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天梯浮山

  長亭外,古道邊。

  蕭蕭秋風捲起殘葉,飛滿天。

  封青岩一身白衣如雪,在亭子下靜靜佇立,目送子雅琴離開。

  在他的身後,依舊跟著左右少史令,他們執筆記錄這一幕,連封青岩所唱之送別歌,亦一字不漏記錄下來。

  在牛車消失於天邊時,封青岩並沒有立即離開。

  這時,他的眉頭微微皺起來,眯著眼睛掃視四周,似乎感受到一股若隱若現的殺氣。

  有人要殺我?

  封青岩並不意外。

  他有些意外的,竟然有人敢出手。

  難道是幽都鬼王?

  他猜測起來。

  在周天下,最想他死的人,或許便是幽都了。當然,凡事沒有絕對,反而有可能是聖道百家,甚至是儒家之人。

  誰又知道?

  不過,亦有可能是他的錯覺。

  因為殺氣太淡太淡了,淡到幾乎讓他感受不到。

  倘若是普通人,根本就不可能感受到。

  所以他並不確定。

  這時左右少史令相視一眼,隱隱發覺到封聖的氣息有些不對,但是他們並沒有出聲詢問。

  他們的職責,只負責記錄封聖的言行舉止。

  「有殺氣。」

  封青岩淡淡道。

  在這一刻,他終於清晰捕捉到一縷殺氣。

  那一縷殺氣很淡,似乎是順著秋風從西北而來,剛好吹到他身上,讓他恰好捕捉到了。

  左右少史令聞言,立即警惕起來。

  那柔和的目光,立即變得如刀鋒般,冷冷掃視四周。

  這時封青岩朝西北看去,眉頭隨之蹙起來,沒有再感受到殺氣的存在,似乎想要殺他的人走了。

  走了?

  他仔細感應。

  似乎真的走了,或許是放棄殺他了。

  這時他踏上天空,卻沒有朝西北追去,反而化身為大鵬,朝葬山書院飛回去。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一隻巨大的大鵬光影,浮現在封青岩身上,展開翅膀飛掠而去。

  左右少史令愣了一下,便踏空追去。

  不過他們的「平步青雲」,實在是無法追上封青岩,只好使出「風起九萬里」,如同封青岩般化身大鵬飛去。

  「有殺氣?」

  這時,一道身影落在封青岩剛才站的地方,疑惑朝西北方向看去,不禁有些詫異起來。

  為何他沒有感應到殺氣?

  一個是文士境,一個是文王境,為何文士境感應到了,文王境反而沒有感應到?

  東樓晦微微蹙起眉頭。

  但是此時,他又不能離開封青岩太遠,往西北去搜查……

  「真有殺氣?」

  東樓晦有些遲疑,此時亦無法肯定,到底有沒有殺氣。

  他思索了一下,便轉身朝封青岩追去。

  不管有沒有殺氣,封青岩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且有可能是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在東樓晦離開後。

  往西北十里外的一個林子裡,一個白衣青年已經滿頭大汗了。

  此時,他感應到封青岩等人離開,似乎終於鬆了口氣,但他無法想像,不過是文士境的虛聖,竟然能夠感應到十里外的殺氣。

  且是他不小心泄漏出來的殺氣。

  太可怕了。

  幸好他收住了念頭,以及心中徹底放棄。

  一陣後,他便恢復過來,自語道:「如此亦好,能夠近距離接觸到虛聖……」

  此時,他已經徹底放棄,心中沒有了殺意,自然可以近距離接觸到虛聖,甚至還有機會進入葬山書院。

  「還不到弱冠之年,便能夠窺視到聖境,果然是風華絕代。」

  白衣青年心中驚嘆道。

  「不過聖路不是斷了?為何封青岩還能夠窺視到聖境?」白衣青年有些想不明白,便思索起來自語:「難道是聖路重現了?」

  「這是不是說明,天梯浮山亦能夠重新相連起來?」

  此時白衣青年眼前一亮,內心隱隱有些激動,倘若天梯浮現能夠重新相連起來,是不是說明……

  可惜只是他的猜測。

  「到亳城看看……」

  白衣青年低聲道。

  一陣秋風吹來,他驀然化為一片白霧,漸漸消失於天地間。

  不久後,亳城百里外的靈水河邊,浮現一片淡淡的白霧,一個白衣青年便從白霧中走出來。

  白霧散去。

  他站在靈水河邊,朝葬山書院看了看,便往亳城走去。

  但是,他突然間停下來,轉身回到靈水河邊,看了看河中的倒映,眉頭便微微蹙起來。

  在他的眉心處,有一小團淡淡的白霧。

  這是霧之印記。

  他沉吟一下,便雙手捧起河水,往眉心處抹去。

  眉心處的霧之印記,便被隱去了。

  但是,依然有可能被大儒級別的存在看穿,甚至連文士境的虛聖亦隱瞞不了。

  畢竟,虛聖能夠感受到他十里外的殺氣。

  這時他蹙著眉頭站起來,朝四周看去,目光最後落在葬山上。

  葬山有神。

  他一眼便看出來了。

  可惜葬山下有一座書院,還是儒教的八十一書院之一。

  所以,他不能去找葬山神幫忙。

  那找誰?

  倘若是東山君出手,即使是大賢亦無法看穿他眉頭心的印記,但是東山君已經是周天下的東山君……

  他嘆息一聲。

  此時他閉上眼睛,接著身子漸漸化為一片白霧。

  白霧順著靈水河,朝上下游散去。

  片刻後,白霧皆朝靈水河下游散去,看著如同河水散發的霧氣般。

  在白霧不知飄出多少里,或許是數百里,或許是數千里,白霧終於停下來了。

  一道白衣身影從白霧中走出,看著靈水河淡淡道:「霧白見過靈水神。」

  但是靈水河並沒有反應。

  白衣青年不禁一笑,道:「霧白並無他意,只想求一滴無根水而已。」

  靈水河依然沒有反應。

  「既然如此,那霧白只好自取了,還望靈水神見諒。」白衣青年沉吟一下道,身子再次化為一片白霧,竟然融入到靈水河中去了。

  片刻後,靈水河突然河滔滾滾,掀起數丈高的巨浪,似乎發怒般。

  一道模糊不清的水影出現,顯得無比憤怒,但是面對白衣青年又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被取走一滴無根水。

  白霧散去。

  白衣青年已經從靈水神手中,搶走了一滴無根水。

  「霧白謝過靈水神。」

  白衣青年把無根水塗於眉心處。

  此時,怕是連大儒,甚至是大賢,亦難以發現他眉心的霧之印記。他看著依然發怒的靈水神,笑了一下道:「霧白他日定當助你取河神之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