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宇深處。
封青岩懸立在崩潰的鬼域中,身後浮現一座黑沉的鬼門。
鬼門瀰漫著滾滾黑霧,並沒有前世懾人心魄的「鬼門關」三個大字,但是散發令天地顫慄的氣息。
不過它駭人的氣息,並沒有散發出去,止於十丈左右。
此刻封青岩閉上眼睛,努力控制鬼門融入鬼域中,欲以鬼門之力鎮住鬼域。但是鬼門的出現,卻令鬼域崩塌得更快,讓封青岩有些傻眼了。
難道兩者無法相融?
封青岩緊皺著眉頭思索,鬼域,不對,是「地獄」,乃是陰間,而鬼門乃是陰間之門。
二者應該相融才對。
在他之前的猜想中,鬼門融入鬼域,化為陰間之門,便可以鬼門之力封住崩潰的鬼域,以及隔絕鬼域碎片墜入人間。
但現在的問題是,鬼門如何才能融入鬼域?
在鬼門嘗試融入鬼域時,他才發現鬼域承受不起鬼門,對於鬼門來說,鬼域太過脆弱了。
「的確是太脆弱了。」
封青岩睜開眼睛道。
倘若不是鬼域太過脆弱,豈會被鬼門一撞就碎?
這說明他之前想法已經行不通,難道要眼睜睜看著鬼域墜入畫城?
鬼域墜入畫城,畫城只怕……
他心急如焚。
但鬼域為何如此脆弱?
封青岩有些想不明白,在他看來,「地獄」乃是與鬼門同級別的存在。
按理來說,「地獄」所衍生的陰間,應該不會弱。
難道是「地獄」並沒有真正成形的緣故?
看來只能如此解釋了。
眨眼間,又數十息過去了。
倘若「地獄」徹底崩潰,即使是五大禁忌,怕是亦有些頂不住。
他現在所有的希望的都落在鬼門上。
只能往鬼門上想辦法了。
既然鬼域不夠堅固,那就加固,讓鬼域能夠承受得起鬼門。
但是如何加固呢?
此刻封青岩一步步朝鬼域走去,仔細打量起來,並使出「破虛見微」神通。
在他認真審視時,一道身影焦急出現,正是俊俏郎君,看到封青岩懸立在空中,一臉平靜打量四周,沒有半點著急的樣子,便道:「你不是說,可以為我爭取一個時辰嗎?」
「我正在想辦法。」
封青岩道。
「想辦法?」
俊俏郎君有些怔住了,她還以為壞人已經有辦法了,要不然為何如此篤定?此刻,她忍不住急道:「你現在才想辦法?你不是已經有辦法了嗎?這、這怎麼辦啊?嗚嗚——」
「女郎容我想想。」
封青岩道。
「快點啊。」
俊俏郎君急急回到黑磨盤處。
「鬼域,乃至是陰間,似乎都沒有幽冥的法則鎖鏈……」
封青岩收回目光道。
或許正是因為沒有法則鎖鏈,方無法承受得起鬼門。
既然鬼域沒有法則鏈鎖,便讓它有法則鏈鎖,或許便可融入鬼門。
此刻封青岩閉上眼睛,心意與鬼門融為一體般,道:「幽冥法則,生,融入鬼域。」
在他話說完時。
鬼門中驀然生出一條條黑色的法則鏈鎖,猶如一條條猙獰的黑蛇,朝崩潰的鬼域射去。
在法則鏈鎖射入鬼域後,又生出一條條較為小些的鏈鎖。
不過眨眼間。
一條從鬼門生出法則鏈鎖,就變成一大片蛛網般,迅速與破碎的鬼域融為一體。
一條條法則鎖鏈探入鬼域,化為一張張巨大的法則網。
無數法則網融入鬼域,將一塊塊破碎的鬼域連接在一起,原本即將要崩塌下去的鬼域,就法則網生生拉住了。
「融!」
此刻封青岩低喝一聲。
法則網就迅速融合,把破碎的鬼域緊緊連接。
這時,鬼域終於停止崩塌,但是就像是被漁網網起來一樣,裂縫依然有……
封青岩看到心頭終於鬆了口氣。
現在只等俊俏郎君了。
他此刻亦有些想不到,鬼門竟然真可封住鬼域,實在讓他有些意外。畢竟,鬼門的力量,他以前從來沒有開發過,根本不知道鬼門到底隱藏著什麼力量。
現在終於窺視一二了。
不過,他亦沒有想到,如此恐怖的「地獄」,所衍生出來陰間,居然沒有幽冥法則。
難道還是「地獄」沒有成形的緣故?
