……
「帝主他?」
「帝主只是累了。」
「帝主不會有事的,帝主乃是我魔族的帝主,乃是我魔族的希望,帝主不會有事……」
由魔物恢復過來的魔族,皆是震驚看著下方的白衣身影。
他們對帝主並不太了解,只知道是下方的白衣身影,以心血破除了他們體內的詛咒。
但是,從恢復過來那一刻,他們的靈魂,似乎就臣服了。
不是虛假的臣服。
乃是心悅誠服的臣服,心甘情願的臣服。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並不是魔族的人,會大義到自取心血破除他們體內的詛咒。
這是何等的大義?
將近兩百萬的魔物,此刻已經一百餘萬魔物恢復過來,重回了人身,清醒了意識。
這裡有一百餘的魔王,將近兩千的大魔……
但此刻。
他們皆懸空跪拜下來。
依舊一動不動。
下方的白衣身影,輕輕閉著眼睛,臉色蒼白如紙了,顯得無比疲倦,沒有絲毫的力氣。
似乎一個普通人,都可以打倒他。
但是。
在他們心裡,帝主是不敗的。
而且,帝主在他們心裡,永生不死,永世不滅,永恆存在。帝主不僅是他們魔族最後的希望,也是他們魔族的明燈,會一直指引魔族前往,從黑暗出走出一條光明之路……
他們相信。
帝主終會有一天,會真正破除他們靈魂上的詛咒,讓他們徹底恢復過來。
這是他們內心的感覺。
他們魔族被詛咒了多久?
似乎沒有人知道這個問題了。
但是,很久很久了,久到已經沒有人知道了。
似乎是遠古時代的事情了,又似乎是太古時代就被種下了。但是,不論是古遠時代,還是太古時代,皆沒有人能夠破除他們體內的詛咒,他們一直只能以怪物的形態存在……
他們甚至以及,魔族永恆只能是怪物。
但是。
在今日,他們遇到了帝主。
帝主心之火海能夠焚掉他們體內的詛咒,心血不僅焚掉他們體內的詛咒,還可壓制靈魂上的詛咒,讓詛咒無法擴散……
此刻在他們的腦海里,血膜緊緊包裹住靈魂,讓靈魂的黑色符文,無法擴散到體內。雖然說,這層血膜並不是絕對安全,但是在魔淵,起碼不再受影響,或都說沒有那麼容易影響到了。
有了血膜,他們的心,並沒有那麼畏懼,對詛咒便沒有那麼敬畏。
他們起碼知道了。
這個天地,還是有人可以破除詛咒,詛咒並不是永生永世不可磨滅。
正是因為詛咒永生永世不可磨滅,他們才會畏懼,讓靈魂顫動,乃至是臣服。但是,從今日起,他們的靈魂,便不會再臣服於詛咒,他們的靈魂,要從今日反抗……
此刻他們的靈魂震動起來。
不是因詛咒而震動,而是因為反抗而震動。
而詛咒自然在震動,散發一層層黑色的粒子,正是詛咒符文,往靈魂外擴散而去。
但是靈魂外,有一層淡淡的血膜包裹著。
血膜如火般,正在焚燒著黑色粒子……
這讓他們的靈魂痛苦萬分,但是,軀體沒有異變,沒有變成怪物。而且,因為有血膜的存在,詛咒並沒有那麼容易讓他們喪失意識,更無法抹掉他們的神志。
在無數魔族與靈魂上的詛咒抗爭時。
封青岩依舊在下墜。
片刻後。
他睜開眼睛,眼裡迸發出兩道黑光,掃視四周。
但是,依然是無盡的黑暗。
這魔淵十分古怪。
在剛才他閉上眼睛後,似乎看到自已掉進了一個巨大無比的石磨里。他現在正在磨眼裡,即是磨孔的位置,只要繼續入下掉下去,便會進入磨道……
待進入磨道後,便是磨齒。
他似乎看到,無數靈魂掉入磨眼裡,進入磨道,被磨齒碾壓。似乎,靈魂就在此時,被種上了詛咒……
但是在此時。
他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他有些疑惑起來,難道是「破虛見微」神通失效了?畢竟,他已經到了「知微見著」境了,應該可以看穿一切。但是,在魔淵裡,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魔淵裡漆黑一片。
