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戈壁灘的盡頭。
電閃雷鳴,大雨傾盆,黑雲壓地。
那層層疊疊壓下來的黑雲,離地面只是尺丈之間而已,都快要壓在車頂上了。
天地間瀰漫著壓抑的氣息,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車內的苦慈大師,怔怔地看著生息全無的封青岩,身子在微微顫抖起來,眼裡儘是驚濤駭浪般的震撼之色。他細細品嘗封青岩流下的兩滴淚後,似乎品嘗到了世間生靈無窮無盡的苦……
他的內心在顫抖,靈魂在震動。
他似乎明白了。
不知不覺間,就有兩滴淚水從他的臉上,緩緩地劃落下來。
他只知道。
唯有歷盡了世間的諸苦,唯有大慈大悲普救人間疾苦,淚水裡方會含有無窮無盡的苦,以及那淡淡的悲和哀,還有那世人無法感知的慈……
這是大慈悲啊。
慈,乃用愛護心給予眾生以安樂。
悲,乃用憐憫心解除眾生之痛苦。
大慈悲就是拔苦與樂,為渡眾生倒駕慈航,脫離塵世苦海。
在他心裡。
這樣的人,是什麼人?
是佛啊!
此刻,他在窄小的牛車裡,兩手、兩膝和頭一起著地,顫抖而無比恭敬地拜下。
心誠悅服。
牛車外清醒過來的灰袍中年,感受到從牛車裡瀰漫出來無窮無盡的苦,心裡頓時有些震驚起來。
這苦……
苦得他臉都發苦了。
當他看到苦慈長老落淚拜下時,心裡頓時掀起了千萬重浪。
因為這是苦陀天最恭敬的禮儀。
五體投地!
在苦陀天,五體投地多是用於禮佛,或是少數德高望重的僧人。而苦慈長老便是苦陀天德高望重的僧人……
他沒有想到,像苦慈長老如此德高望重之人,竟然會向一個年輕人行五體投地之禮,牛車裡的年輕白衣人到底是什麼人?
又有何值得苦慈長老行五體投地之禮?
即是苦陀寺的方丈,恐怖都承受不起苦慈長老的五體投地之禮,也不敢去承受……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苦慈長老,對除了佛外的人行五體投地之禮。
心裡如何不能震撼?
但接下來。
他看到了什麼?
他看到了苦慈長老合掌舉過頭,跪下用頭來叩年輕白衣人的腳。
此刻灰袍中年整個人猶如傻住般,有些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內心在劇烈地震動起來。
這、這……
他的內心被震撼得無以復加,整個人猶如石化般。
這是什麼禮?
這是苦陀天最高的敬禮,頂禮膜拜!
倘若只是五體投地,灰袍中年人還可以接受,畢竟天地間還是有讓人五體投地的人。儘管苦慈大師就是苦陀天中,讓世人五體投地的人……
但是頂禮膜拜。
像苦慈長老這般的人物,除了佛外,根本不會對誰頂禮膜拜。
莫說是苦慈長老般的人物了,就連是羅漢境的僧人,除了對佛頂禮膜拜外,都不會對誰頂禮膜拜。
所以此刻,灰袍中年人怔在那裡,猶如石化般。
這根本就不可想像。
苦慈長老是什麼人?
苦慈長老乃是苦陀天最大寺廟,苦陀寺的前任首座。
所謂首座?
即是寺廟東、西兩序的首領,其職掌是代方丈統領全寺僧眾。
即表率叢林輔翊住持,分座說法,開示後昆;坐禪領眾,謹守條章;齋粥精粗,勉諭執事;僧行失儀,依規示罰;老病亡歿,垂恤送終;凡一眾事,皆得舉行,如衣有領,如網有綱……
若不是苦慈長老,因為要東行大周傳法,辭掉了首座之位,很有可能就是苦陀寺「代佛傳法,續佛慧命」之人。
即是苦陀寺的方丈。
雖然現在苦慈長老辭去了首座之位,但依然是苦陀寺德高望重的長老。
在苦陀天的其他寺廟裡。
一般來說,只要成為了菩薩,都可為寺廟的長老。
但是,苦陀天最大的苦陀寺,只有從方丈和四大班之位退下來的僧人,方可成為苦陀寺的長老。雖然說苦陀寺的長老不是很多,甚至可以說數量稀少,但皆是德高望重(十分恐怖)的存在。
寺廟的四大班,一般是指:首座、西堂、後堂、堂主。
所以說。
如此德高望重的苦慈長老,居然向一個年輕的白衣人頂禮膜拜,如何不讓灰袍中年人震撼?