此刻他對「地獄」越來越好奇了。
夭夭小娘子身後有一層「地獄」,俊俏郎君筆下畫出一層「地獄」……
數十息過去。
他看到鬼門似乎真封住了鬼域,便讓五大禁忌回來。
五大禁忌亦鬆了口氣,恭敬站回鬼門前的石台上。
雖然它們乃是聖境中的存在,暫時頂住一個崩塌的鬼域,並沒有什麼。但是,它們卻在鬼域中,感受到一股若隱若現的恐怖氣息,令它們都有些顫抖起來。
倘若那股氣息真正出現,恐怕就連它們都承受不起。
「府君,那鬼域中隱藏著什麼?為何會如此可怕的氣息?」血後有些心悸道,那股若隱若現的氣息,的確驚嚇到它了。
另外四大禁忌聞言,都好奇朝封青岩看來。
「不過是一層地獄而已,有何可怕?」
封青岩一笑道。
「不可怕?」
血後愣了愣,道:「明明就十分可怕,十分駭人。」
「你又不是人。」
封青岩道。
「呃,倒是,駭鬼,十分駭鬼。」
血後補充道。
此刻,封青岩微微蹙著眼睛打量鬼域,難道「地獄」真與自己的地府有關?
儘管地府現在還沒有建。
難道「地獄」便是自己所要建地府的十八層地獄之一?要不然,鬼門的中生出的法則鎖鏈,為何能夠融入鬼域中?
而能融入鬼域,自然說明能融入「地獄」。
他身後的鬼門,日後自然是地府的鬼門關……
在他思索間。
畫城。
此刻所有畫者都停下來了。
因為,天宇上沒有鬼霧降臨,亦沒有鬼魂墜落,似乎徹底被未知的恐怖存在清除了。
那血海、人皮、黑手等,統統消失不見了。
天空似乎變得清朗。
在眾畫者愕然,亦鬆口氣時,卻猛然看到天宇深處,有一片巨大的黑沉之物。
看起來像是黑鐵,又像是黑石,讓人有些分不清。
「那是什麼?」
有畫君問。
因為畫君以下的畫者,根本就看不清,只能隱隱看到有片黑影而已。
「鬼霧?」
「不像是鬼霧。」
有畫君搖頭,眯著眼睛仔細打量。
「那像什麼?」
「暫時沒有看出來,但看起來,倒是像一塊巨大無比的鐵板。」一名畫王沉吟一下道,但是絕對不可能是什麼鐵板。
雖然看起來樸素無華,但是卻散發讓人難以言喻的氣息。
它讓人心慌。
「奇怪了,那到底是什麼東西,難道就是它,擋住了鬼霧?」有畫君好奇道,畢竟鬼霧降臨得突兀,那恐怖存在出現得亦突兀,現在「鐵板」亦出現得十分突兀。
一切都透著古怪,讓人看不透。
不過,不管如何,畫城總得是保下來了,幸好畫城的損失不大,並沒有傷亡多少……
「嗯,那看起來,像不像是一座門?」
儒雅畫王突然道。
當天宇深處,那黑沉的存在,顯露越來越多的時候,看起來的確像是一座門。
一座黑沉的石門。
「門?」
「奇怪了,怎麼會是門?」
畫城聽畫君、畫王都詫異無比。
「這,不會是天國之門吧?」儒雅畫王心中一驚道,「這、這,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天國之門!」
「天國之門?」
不少畫君震驚起來。
這,還真有可能是天國之門,畢竟天上所謂的「幽冥」,其實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天國。
只不過天國發生意外了。
天國有可能變成了死國,於是就成為了「幽冥」。
此刻有畫王踏空而起,朝天宇深處飛射而去,但是上升一定的高度時,卻是無法再上升一寸。
但在此時,卻能更清晰看到「門」。
這真是天國之門?
倘若真是天國之門,為何透著陰森?
它,似乎可鎮懾心魄,看起來不像是天國之物,反而像是陰間之物。
「的確是它封住了幽冥。」
儒雅畫王飛身而起,可惜亦無法飛上天宇深處,被一層無形的力量阻擋了。此刻,他仔細審視「門」,便忍不住道:「這天國之門,為何變成鬼門般?天國到底發生何事了?難道天國亦……」
「倘若天國真的存在,天國怕是……」
有畫王道。
畢竟之前墜落如此多的鬼魂,其中不缺鬼伯、鬼王級別。而且,還有超出文王境的存在。
現在恐怕只有天國,方會有聖境的存在吧?
