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悲歡離合

  安王府里一片忙亂,唯一還閒著的大概就剩柳杏兒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柳杏兒是自小在宮中就侍候季凌雲的宮女,後來季凌雲到了年紀出宮建府,佟氏放心不下皇兒,不但親自去佟家派了朱永到王府做管家,將柳杏兒也一道撥來了。

  這麼些年過去了,季凌雲已到了適婚之齡,柳杏兒也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雖不及白嫣然的嫻雅清麗,也不比舒月的美艷動人,但也算清秀可人的小家碧玉,別有一番風韻。

  很多大戶人家的少爺的帖身丫頭都是自小跟在身邊的,當初挑選時就要性子敦厚貼心,模樣周正又不會太過艷麗的。

  一般而言帖身丫頭就是默認的通房丫頭,在成婚之前教會少爺通人事,也免得有些浪蕩子弟小小年紀不學好,出去尋些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廝混惹出禍端來。

  民間尚且如此,宮裡頭自然更甚,只不過當初季承煜的帖身丫頭是從「夜梟」里挑選的紅鸞。

  如此以一敵百的下屬季承煜自然不可能屈才只做通房之用。而他又素來不喜公私不分,所以便省去了這個不成文的規矩。

  而季司宏的帖身丫頭早早就爬上了主子的床,而後又因不滿足姨娘之位,竟然給宋氏使絆子,險些害的宋氏丟了性命,在季司宏盛怒之下白白丟了性命。

  到了季凌雲這裡則又不一樣。

  柳杏兒原想著主子自小就是風鎏性子,雖不往府裡頭帶人回來,但紅顏知己遍布京中各花樓。

  她以為自己也會被收做通房,卻不想一來二去她都快等成了老姑娘,主子也沒這意思。眼看著王爺就要迎娶王妃進門了,柳杏兒一邊替主子高興,一邊又忍不住委屈傷心。

  季凌雲還當她是著了風寒,特地讓她歇著不必糙持府里這些瑣事,柳杏兒卻是愈加心煩。

  主子雖看著和氣,實則是不喜與人親近的,所以一般帖身事務都是由她親自打點。

  想到今後娶了王妃這些就輪不到自己了,柳杏兒強打起精神,決定好好珍惜這最後一日。

  她去了書房準備侍奉筆墨,卻見季凌雲已經將筆擱在一旁閉目養神,嘴角還擒著一絲笑意,顯然心情不錯。

  柳杏兒想起主子對準王妃的喜愛,心下又是一酸,卻強忍著沒有表現出來,強顏歡笑道:「明日就要大婚了,半夜裡就要起來準備,主子不若早些休息吧。」

  季凌雲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的笑意更深,喃喃自語道:「的確是該養精蓄銳……」

  抬頭卻對上柳杏兒微紅的眼眶,心中暗暗嘆了口氣,不動聲色的移開目光,只做不知,狀若無意道:「說起來杏兒你只比我小一歲,也到了該許人家的年紀了。你若是願意,我便留心給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柳杏兒便「噗通」跪了下去,含淚悽然道:「杏兒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主子不要趕杏兒走,杏兒什麼都不求,只求能在主子身邊伺候一輩子。」

  說話間一張小臉哭的梨花帶雨,好不惹人憐愛。季凌雲這下真是無奈,嘆了口氣上前將人扶起道:「你這丫頭真是……趕緊起來吧,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麼欺負你了。」

  好容易哄著柳杏兒起來了,季凌雲轉頭看見桌上的銀耳羹,便道:「快別哭了,哭多了可要變醜,不若喝點銀耳羹補一補。」

  見柳杏兒總算止了哭,他才又道:「我沒有要趕你走的意思,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是古來常理。你自小跟著我,我真心將你當妹妹看待,如今我都成婚了,自然也要為你著想……」

  哪知柳杏兒聽到這裡眼淚又開始「啪嗒啪嗒」的落,季凌雲不敢再說,忙端起銀耳羹來塞進她手裡,頭疼的說:「好好好,此事暫且不提了,你先吃東西,我突然想起還有些雜務沒有處理。」

  說罷季凌雲又轉身回到書桌後,拿起不知什麼時候堆積的奏摺看了起來。柳杏兒見狀也不好再哭,生怕吵到主子辦正事,便魂不守舍的端著碗有一口沒一口的吃了起來。

  安王府里忙忙亂亂,白家也好不到哪裡去。

  唐氏站在院子門口看著下人們忙的腳不沾地,扶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感慨道:「雖說二小姐爭氣當了個王妃,但到底入了別人的家的門,往後就是別人家的人了。

  府里今日還這般熱鬧,明日女兒走了也就跟著空了,怪不得都說養女一場空,可不就是這個道理。」

  語心可不敢似唐氏這般出言無狀,便轉了話頭奉承道:「姨娘可別這麼說,過兩日老夫人就要來府上小住了,這不就是享姨娘的福氣嘛。等將來姨娘再生個小少爺,就等著娶個兒媳婦進門一道孝順你。」

