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我見猶憐

  「小叫花子,還說你這不是偷的,分明就是偷的。Google搜索」

  「我沒有,這是有人送給我的,我不是叫花子,我也沒有……沒有再偷過東西了。」

  「哈,你們看,她自己都承認偷過東西了,她就是個偷東西的小叫花子!」

  白嫣然一下馬車就看到被一群孩子圍在中間的彤兒,女孩仍是當日那副打扮,髮髻一絲不苟清爽的束在腦後,身上的衣服也是四處縫著補丁。

  只是她此刻形容狼狽,膝蓋處的衣服都被蹭破了,卻一直護著手裡的一串糖葫蘆,就這麼被其他孩子推搡的跌跌撞撞。

  「你們這群潑猴,想要討打是不是!」

  素心小丫頭氣的雙手叉腰吼了一聲,那群孩子一見彤兒有人撐腰都跑的飛快,轉眼就淹沒在人群中沒了蹤影。

  彤兒見到她們將眼睛裡的淚水又憋了回去,紅著臉從地上爬了起來,像是做錯了事一般低著頭有些不知所措。

  白嫣然掏出手帕,躬身替她擦去臉上沾到的灰。彤兒眨了眨眼睛,兩滴清淚還是掉了下來,她委屈巴巴道:「我真的沒有偷糖葫蘆,早上有個夫人突然暈在了前面,我去醫館幫她找了大夫,糖葫蘆就是夫人醒後送給我的。」

  頓了頓,她的小腦袋又低了幾分,小聲道:「上次偷錢袋的事情被祖母知道後很生氣,祖母已經說過我了,彤兒絕對不會再偷東西了,否則、否則就會永遠長不高的。」

  白嫣然只是微笑點頭,道:「我相信你。」

  彤兒偷眼看了看她,這才略微放鬆身體。白嫣然牽著她的手往濟安堂里走,問道:「你祖母的身體可好些了?」

  彤兒唇邊露出一抹笑意來,連連點頭道:「孫大夫的醫術好,祖母的身子已經都好了,孫大夫都說我們明日就能回家了。祖母也急著回家,說要多做些繡活還清你們的銀兩。」

  白嫣然笑而不語,只隨著彤兒一道進了濟安堂。此刻已是正午,濟安堂里人不算多,但夥計說孫大夫去出外診了,小孫大夫這幾日一直不見蹤影,今日也是一早就出去了,也不知什麼時候回來。

  兩人進了後院,就見彤兒的祖母正幫著夥計一同晾曬院中的草藥。彤兒鬆開白嫣然的手跑了過去,舉著糖葫蘆獻寶的說:「祖母祖母,這個糖葫蘆給你吃。」

  彤兒的祖母鄒氏看到彤兒的模樣愣了愣,隨即皺眉呵斥道:「你這孩子都多大了,怎麼一點姑娘家的樣子都沒有。這是又去哪裡淘了,連衣服都破了。」

  她並沒有去看那串來之不易的糖葫蘆,只蹲下來看著彤兒破了洞的褲子,似乎是在苦惱要怎麼縫補。

  彤兒扁了扁嘴,不死心的說:「祖母你先嘗一嘗糖葫蘆好不好,這是我專門拿來給你的。」

  鄒氏這才注意到她手裡的糖葫蘆,眉頭卻是皺得更緊,語氣中也多了幾分嚴厲。

  「這是哪裡來的?你哪來的錢買糖葫蘆,不會是……」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完,但白嫣然卻聽出其中的懷疑,上前解釋道:「彤兒說這是她幫了一位夫人得到的謝禮。」

  鄒氏這才看到不遠處的兩人,一時也顧不得糖葫蘆的來歷了,忙拍拍手上的碎屑拘謹的問道:「白小姐你怎麼來了,是來找孫大夫的嗎?」

  白嫣然搖了搖頭,答非所問道:「彤兒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她剛才被別的孩子說是偷來的糖葫蘆,衣服也是被人推倒時蹭破的,卻一直護著糖葫蘆,那般寶貝,原來是拿來送給你的。」

  鄒氏怔怔的看著彤兒,彤兒有些委屈又小心翼翼道:「祖母每天都要喝那麼多苦藥,彤兒想讓祖母嘗嘗甜甜的糖葫蘆,想讓祖母高興一點。所以那位夫人問我想要什麼的時候,我說想要一串糖葫蘆。」

  鄒氏頓時紅了眼眶,摟著彤兒不住的摸著她的發旋,半晌才平復心緒說了句:「好孩子,好孩子。」

  說罷鄒氏有些不好意思的避開白嫣然,背過去摸了摸濕潤的眼角,轉過頭來後對彤兒柔聲道:「好孩子,祖母不喜歡吃糖葫蘆,你自己去吃吧。」

  看著素心又跑去逗彤兒,兩人說笑著跑遠了,白嫣然對鄒氏道:「其實我今日是專程來找你的,還不知該怎麼稱呼?」

  鄒氏不太自在的扯了扯衣角,低聲道:「老身鄒氏,小姐隨便喚吧。」

  白嫣然頷首道:「鄒家嬸嬸,聽彤兒說你家中已經沒有其他人了,只剩你和彤兒相依為命了。」

  鄒氏身子一僵,只默默點了點頭。白嫣然嘆了口氣,道:「我無意要揭人傷疤,只是彤兒如今也不小,已經是個大姑娘了,總不能一直這般讓人當做小叫花子。而且鄒家嬸嬸你身子也不好,靠做繡活只能讓你們祖孫倆勉強溫飽,實在不是長久之計。」

