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情深緣淺

  白宗林說著看向被趙家夫婦拉進來後就一直癱坐在地上的趙姨娘,沉著臉對下人吼道:「還不把趙姨娘帶回去!」

  趙母立刻攔在女兒前面,大叫道:「你要是不救盛天,蓮兒我們就帶走了!」

  白宗林一愣,趙姨娘已經哭著撲過來抓著他的胳膊。記住本站域名

  「老爺,你就看在和妾身多年的情份上救救盛天吧。」

  白宗林怒目圓瞪看著她:「你也想讓我去給趙盛天求情?」

  趙姨娘避開他的眼神,哭的肝腸寸斷。

  「妾身也不想讓老爺為難,可是爹娘就弟弟這麼一個兒子,要是盛天真的被斬首,她們定然不會再讓妾身留在老爺身邊了。老爺只當是為了妾身,讓宋學士開恩饒了盛天一命吧。」

  白宗林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周氏冷冷的聲音傳了進來,「你一個妾室,既然入了白家的門就是白家的人,除非老爺不要你,否則我看誰能把你帶走!」

  眾人聞聲看去,白嫣然正扶著周氏走進來,白宗林皺眉看著白嫣然,似是責怪她將周氏帶來。周氏冷哼道:「你別怪嫣兒丫頭,動靜鬧得這麼大,我在壽安院都聽見了。」

  白宗林尷尬道:「母親,你年事大了就別為這些瑣事憂心了,兒子處理的過來。」

  周氏坐在上首,並不理會他,而是看著趙姨娘冷笑道:「你的好弟弟做下劫財殺人的惡事來,害的還是我們白家的姑奶奶,你竟還有臉給他求情?」

  趙姨娘不得不對上周氏,心中滿是怨毒,嘴上卻唯唯諾諾道:「老夫人,盛天也是你的外甥,你是了解他的,他沒那個膽子也並非真正窮凶極惡之人,他只是一時糊塗才犯下大錯。」

  趙父也忙在一旁符合,周氏看也不看他,一拍桌子吼道:「我只知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趙母聞言指著周氏罵道:「你一個爬床的丫頭,如今飛上枝頭就忘了本,生出來的也是個黑心爛腸的,我呸,都是蛇鼠一窩沒一個好東西!」

  周氏臉色驟變,揚聲喊道:「來人,把這個鄉野潑婦給我趕出去,趕出去!」

  周氏如今當了老夫人,最忌諱的就是自己從前的出身,尤其是被人這般大庭廣眾之下扯出來,簡直恨不得上去撕了趙母的嘴。

  眼看著下人們要來拉扯趙母,趙姨娘忙護在母親身前,氣的周氏吼道:「把這個不知輕重吃裡扒外的賤人也一起扔出去!」

  下人們都看向白宗林,一時不敢對趙姨娘動手,周氏沖兒子吼道:「事到如今,難道你還要護著這個賤人!」

  白宗林也最是看重見面,此刻母子二人K皆被當面辱罵自然臉色難看。他看著趙姨娘,沉聲道:「趙氏,你現在就回自己的院子去,今後無論趙家人做過什麼都跟你沒關係。否則,你就真的跟她們回去吧。」

  趙姨娘一愣,一旁的趙母已經掐著她的胳膊尖聲道:「你個死丫頭要是敢走,我就不認你這個女兒!」

  古媽媽忙拉住趙姨娘的另一隻胳膊,大驚失色道:「姨娘你可要想清楚了,這一走可就再回不來了,你不為自己打算也要為大小姐想想。」

  白嫣然看著眼前這一齣好戲,開口道:「沒聽到老夫人的話嗎?還不快把外人趕出去!」

  趙姨娘眼看著父母被人生生拖走,又看著上首冷眼旁觀的白宗林,當真想一狠心扭頭跟著走,卻又實在舍不下女兒和這白府的好日子。遠處母親的叫罵聲漸漸遠了,趙姨娘卻覺得仍在這院子裡在自己心裡迴蕩。

  她覺得這府里的每一個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話,笑自己不自量力。她也知道是盛天做錯了事,可盛天是家裡唯一的男丁,是趙家唯一的香火,她無論如何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弟弟被斬首。

  白宗林鬆了口氣,再次道:「還不把趙姨娘送回惠心院!」

  古媽媽忙拉著趙姨娘走了,周氏冷哼一聲,指著白宗林道:「你呀你,就載在這個女人身上了!」

  說罷氣呼呼的走了,白嫣然也隨之而去,卻是徑直去了昭合院。昭合院裡齊氏正在房中坐立難安,見了女兒回來忙問:「你爹沒有一時糊塗鬆口吧?」

  白嫣然笑道:「娘親多慮了,爹爹縱然再寵愛趙姨娘,也不會觸這個霉頭,而且有祖母在,趙姨娘翻不出什麼花浪來。」

  齊氏點頭道:「那就好,那就好。」

  說罷,她又欲言又止,白嫣然怎:「娘親還有何憂慮?」

  齊氏嘆道:「時陽也是可憐,幼年喪父,這孤兒寡母相依為命,如今連母親也去了,一時接受不了,已經整整三日水米未進了,任誰勸也不聽。即便沒有婚約,你們也是表兄妹,你去勸勸說不定他能聽進去幾分,別熬垮了身子。」