此刻猶如傻了般。
不知何時,雨停了,層層疊疊的黑雲也散去了。
天空迅速恢復了晴朗。
白霧升騰。
但在天地間,卻瀰漫起了無窮無盡的苦,讓灰袍中年人身心皆苦,似乎苦得就連靈魂都承受不起了。
此刻他沒有多想什麼,反而細細品嘗從牛車裡瀰漫出來的苦。
這苦越品嘗就越苦,苦得讓他都有些忍受不了。
但他畢竟是苦陀寺的羅漢(大儒),倘若連此苦都承受不起,如何當得苦陀寺的羅漢?
片刻後。
灰袍中年人愣了愣,更加認真品嘗起來。
漸漸地,他似乎品嘗了世間生靈苦苦掙扎之苦,品嘗到了靈魂永生沉淪之苦,品嘗到了人間百姓生死之苦……
他的臉臉色漸漸變得震驚起來。
他忽然有些明白了。
為何苦慈長老,會對一個年輕人行五體投地之禮,對其頂禮膜拜,更是敬如佛般。
因為如此大慈大悲之人。
本身就是「佛」。
而在此刻,苦慈長老趴伏後退下車,依然無比恭敬,對封青岩敬如佛。
「長老,此何人也?為何心中有大慈大悲?」
灰袍中年人問,還是不敢相信眼前死去的年輕人,就是心中所求的「佛」。
而且「佛」豈會死?
苦慈下車後才站起來,滿臉的虔誠,低眉垂眼道:「封施主將明菩薩始覺,等於如來妙覺,故先舉如來,而言逆流者。蓋謂如來,已先證入妙覺果海,無復進取,但惟不舍眾生,倒駕慈航,逆流而出。而此菩薩,乃言順行而至者,謂其進取未竟,方趣果海,順流而入也。覺際入交者,菩薩始覺,與佛妙覺,分齊正齊,但順背之不同耳……」
灰袍中年人猛然,心中猛然一顫。
但是,苦慈長老卻還沒有說完,繼續道:「常住一相,第一無極,湛若虛空,一切種智,照達無生,有諦始終。唯佛窮盡,眾生根本,有始有終,佛亦照盡,乃至一切煩惱、一切眾生果報。佛一念心,稱量盡原,一切佛國、一切佛因果、一切佛菩薩神變,亦一念一時知,住不可思議二諦之外,獨在無二……」
灰袍中年人瞪大眼睛,猶如要神魂出竅般,喃道:「這、這……」
此刻苦慈長老身上有無量佛光迸發。
猶如普照天地般。
「苦慈大師,求你快求求先生啊。」
九歌臉色灰白,哀求道。
「小施主不必傷心,封施主已經成佛了。」
苦慈大師雙掌合十道,臉上的悲苦不見,只剩下滿臉的喜悅。他一生求佛,想不到佛就在人間,就在眼前,也在他心中……
此刻苦陀天正遭千年不遇大難。
但是佛在人間,佛在眼前,又何須再前往東土大周請救兵?