  唐氏被哄的喜笑顏開,點著語心的額頭嬌嗔道:「就你嘴甜,小丫頭整日裡說話也沒個顧忌。」

  語心笑嘻嘻道:「奴婢這是實話實說,姨娘這是天生的享福命,連帶著老夫人也能沾沾福氣,可不就是福星。」

  唐氏張嘴還要再說什麼,不經意間轉頭,卻看見了不遠處賢蘭院門口同樣挺著肚子的楊氏,上揚的嘴角頓時垮了下去。

  語心察言觀色,跟著轉頭去看,就見楊姨娘和莫慈媽媽也在笑著說話。這原也沒什麼不對,但她知道自家姨娘素來事事都要壓過楊姨娘一頭,兩人前後有孕之事讓她格外惱火。

  語心不過是個多了幾分機靈的小丫頭,讓她去對楊姨娘干點什麼是沒那個膽子的,但不值錢的嘴上功夫卻是張口就來。

  「姨娘何必同她置氣,平白傷了身子可划不來。左右咱們的小少爺是占了便宜,就算楊姨娘也生個小少爺那也沒前頭的稀罕,將來一輩子都是要低上一頭的。

  而且看你這園潤的身量,將來生下來的小少爺定然也是白胖壯實惹人喜愛。再看楊姨娘那身子骨,即便將來真生下個小少爺也是個瘦皮猴,肯定不比咱們少爺討喜。」

  其實原本唐氏是有些嫉妒的,自己這整日裡折騰的吃了就吐,沒幾口東西能進肚子,身量卻比從前足足胖了一圈,衣服都得全部新裁。

  反觀楊氏,該吃吃該睡睡,愜意自在的讓人恨的牙癢,卻偏偏還是那副弱柳扶風的纖纖身量,著實讓人眼紅。但此刻再聽語心這麼一說,唐氏頓時就釋然了。

  說到底她們這些女人要想在府里立住腳,還是得有兒子傍身才行。依她看從前那位得寵的趙氏就是吃了沒有兒子的虧,否則最後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想到自己肚子裡的大胖小子,再想想楊氏將來生個瘦弱的病秧子,唐氏便徹底放下心來,也不在意自己園潤的身量了。

  白家不算什麼大家族,幾代人丁凋零,平日裡即便是幾個姑奶奶也往來不多。但如今可不一樣了,白府搭上了安王府的姻親,往日裡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房親戚都尋聲而來。

  按照習俗,婚期前日午後白家就要開席宴請親眷,俗稱辭祖酒。次日大婚當日再大擺筵席招待所有賓客,這辭祖酒就有些不請自來的人。

  幾個姑奶奶自嫁出去後就真似潑出去的水,與白家淡的就剩個姓氏了,連尋常相識互送時節禮的交情都沒有。

  如今大約是有些拉不下這臉皮,想尋個由頭好看一些,不知從哪裡打聽到了周氏身子不好,便一窩蜂的都來探病了。

  對此周氏心裡門清,但一來她從前對這些便宜女兒沒什麼好臉色,自然也對她們沒什麼指望。二來這上門探病自然要拿些東西的,周氏是個眼皮子淺的,拿人手短樂的陪她們「母女情深」。

  如此一來,幾個姑奶奶拖家帶口順理成章坐在了辭祖酒的席間。白宗林和白博仁也各請了交好,齊家是齊章安帶著張氏一道來了。

  辭祖酒熱熱鬧鬧擺了幾桌,連周氏都難得出來見客,前院的喧鬧一直持續到暮色將至還未散去。

  白嫣然只開始去前院坐了一會兒。原該是要敬酒的,只是她素來酒量不佳,如今更是今非昔比,眾人自然不會勉強,敬酒之事也就不了了之。

  雖說心下已定,但到底明日就要離家,白嫣然難免有些心緒不佳。一盤棋局僵持不下,棋子捏在手裡遲遲未能落下,直到去長青院時手裡還握著那枚黑子。

  白嫣然心神不寧,對白博仁喚自己過去也沒多想什麼,只當兄長是有什麼話要與自己說。卻不想到了之後看見院中不止坐著白博仁,還有另一個熟悉的人。

  宋時陽起身看過去,面色依舊溫潤,身形也依舊消瘦,神色間卻不復當初的青澀,已多了幾分沉穩。

  白嫣然的腳步一頓,怔在原地。白博仁視線看過兩人,而後起身迎了過去,輕聲對白嫣然道:「時陽說有話要同你說,我想著有什麼事如今是該說清楚。院子裡其他人我都支出去了,你們有什麼話就說吧,你也幫我勸勸時陽,讓他想開一點。」

  見白嫣然點頭,白博仁進了裡屋關上了門,素心也站在遠處沒有跟過來。宋時陽的目光從白嫣然臉上挪開,濃密的睫羽遮住了眼中的情愫,露出慣常的溫和笑意來。

  「今日冒昧前來是想提前恭賀你大婚之喜,嫣然,願你今後平安順遂,萬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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