冰冷。
黑暗。
詭異。
有著古怪的吸力。
還有著,令靈魂顫慄的氣息。
不過,因為他的神魂特殊的緣故,倒是沒有多大的感覺。但是,連魔族回魔淵,都迅速變回怪物,由此可見魔淵的可怕……
幸好他的心血,壓制了詛咒。
「無窮的遠方,無數的人們,都與我有關。」
此刻封青岩輕輕念著。
這一句話,似乎有著無窮無盡的魔力般,總能夠讓他冷卻的帝心溫暖起來。
每當他的帝心溫暖起來,都會生出無窮無盡的力量。
這時,他體內再次充滿了力量,似乎心血亦恢復過來了。所謂心血,其實只有體內的帝血,進入心臟,便可以說是心血了。
不過此時,他沒有再取心血,畢竟放血放得有些多了。
營養跟不上。
既然知道心血,不僅可破除魔族體內的詛咒,還在壓制靈魂上的詛咒,不必急著一下子取出……
畢竟太累了。
這是心累。
讓人身心疲倦。
此刻他再次閉上眼睛,細細感受魔淵。
在恍惚間。
他再次「看」到巨大無比的石磨。
石磨通體黑色,散發著神秘的詭異氣息,令人的靈魂顫慄。而且,石磨正在緩緩轉動,似乎正在碾壓著什麼……
此刻封青岩心神有些震動。
難道魔淵,真的是一處磨眼而已?
在他想著間,便看著無數的魔族,猶如一顆顆穀粒般,通過上面轉動磨石中部的磨孔注入,流入從下面固定磨石中心輻射出去的淺槽,即是磨道內。
磨道把穀粒引入平坦的磨碎面,最後在其邊緣排出谷粉……
而現在。
他正在魔道處,即將要進入磨碎面。
而在磨碎面上,則有一排排的磨齒,磨齒會把魔族的靈魂,碾壓成粉末……
此刻他終於有些明白了。
為何魔淵裡會有一股吸力,只要他不動,便不會感受到吸力的存在。因為巨磨本身就存在吸力,把磨眼裡所有的東西,都緩緩地吸力魔道,送到磨碎面碾壓……
但是,既然如此,魔物是如何從魔淵裡出去的?
難道是巨磨停止轉動時?
還是巨魔逆轉時?
不過在此時。
他卻要面對一個難題,如何從巨磨里逃出去?
倘若不逃出去,他將會被巨磨碾壓成粉末,又或者是從磨碎面上,種下黑紋詛咒。
或許巨磨便是黑紋詛咒的源頭。
那即將到來的磨齒,便是在魔族靈魂上種下詛咒的媒介……
這時他沒有感受到下墜了,似乎正在緩緩平移而去。
這真的是磨道。
他進入了磨道。
他再次使出「破虛見微」神通,往前方看去,似乎看到黑暗中,有著一排排黑色符文般。
不錯,似乎在巨磨的磨齒上,反刻著一排排的黑色符文。
這正是黑紋詛咒。
當魔族,或者是他,從魔碎面過去時,就會被磨齒種上詛咒。而且,是直接種在靈魂上……
他的感覺沒有錯。
魔淵乃是一座巨大無比的石磨,而魔淵入口,則是石磨的磨眼。
此刻他無法停止,只能一點點往磨碎面而去。
依然是無形的吸力。
倘若不動,便不會感受到吸力的存在,只會緩緩地前行。但是,只要後退,四周便會產生巨大的吸力,讓人根本無法倒退半步,只能緩緩前行……
在他與魔族,越來越接近磨齒時,魔族靈魂上的詛咒,再次震動起來,散發著一層層黑色的粒子。
正是黑色符文。
但是,血膜依然緊緊包裹著靈魂,讓黑色符文無法擴散出來。
這時似乎魔族亦感受到磨齒的存在了,皆是驚駭起來,似乎在他們靈魂深處的記憶里,並沒有什麼磨齒。
他們並不知道,自已是如何種下詛咒。
似乎出生便如此。
「這、這是什麼?為何我的靈魂在劇烈震動?我的靈魂在畏懼,在惶恐,在害怕,在顫慄……」
有魔王駭然無比道,臉色剎那間蒼白起來。
靈魂在劇烈震動。
血膜隨之震動起來,似乎有些承受不起般。
「這就是詛咒的源頭嗎?為何我會如此害怕?我的心在顫抖……」
越來越多的魔王惶恐道,眼中畏懼無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