有佛在。
一切厄難皆會煙消雲散。
「成佛?什麼是成佛?」
青莽淚目問。
苦慈長老沉吟一下,就道:「成佛,即是東土大周所言的成聖,所以二位施主不必傷心,封施主並不是死了,而是成佛了。」
「那、那先生為何叫不醒?沒有半點的生息?」
九歌眼淚汪汪問。
「這只是佛的佛身……」
苦慈長老沉吟一下道,就轉身灰袍中年人,「陀吠師侄,與吾一起請佛身回寺吧。」
「遵長老命。」
灰袍中年人雙掌合十道。
「不是遵吾之命,而是遵佛之命,佛於此地留下佛身,便是讓吾等請佛身回寺中,鎮壓一切厄難……」
苦慈長老道。
「鎮壓一切厄難?」
灰袍中年人,即陀吠,愣了一下,就有些震驚起來,道:「長老,佛身可鎮壓一切厄難?」
「佛身自然可鎮壓一切厄難,一切的厄難皆會煙消雲散。」
苦慈長老點頭道。
「那吾等豈不是不用前往東土大周請救兵了?」
陀吠激動道。
這永恆黑夜不知多少萬里,即使他能夠僥倖來到東土,又能夠帶回多少救兵?
「吾佛就在眼前,何須再請他教之兵?」
苦慈長老低眉垂眼,看了看苦陀天的方向,似乎正看到苦陀天的大難般,道:「或許,正是因我苦陀天遭千年不遇之大難,佛才會顯出佛身,為吾等鎮壓厄難。」
此刻苦慈長老朝牛車頂禮膜拜,道:「我佛大慈大悲,拔苦與樂,為渡眾生倒駕慈航……」
而陀吠亦合掌舉過頭跪下叩拜,與苦慈長老一樣。
頂禮膜拜。
拜完後,苦慈長老就走到青莽身前,恭敬行禮道:「還請青牛護法與吾等一起請佛身回寺,鎮壓苦陀天一切厄難。」
苦慈說完,就一手扶著牛角,如同牽牛般。
他願為封青岩牽牛,作為一個馬前卒。
因為封青岩便是佛。
而陀吠則提著臉色枯黃的僧人,恭敬而虔誠地跟在牛車後。
「苦慈大師,這是要去哪裡?」
青莽趕緊道。
「請佛身回寺,也是請佛身回人間……」
苦慈長老一邊走一邊道。
「回寺?回什麼寺?苦慈大師,君上真的沒有死?只是成佛了?」青莽此刻有些懵了,聽了苦慈長老的說話後,已經分不清君上是生是死,還是所謂的成佛成聖了。
君上突兀地失去所有的生息,就十分讓人奇異,無法接受。
或許並不是死了。
君上豈會如此容易死去?
「苦慈大師,先生回到那個什麼寺,就能夠醒來嗎?」
九歌哭著問,滿臉的希冀。
「小施主,佛不會死,這只是佛留下的一具佛身……」
苦慈長老解釋道。
「嗚嗚,好苦啊,九歌的心裡好苦。」
九歌哭道。
「此乃是佛曆盡世間的諸苦,人世間萬苦皆在於此,自然是苦,苦到心裡去了。」苦慈長老輕聲道,滿臉的虔誠,「但是,唯有歷盡世間的諸般之苦,方能修行功滿,唯務化利眾生,大慈如雲,大悲如海,普能陰覆,雖施作潤澤,而本寂不動……」
九歌聽不懂,青莽聽不懂。
但陀吠卻是驚嘆不已,看向牛車的目光更加虔誠了。
這時從封青岩身上瀰漫出來的諸般之苦,似乎亦在天地間瀰漫而起。
漸漸地。
不僅僅空氣苦了。
生命之源,水也發苦了,樹上所長的果子發苦了,種出來的糧食發苦了。
此刻苦陀天無數的百姓,猛然發現天地間的一切都發苦了。
在苦陀天的各大寺廟中。
不少金剛境以上的僧人,都在呆呆地看著天空。
這天地為何變得如此苦了?
