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臨危受命

  皇上駕崩前留下聖旨,安王繼位乃是眾望所歸,但安王再三推辭,以攝政王之位暫代朝政,惹得遍野議論紛紛。Google搜索

  與此同時,隨著寧王浮誅浮生散之亂也漸漸浮出水面。寧王臨死之前的怨言並非聳人聽聞,這些年寧王借廖廣天之手用浮生散控制了不少人。

  這些人雖不是什麼高官重臣,但都是手握實權之人,由此可見寧王城府之深。但如今寧王一死,沒有了浮生散,一時間當真大亂。

  浮生散就是寧王底牌,廖廣天這麼多年想方設法都未能探查清楚。如今寧王已死,底下自然是樹倒獼猴散,更沒人知道洛雲花的所在。

  好在有白嫣然這個先例在,胡放對浮生散的解毒之法已經有所研究。但出乎意料的是,目前為止能熬過去的人竟不足一成!

  左相這兩日都是縮著腦袋做人的,畢竟他險些成了逆賊寧王的岳父,又曾當眾想著寧王說話,誰知安王殿下到底有沒有放在心裡。

  安王殿下的性子素來讓人捉摸不透,如今此舉更是讓人匪夷所思。這日回府時他心裡還在琢磨著安王的心思,左夫人忙過來殷勤道:「老爺,你回來了。你瞧,薇雨聽說老爺這兩日睡不好,特地制了這安神的香囊孝敬父親。」

  左相不甚在意的看了一眼那精緻的香囊,隨口道:「薇雨有心了,你先放著吧。」

  見左相如此敷衍,左夫人拿起香囊道:「這可是女兒的一片孝心,妾身這就替老爺戴上。」

  說著就湊近要動手,左相正氣不順,不耐煩的揮手道:「行了行了,都說了我知道了,你先放著。」

  左夫人不悅道:「老爺這是什麼意思,薇雨得知老爺夜難安枕,特地熬了兩夜趕著制出來的,你就連看都不多看一眼。」

  一道聲音插了進來,說道:「夫人這話說的就不對了,父親這般寢食難安還不是受了姐姐的牽連。如今父親在朝中難做人,說不得還要被安王殿下記上一筆,這可都是拜姐姐所賜。」

  左夫人立刻沉下臉來,對著左錦雲橫眉倒豎:「你這丫頭胡說八道什麼,此事怎能怪到薇雨身上,這明明是先帝賜婚,要怪也是怪先帝……」

  話還未盡便被左相打斷,猛地喝道:「夠了!你這口無遮攔的無知婦人,是不是嫌自己活的太長了,還不給我滾下去!」

  左夫人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說了什麼大逆不道之言,再看左錦雲得意的模樣,知道自己又中了這小賤人的計。

  她心裡恨得牙痒痒,但又想到左承安近來的所作所為,心下稍稍覺得痛快了。見老爺氣的不清,只得委委屈屈的退了下去。

  左夫人替女兒委屈,去跟左微雨說了方才之事,左微雨倒是鎮定,轉而安撫她道:「母親且寬心,父親自然清楚並非我之過,自然也不會真的遷怒於我。先帝這一局棋下的這麼大,怕是當初賜婚便是為了假意迷惑寧王。

  父親如今憂心忡忡既是擔心安王因此心存芥蒂,也是怕先帝此舉是將左家視為了棄子。」

  左夫人聞言頓時六神無主,慌道:「那這可怎麼辦啊?好不容易蘇氏那個賤人死了,原以為咱們母女總算是苦盡甘來了。怎麼反倒禍事一樁接著一樁。

  要是左家真的倒了,我女兒可該怎麼辦呀?」

  左微雨拍拍母親的手,仍是鎮定自若,眸光閃爍:「母親別慌,自古福禍相依,不到最後一刻,焉知到底是福是禍。先帝最懂制衡之術,若並非將左家視為棄子,自會在之後有所補償,否則會令臣下寒心,咱們不妨一試。」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朝堂震盪,季凌雲自然越發忙碌。兩人雖在一個屋裡住著,卻已經多日未能見到一面。

  白嫣然熬過了最後的解毒階段,如今身子虛弱正在將養。夜裡原想等季凌雲回來,卻總忍不住睡了過去,等到天明醒來身旁早已空了。

  那日在德尚殿中,白嫣然未等季凌雲從裡間出來便匆匆離開了。她不知當時該如何面對季凌雲,更不知該如何做出抉擇。

  季凌雲雖未對她提及此事,但他不願登基反而退居攝政王之位便已經說明了自己的決心。白嫣然一邊鬆了口氣,一邊卻又擔心這份決心能堅持多久?