「不知道有沒有辦法進入天國?」
儒雅畫王問。
「上不去,怕是進不去了。」白髮畫王道,沉吟片刻又言,「即使能進,怕是……」
「天國的確出事了。」
儒雅畫王道。
「其實老夫並不在乎什麼天國,倒是擔心天國影響到我人間。」白髮畫王蹙著眉頭道,「天國出事,說明就連天國都抵擋不住,而我人間,又如何抵擋?希望天國之事,並沒有影響到我人間吧。」
「現在已經影響到了。」
有畫王道。
眾畫王、畫君沉默起來。
天國出事了,似乎變成了死國,乃至化為幽冥。而且,現在幽冥之門大開,降臨無窮無盡的鬼霧,以及如雨般的鬼魂……
這讓不少畫君、畫王憂心起來。
畢竟現在只是開始而已。
誰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更恐怖的事情發生?
……
而畫廊深處,即是陰間裡。
俊俏郎君回來後,便瘋狂修補陰間的裂縫。
幸好的是,黑磨盤上暫時沒有裂縫,但是繼續崩塌下去,黑磨盤最終都會崩潰。
她才修復一條裂縫,便有十條,二十條裂縫出現。
她根本修不過來。
但是,她不能停下來,只能瘋狂修補下去。
誰能想到,鬼域崩塌,會墜入畫城?
這並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此時她還不知道畫廊為何會崩潰,此刻沒有時間去想,也不想關心,只想趕緊修復畫廊……
時間一點點過去。
畫廊的崩潰依然沒有停下來。
那壞人還辦法嗎?
俊俏郎君如此想著,但手中的畫筆卻沒有停,留下一道道殘影。
畫著畫著,俊俏郎君就愣了一下,按照她之前的預測,這個時候,畫廊應該大崩塌才對。
為何現在沒有半點動靜?
她便停下一看,看到畫廊竟然停止崩塌了。
「真停了?」
俊俏郎君震驚不已,有些不敢相信。
那壞人是如何做到的?
她,乃是畫廊的主人,都沒有做到,壞人是如何做到的?
這太讓她震驚了,乃至有些不敢相信。
此刻她立即出現在鬼域,正想往外掠去時,卻猛然怔住了。她看到鬼門前,立著一座巨大無比的黑色石門,猶如頂天般,無限高大,看不到頂……
這是什麼?
俊俏郎君詫異不已。
鬼域中,怎麼會有一座如此巨大的石門?
而且,這石門的氣息,似乎有些像黑磨盤,似乎與黑磨盤乃是一體般。
「壞人,你在哪裡,這裡怎麼會有一座大石門?」
俊俏郎君舉頭張望,帶著些膽怯道。
但是,封青岩並沒有回應。
這時俊俏郎君便找起來,發現壞人並不在鬼域裡,便對著大鬼門道:「難道壞人在大石門外?是他用大石門止住畫廊崩潰?奇怪了,這大石門是如何做到的?」
正在她好奇時,驚呼一聲就往回跑。
差點記得正事了。
此刻她匆匆趕回黑磨盤前,持著畫筆瘋狂修補過來。
一條條裂縫被修補。
只要畫廊沒有繼續崩塌,她就能夠很快修補過來。
在黑磨盤的另一處,影書目光有些呆滯看著黑磨盤。
自從她看到黑磨盤,目光就沒有再移開過,一直呆呆地盯著,整個人猶如失魂般。
這黑磨盤散發著的氣息,似乎引起她靈魂共鳴。
她似乎從哪裡看過黑磨盤。
夢中?
影書已經不記得。
但是,她十分肯定,她似乎的確見過黑磨盤……
此刻,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或許說,此刻沒有思維,沒有意識,是一種很難說清的狀態。
她陷入一種十分古怪的形態中。
這巨大形似磨盤的黑影是什麼?是一層地獄……
而自己是什麼?
她說不清。
片刻後。
俊俏郎君驚叫一聲,被一動不動的影書驚嚇到。
她有些愕然看著影書,她不知道影書是何時進入畫廊,何時來到黑磨盤前。
她沒有覺察到的絲毫。
她見影書目光呆滯,一動不動,便鬆了口氣,從一旁的黑石走出。她走得小心翼翼的,不想被影書發現……
奇怪了。
她是怎麼來到我畫廊的?
俊俏郎君好奇想著,難道與那壞人一樣?
可是,她也不知道壞人是怎麼進入她畫廊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