苦陀天的天地原本就苦,一直都苦;苦,並沒有離開過苦陀天,更沒有離開過百姓。
但是。
苦陀天的百姓,早已經習慣了苦。
這一片天地,淡淡的諸般之苦,一直存在於天地。
但是,對於不知經過了多少年,不知經過了多少代的百姓來說,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乃至感覺不到苦。
唯有佛士境的僧人,方可隱約感受到天地間的諸般之苦。
而金剛境則能夠清楚感受到一切皆苦。
但是不知為何。
這天地卻變得更苦了,苦得他們都有些承受不起了。
諸般之苦,無窮無盡的苦,苦在他們的心頭,苦在他們的靈魂,讓他們心生悲哀,靈魂哭泣……
他們身為佛之教徒,卻無法普渡眾生離開苦海。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百姓生於苦海中,死於苦海中,於苦海中掙扎……
他們心如刀絞,卻無能為力。
這苦陀天便是大苦海。
這人間便是大苦海。
但在不久後。
一些菩薩境的僧人,卻在諸般之苦中,品嘗到了世間生靈掙扎之苦,品嘗到了靈魂永生沉淪之苦……
從無窮無盡的諸般之苦中,看到了大慈大悲。
看到了救苦救難。
看到了慈航倒駕。
於是看到了佛。
此刻。
在不少寺廟中,有德高望重的僧人,緩緩朝東北方向拜下。
雙手、雙膝和頭一起著地。
不少年輕的僧人看到,皆是震驚不已。
他們無法從諸般之苦中,品嘗到世間生靈的諸般之苦,自然看不到大慈大悲,看不到救苦救難,看不到慈航倒駕,自然就看不到佛,更看不到佛已在人間。
而諸般之苦越來越濃,苦得苦陀天的百姓苦不堪言。
也苦得苦陀天西海岸線的諸魔苦不堪言。
天地萬物皆苦。
這,還如何活下去?
即使他們奪下了苦陀天,又有何用?
如此苦的天地,苦得他們靈魂都發抖,還不如回到魔淵裡去。
「殺殺殺——」
無數奇形怪狀的詭異魔物,從西海的魔淵裡衝出來,朝苦陀天的西岸殺上去。
魔物猶如鋪天蓋地般。
但是。
魔淵卻更苦,更難……
此刻無數原本慈祥的僧人,立時化作怒目金剛,瘋狂地朝諸魔迎上去。
一具具僧人屍體墜落,落入西海里。
但是。
不過眨眼間,諸多僧人的屍體就被諸魔分食而光,只剩下一件破爛不堪的染血僧袍。
苦陀天的僧人殺紅了眼。
而魔淵的魔物卻早已經陷入癲狂之中,眼中只剩下無窮無盡的殺戮。
他們只剩下一個癲狂的意志。
斬盡眼前一切的生靈。
而苦陀天的僧人,則是死守西海岸線,為了不讓魔物踏入苦陀天一步,無數僧人死於魔物利爪之下。
此刻無數僧人往西海岸線而去。
百姓則往東遷移。
苦陀天的僧人,無法支撐多久了。
正因為如此,苦陀天才會派出僧人穿越永恆黑夜,前往傳說中的東土大周請救兵……
但永恆黑夜,又豈易穿越?
這兩千餘年來,又有多少僧人死在永恆黑夜裡?