  若思敏誕下的是個郡主,甚至可能堅持不到思敏產子,如今情勢危急,任何突發狀況都會讓本就搖搖欲墜的局勢越發危急。

  自重生之後,白嫣然諸事萬般小心謹慎。前世的傷痛徹心扉,所以她對待這份感情更是時刻提醒自己不能深陷其中。

  季凌雲的包容讓她一次次讓步,卻還是堅守著最後的底線,給自己留了後路。如今當真走到了這一步,不只是季凌雲的抉擇,也是她的抉擇。

  「王妃,馬車都準備好了,咱們是這就上路還是用過午膳以後再說?」

  白嫣然從思緒中回神,就見素心疑惑的看著自己,怔了怔才道:「這就走吧,興許還能趕上與母后和思敏一同用午膳。」

  這兩日身子養的差不多了,白嫣然心裡惦記佟氏和齊思敏,今日便準備去行宮看看。

  正是春夏好時節,馬車一路順利到了行宮,竟恰好趕上午膳。佟氏瞧著氣色好多了,齊思敏如今小腹已經微微隆起,見了白嫣然便喜上眉梢。

  席間白嫣然瞧著佟氏與齊思敏倒是親密了不少,想來是這幾日在行宮相處,倒是意外發現性情相投。且佟氏疼惜太子,自然越發憐愛齊思敏。

  齊思敏如今月份大了倒比從前好受多了,只是越發貪睡起來。午膳後雖有心同白嫣然說說話,奈何精力不濟哈欠連天,被白嫣然和佟氏趕去午睡了。

  齊思敏走後氣氛一時有些僵硬,佟氏突然說道:「行宮裡有寧王安插的細作,那日宮變時突然發作想要挾持太子妃。幸而皇上早有安排,又有孫太醫拼死相護,否則怕是……」

  她看了一眼白嫣然的神色,接著道:「本宮是凌雲的母親,自然清楚凌雲的性子。他重情,與承煜更是兄弟情深,如今他不願登基,本宮知道他是想傳位給太子妃腹中之子。

  可世事無常,即便太子妃腹中當真是個世子,當真能夠平安生產。可到底主少國疑,人心難測,太不穩妥。他能聽進去你的話,你應當勸勸他。」

  佟氏所言白嫣然又何嘗不知道,佟氏或許還有未盡之言。但經此巨變,如今佟氏已經不復從前的執拗性子,看開了許多,也不願插手太多。

  白嫣然垂眸道:「母后說的是,兒臣明白了。」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佟氏便說乏了要回去歇息。白嫣然心煩意亂,便沒叫人跟著自己在行宮裡走走。

  她想著心事也未在意腳下的路,忽然黑影一閃而過驚了一跳,細看才知原來是只貓兒突然沖了出來。然而白嫣然若是心神一震,因為那貓兒委實太想前世自己的貓身。

  白嫣然心神震盪,一時也顧不得許多,下意識便追在了那貓兒身後,不知何時便從後門出了行宮。

  她一路追著那貓兒,待那貓兒沒影時才發覺自己已經不知到了何處。白嫣然突然覺得眼前的情形有些熟悉,不由自主便順著模糊的記憶尋了過去。

  她越走便越覺得眼前的情形熟悉又陌生,好似在夢中見到過一般。直到終於站在一片花海之前,才驚覺這是哪裡。

  她曾夢到過自己前世貓身時隨季凌雲來過行宮,意外乘著馬車到了附近的一處花海。她曾猜測這就是被季鈺仁藏匿的洛雲花,不想竟真找到了。

  一陣微風撫過,花海搖曳,送來一陣花香,白嫣然忙掩住口鼻。這香味她曾經聞到過,正是如妃用來誘發她體內浮生散毒性的香味。

  如此一來,白嫣然幾乎能夠肯定,眼前這一片好似望不到盡頭的花海正是洛雲花,也就是製作浮生散的唯一材料。

  她尚在怔忡,身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多謝施主帶路,貧道方才能夠找到此處。」

  白嫣然轉身驚愕的看著不遠處的人,正是曾經在昭化寺與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道人。

  當時這道人出現的蹊蹺,甚至一語道破了自己重生之事,後來發現來歷更是無處可查,甚是神秘,不想如今再見竟是在這般情形之下。

  白嫣然不禁心生警惕,問道:「大師此言何意?」

  雲安道人笑著搖了搖頭,便轉頭去看連綿不絕的洛雲花海。半晌,他長嘆一聲,喃喃道:「緣起緣滅,福兮禍兮。當初我贈洛雲花於你,只為解你腿疾之痛。卻不料讓你心生歹念,惹出這樣一樁禍事來。」

  白嫣然聞言心頭一驚,愕然道:「洛雲花最初竟是出自大師之手?」

  雲安道人點頭道:「貧道曾因俗緣與一位施主有未了結的因果,後來這位施主便央求貧僧替她風孩兒醫治腿疾。

  可因果得失早已註定,貧僧不能逆天而為。便給了她一株洛雲花,取其根莖可緩解腿疾之痛,不想卻釀成了一樁大禍。」

  得知緣由白嫣然不禁感慨道:「大師所作所為本無錯,錯的是人心。」

  雲安道人卻搖頭道:「可到底禍因貧道而起,釀下不可挽回的大錯。幸而施主是一個變數,當初貧道將施主送回從前,施主果然貧道期望,讓一切有了新的契機。」

  白嫣然不可置信道:「是、是你,是你讓我重生!」

  雲安道人微微一笑,並不多言。白嫣然心亂如麻,半晌才道:「可我的重生讓許多事情和人的命運都改變了,這樣也沒關係嗎?」

  雲安道人的笑容越發慈祥,說道:「與其說是貧道給了施主一次重生的機會,不如說是給了所有人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施主又焉知如今是不是更好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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