  鄒氏神色窘迫,但還是道:「小姐放心,老身就是當牛做馬也定會還上這些日子看病的銀兩。」

  白嫣然搖頭道:「我早就說過了,此事於安王殿下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他也並不需要你當牛做馬還錢報恩。

  我方才所言也並無此意,只是萍水相逢皆是緣分。我又喜歡彤兒那孩子,所以想問鄒家嬸嬸願不願意隨我回白家做事?」

  見鄒氏怔忡,白嫣然接著道:「我父親是戶部主事,哥哥也在朝為官,並不算什麼高門顯貴,但家中也需得幾十僕從。

  母親那裡正好缺一個媽媽幫著打理家中事物,我便想到了你。到時候彤兒也可以一道吃住在府里,但不算作家中下人,等將來長大了去留自由她自己決定,如何?」

  鄒氏想著不好一口回絕,也怕白嫣然看出什麼端倪來,只得道:「老身多謝小姐一番好意,但我、我還得回去想想。」

  白嫣然也不惱,從之前鄒氏執意回家就能看出她的牴觸,若是今日能夠一口答應才是奇怪,所以她只道:「好,過兩日我去家中拜訪,到時候你再答覆我也不遲。」

  鄒氏還來不及推拒,就聽一旁的夥計叫道:「少爺,你可算回來了。」

  白嫣然轉頭就見孫明哲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抬頭看見白嫣然時愣了愣,隨即眼中亮起光來。他幾乎是沖了過來,對著白嫣然突然行了一個大禮,漲紅了臉道:「白小姐,在下有個不情之請,想請白小姐幫我尋個人。」

  白嫣然說要回去的時候彤兒還頗為不舍,素心也摸著小丫頭的臉頰道:「好好照顧自己和祖母,以後遇到人多打不過就跑,你一個小丫頭要機靈點,別讓自己吃虧。」

  兩人從前廳出了濟安堂,迎面正好兩個夫人來問診,目光若有似無的一直粘在白嫣然身上。

  等白嫣然走後兩人便湊到一起嘀嘀咕咕,說起昨日安王在宮中的大手筆。一直以來安王殿下被迫成親的謠言不攻自破,關於季凌雲的風鎏韻事自然更添一筆。

  如此談資自然不只是在百官家中內部交流,不過短短一日已是京中上下人人皆知,舒月自然也知道了。

  這些日子她不禁要飽受流言蜚語,還有個不知好歹的左承安日日來糾纏,讓她不勝其擾。

  憋著一口氣,舒月始終沒有住回自己買的宅子,還一直待在那個小破客棧里。如今左承安也在一旁的房間住下,她更是連門都懶得出了,日日在房中不是發愣就是撫琴解悶。

  眼看著婚期逼近,她更是心浮氣躁。好不容易出去走一走散散心,就又聽到了這個消息,當即氣的臉色發白,連迎面過來的馬車都險些沒能避開,虧的左承安忙將她拉開。

  舒月雖有些驚魂未定,但看著一臉急切的左承安,一個念頭突然涌了上來,她放軟身子倒在了左承安懷中。

  左承安果真急得六神無主,抱起舒月急得像個無頭蒼蠅,舒月在他懷中「虛弱」的說:「左公子不必憂心,奴家這心疾是生來就有的,也不妨事。只是近來心緒鬱結才有些不適,回去歇一歇就無礙了。」

  左承安將人帶回客棧已是渾身大汗淋漓,見舒月仍是神色蔫蔫,又急得滿頭大汗。

  「要不我還是請個大夫來吧,京中有不少名醫,說不定能有辦法根治你的心疾呢。」

  舒月搖了搖頭,淚水順著眼角滑落,美人落淚當真是我見猶憐。

  「奴家這是心病還需心藥醫治,即便再高明的大夫也不管用。只是……算了,左公子還是不要管我了,舒月本就是孤苦伶仃的命,何必連累旁人。」

  左承安果然上道,立刻問道:「舒月你有何心結不妨跟我說,說不定我能有法子幫你。」

  舒月含情脈脈的看他一眼,隨即又撇過頭去,婉拒道:「不,左公子,我不能拖累你,還是算了吧。」

  左承安恨不得刨心為證,焦急表明心意。

  「舒月你千萬別這樣說,為你做任何事我都心甘情願,只要你說,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在所不辭。」

  最後舒月敵不過左承安的真情流露,只得說道:「當年你走後,我在紅水苑曾遭歹人脅迫險些失身,幸而得安王殿下所救。若當真讓那歹人得手,舒月定然寧死不屈!」

  左承安本就對當年未能將舒月救出之事耿耿於懷,此時再聽當時驚險,心中更是懊悔萬分。

  舒月觀其神色,接著道:「當日的救命之恩舒月一直牢記在心,只願來日當牛做馬也要報王爺大恩。只是舒月身份卑微,王爺心存偏見也是情理之中,如今只求能當面向王爺道一聲謝也好。」

  左承安萬萬沒想到舒月的心結竟是這個,他心中自然不願舒月與安王這般的人流人物扯上關係,只是看見舒月眼中的期盼與憔悴的模樣,最終還是一咬牙,道:「好,你且安心養著身子,此事就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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