但是為了苦陀天,為了對抗癲狂的魔物,他們還是派出了不少僧人,去穿越幾乎無法穿越的永恆黑夜。
這主要是因為。
他們遇上了一個從東土大周而來的文人。
這個人名為顏山。
他成為兩千餘來人,第一個從東土來到西土苦陀天的人。
這時顏山正身在苦陀寺里,滿臉的苦容,滿臉的無奈。他永遠想不到,他只是想遊歷傳說中的西土苦陀天,卻被苦陀寺的方丈說「施主與我佛有緣』,被十分客氣(強硬)地留在苦陀寺了。
「佛子,今日由老僧來講課。」
一名老態龍鐘的枯瘦僧人走來,朝盤坐著的顏山行禮後,就面對面盤坐下來了。此刻,他也不理會顏山有何動作,以及願不願意聆聽,顧自地講起來……
一時之間佛光漫天,普照天地般。
無數佛陀從佛光中生出。
顏山只是瞥了一眼,注視力就落一卷泛黃的經書上,默默地讀著自已的儒經。但是,老僧人的講課聲實在是太恐怖了,似乎自動落在他心神上,落在他靈魂上。
他不想聽,卻自動烙印在腦海里。
這老僧人。
乃是苦陀寺的長老。
但是在此刻,老僧人卻突然停止講課了。
他驀然抬頭仰望天空,默默地看著天空中的諸般之苦,細細品嘗諸般之苦中的苦……
片刻後。
他枯瘦的身子劇烈顫抖起來。
在顏山滿臉苦容詫異時,就感受到天地間的諸般之苦,令他心神有些震驚起來。
在他一步踏入苦陀天后,就感受到了天地間淡淡的苦味。
他感受到苦陀天萬物,皆散發著淡淡的苦味。
這讓他愕然不已。
不久後他又發現,似乎苦陀天的百姓,並沒有感受到天地間的淡淡苦味。
但是佛士境的僧人,卻能夠隱約感受到了。
這讓他十分意外。
十分想不明白。
不明白苦陀天的天地,為何會散發著淡淡的苦味,不明白苦陀天的百姓,為何會感受不到淡淡的苦味……
他問過苦陀寺的僧人。
但苦陀寺的僧人只是說,人間便是大苦海……
而在此時。
顏山似乎終於明白了。
這人間的確是一個大苦海,所有人都生活在苦海里。
雖然他無法從諸般之苦中,品嘗到了世間生靈諸般之苦,更看不到什麼大慈大悲,什麼救苦救難等等。
但是。
他卻突然隱約感受到,似乎在諸般之苦中,有著一分他熟悉的氣息。
那似乎是來自東土的氣息,來自大周文人的氣息。
或許有人如他般,成功穿越了永恆黑夜,來到了傳說中的本土苦陀天……
本土苦陀天,不僅與東土大周有著相同的文字,還有相同的語言。
大周雅言。
這讓他震驚,難以想像。
畢竟東土大周和西土苦陀天,兩千餘年來皆處於隔絕的狀態。
這時老僧人顫顫巍巍往東北叩拜。
「苦難大師,這是發生何事了?為何天地越來越苦了?」
顏山疑惑問道。
「我佛曆盡世間諸般之苦歸來救苦救難了。」
老僧人渾身顫抖激動道。
他雙手合掌高舉過頭跪拜下來。
這,依然是頂禮膜拜之禮,他不僅對歷盡世間諸般之苦歸來救苦救難的佛五體投地,還頂禮膜拜……
「我苦陀天,有救了。」
「我佛曆盡世間諸般之苦歸來,為天下眾生倒駕慈航,脫離人間大苦海……」
在苦陀天戈壁灘盡頭。
苦慈長老恭敬牽著青牛,一步步往苦陀寺而去。
他是為佛引路,迎接我佛歸來。
而九歌和青莽,似乎還處於懵然的狀態中,任由苦慈長老牽著青莽往西而去。
此刻。
他們有些分不清,先生(君上)到底是生是死。
雖然先生(君上)沒有絲毫的生息,但是他們卻感受到的先生(君上)的存在,似乎天地間無處不在……
似乎正似那苦難老僧人所言般:佛曆盡世間諸般之苦歸來,為天下眾生倒駕慈航,脫離人間大苦海。
在牛車還沒有走出戈壁灘時,便有一道道灰袍身影飛掠而來,皆是菩薩境的存在。他們虔誠的看著牛車,風輕輕掀起了車簾,隱約可見牛車裡的白衣身影。
這是佛的身影。
我佛曆盡世間諸般之苦歸來,為天下眾生倒駕慈航,脫離人間大苦海。
他們分列兩側,頂禮膜拜起來。
不久後,越來越多的僧人,出現在回苦陀寺的路上。
有小小的沙彌,有年輕的比丘,也有年老的菩薩,他們皆是虔誠叩拜,跪在路旁恭敬佛曆盡世間諸般苦歸來。
隨著時間的過去。
那一條回苦陀寺的路上,擠滿了虔誠的佛民,更有虔誠的佛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