  白嫣然點頭,神色平靜道:「娘親說的是,那我便去勸勸表哥。」

  季凌雲從剛才就一直尾隨白嫣然看熱鬧,這會兒聽到她要去見宋世陽,立刻蹦出來在門口攔住了白嫣然,趴在她的繡鞋上死活不起來,白嫣然無法只得抱著他一道去了廚房。

  白嫣然挽起衣袖,親自下廚準備了幾道清淡的小菜白粥,用食盒裝著去了宋宅一趟。白氏已經下葬,只是府中仍是一片素淨,府中下人們路過老爺的廂房時都會下意識放緩腳步。

  白嫣然去時宋世陽正坐在房中發愣,連有人進來都未察覺,直到白嫣然開口喚他才如夢初醒。宋世陽抬頭見是白嫣然眼中神色一亮,繼而又暗淡下去。

  「嫣…然表妹,你怎麼來了?」

  白嫣然淡淡一笑,道:「母親有些擔心你,讓我來看看。」

  宋世陽默了默,抬頭目光灼灼的看著她:「那你呢?」

  白嫣然神色如常,平靜道:「我自然也是擔心表哥的。聽說表哥為了姑母的喪事廢寢忘食,所以特地下廚備了幾道清淡的小菜,表哥多少用一些吧。」

  看著白嫣然在桌上布菜,宋世陽眼眶一熱,拿起筷子默默吃了幾口,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我從來不知你還擅廚藝……一如我也從來都猜不透你的心思。」

  他抬頭看著白嫣然,聲音沙啞。

  「管家吳伯已經將這段日子所發生之事都一一告訴我了,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是母親糊塗了,我代她向你道歉。」

  白嫣然搖頭道:「逝者已去,是非恩怨皆是前塵往事,不必再提了。」

  宋世陽點頭,道:「如此也好。如今我有孝期在身,三年不得婚娶,我們的婚約作罷也不會耽擱表妹,你……」

  他抬頭看著白嫣然,神色中浮現幾許迷茫。

  「嫣然,我自初次見你便心生愛慕,你卻一直對我甚為冷淡,哪怕是後來我們已經談婚論嫁,我也從未感受到你的心意。即便你從未有過任何逾矩,可我卻總是覺得……你心中已經有了別人,對嗎?」

  她懷裡的季凌雲明顯察覺到白嫣然的身子有片刻的僵硬,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

  白嫣然神色如常,搖頭道:「表哥多慮了,我們之間只是緣分未到。即便是不能做夫妻,嫣然也希望表哥能過的好,姑母的在天之靈也一定不希望表哥繼續萎靡不振,只當是為了讓姑母放心,也請表哥振作起來。」

  宋世陽慢慢閉上眼睛,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從宋家出來白嫣然的神色有些恍惚,宋世陽方才所言一直在耳邊迴蕩。

  你心中已經有了別人,是嗎?

  白嫣然八歲那年中秋,皇上特許百官攜妻女入宮參加夜宴,白嫣然隨著母親入宮赴宴,卻因貪玩跑出去不慎落水,是也不過才堪堪十歲的季凌雲正好路過將她救了起來。

  白嫣然雖然被人救起,卻哭的更凶了,因為她的衣服都濕了,回到宴上肯定要被娘親罵。季凌雲被她哭的沒法,不知道從哪裡偷來一身與她身量相仿的衣服讓她換上,這才哄著她回去宴上母親那裡。

  當然,換了一身衣服齊氏自然能看得出來,所以回去仍是挨了一頓罵,她也因此知道那個救了自己的好看哥哥是皇后嫡出的五皇子季凌雲,是自己根本高攀不起的貴人。

  後來她們再次相見已經是多年之後,兩人都變了模樣,季凌雲更是早已忘了當年那個狼狽的小女孩。他待她客氣疏離,她對他恭謹有禮,她們之間委實天差地別,白嫣然將那份情意藏在心中,從未敢作它想。

  但許是宋世陽對自己一腔情意,所以能夠察覺出些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端倪。如果是這樣,如果前世他也一直察覺到自己心中另有所屬,那麼他會輕易相信自己在大婚之日與人私奔的謠傳也就不足為奇了。

  原來,一直是自己誤會他了。

  前世如此,今生也是如此,只能說她們之間當真緣分太淺。

  回到房中,白嫣然不自覺想起季凌雲來,想起今生她們之間莫名多出的幾次相遇,想起他對自己的溫柔笑意,心緒有些煩亂。

  她默默打開梳妝檯下的柜子,從裡面取出一盞河燈來,季凌雲好奇的湊過去,看到燈上的名字赫然是「凌雲」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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