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最後十日最是關鍵,需得靜心凝神,心無旁騖。記住本站域名但先前接連生變,王妃一直不得閒,才拖延至今。今次不知是何誘因,讓王妃的浮生散癮復發。」
白嫣然腦中嗡嗡作響,隱約聽見胡太醫說話,眼皮卻好似有千斤重。
「如此嫣兒便託付二位了,這份恩情本王銘記於心。」
屋子的門開了又關,屋中復又安靜下來。一隻手撫上白嫣然的面頰,她感受著那熟悉的溫度,終於緩緩睜開眼睛。
季凌雲笑道:「嫣兒醒了。」
白嫣然看著他頸間的紗布,一時怔然。季凌雲卻渾然不在意,甚至調侃道:「娘子即便神志不清,也還是捨不得真傷了我,為夫甚感欣慰。」
話落卻見白嫣然眼中突然落下淚下,他收斂笑意,嘆道:「嫣兒,你可知我寧願上陣殺敵,也不願見你落淚。」
白嫣然伸手隔著紗布輕輕去摸,卻又不敢用力,隱約可見紗布下的點點殷紅。幸虧她並非習武之人,否則若是當真……
她抬頭紅著眼睛看他,問道:「還疼嗎?」
季凌雲用指腹摸去她臉上的淚痕,啞聲道:「不及我心中痛苦之萬一。嫣兒,現在你可知道,每每見你被病痛折磨我卻束手無策時,心中是何其痛苦了。」
白嫣然漸漸平復心緒,想起今日種種,心中有了計較。她道:「是舒妃,昨日我去鳳儀宮時碰到了舒妃,後來她攔下我說話,身上有種奇怪的香味,應當就是因為那香味有古怪。」
季凌雲似是想到了什麼,白嫣然也反應過來,脫口而出道:「是洛雲花!」
浮生散便是以洛雲花所制,也唯有洛雲花才能讓白嫣然突然失控。舒妃既然有此一舉,顯然是知道白嫣然中了浮生散,更說明洛雲花就在舒妃手中!
兩人皆是面色凝重,季凌雲道:「邵氏臨死前曾說過,她雖未見過洛雲先生的真面目,也始終未能得到洛雲花。卻知道洛雲先生最初得到洛雲花是做鎮痛之用,後來發覺奇效才製成了浮生散。
除此之外,廖廣天派去安插在洛雲先生身邊的細作也曾傳回消息,說洛雲先生當初準備攔截明珠公主的和親車隊,後又作罷放人離去。」
至此季凌雲方才想到了季鈺仁身上,季鈺仁對顧月瑤的心意季凌雲是知道的,且再仔細回想,季鈺仁並非全然沒有留下破綻。
當初如畫臨死之前留下的一個「寧」字,她心思縝密又城府頗深,不知如何得知了洛雲先生的身份。只可惜當初無人懷疑到季鈺仁身上,才遺漏了如此明顯的證據。
如今看來,如妃恐怕已經從單興的試探中清楚白嫣然已經起了疑心,索性圖窮見匕,不再掩飾。
「如妃能夠在後宮中蟄伏多年,絕非沉不住氣之人。她如今這般原形畢露,恐怕背後另有深意。」
此刻的寧王府中,如妃正面色陰沉的看著書桌前的季鈺仁,蹙眉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閒心賞畫。你父皇這一步棋走的高明,旁人看來是制衡之術,還當是要重用你,實則只是為了安撫你。
若非夏含偷看了皇上的密信,咱們怕是還要被蒙在鼓裡。皇上可不準備留下你成為新帝的心腹大患,兔死狗烹,當真好絕情!」
季鈺仁神色不變,只道:「父皇的絕情母妃又不是第一次知道,當年為了保我一條性命,母妃不惜親手廢了我的一隻腳,如今也不該再抱有希望。」
見季鈺仁仍是頭也不抬,她終於忍不住一拍桌子,冷聲道:「你既然都明白,若還這般坐以待斃,待皇上駕崩之時,就是你我母子的斷頭之日!」
季鈺仁終於放在手中的畫,畫攤在桌上,竟是當初一波三折才回到元和帝手中的《錦繡山河圖》。他面上帶笑,眼中卻是一片冰冷。
「母妃放心,兒臣絕不會再讓自己落入那般絕境。這錦繡山河,終要落入我手,父皇即便再英明,也還是已經老了。」
他抬頭看著如妃,眼中的狠戾之色竟讓如妃也心頭一驚。
「既然已經時日無多,早兩日想必父皇也不會太在意。」
如妃瞳孔一縮,驟然明白過來,失口道:「你是想要……」
話到此處她猛地一頓,半晌,慢慢吐出一口氣來。她沉著臉點頭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但事情要做的漂亮,可不能讓人抓住把柄。」
季鈺仁仍是笑盈盈道:「是時候讓洛雲先生從世間消失了,至於與洛雲先生有牽連之人,自然也都罪該萬死。」
如妃默然,轉而又道:「既然如此,更要看重與左相的姻親。左家的女兒我昨日見過了,是個不錯的女子,定然能夠成為你的賢內助。」
季鈺仁垂眸不置可否,如妃覷著他的神色,心中暗暗嘆了口氣。
回到宮中時辰已經不早了,如妃察覺宮裡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她方才回了芳菲閣,便有宮人忙過來稟告道:「如妃娘娘,午後皇后娘娘去德尚殿看望皇上,卻看到、看到夏貴人在裡頭與皇上……
皇后娘娘大發雷霆,徹底惹惱了皇上。皇上一氣之下將皇后娘娘打發去了行宮靜思,無詔任何人不得探望,說讓皇后娘娘好生反省。」
如妃不料這短短半日竟還發生了這種大事,她雖心中覺得皇上這次有些過了,卻又不禁得意。正巧夏貴人求見,端起茶盞便讓人進來了。
夏貴人如今在宮中一枝獨秀,免不得有些自視甚高,但到了如妃面前卻做小伏低慣了。一進來便老老實實行了禮,半晌沒聽見讓自己起來也不敢有異。
片刻後,如妃才放下手中茶盞,淡淡道:「行了,起來吧,若讓皇上瞧見了還當本宮欺負你了。」
夏貴人聞言卻嚇得「噗通」跪了下來,口中忙道:「如妃娘娘明鑑,奴婢對娘娘言聽計從,忠心耿耿,萬萬不敢生出旁的心思。」
如妃見她嚇得白了臉,面上的笑意才多了幾分真,笑道:「行了,起來吧,都是嬪妃了,怎麼還自稱奴婢。」
夏貴人覷著她的神色,起身賠笑道:「在娘娘這裡,奴婢永遠都是娘娘的奴婢。」
如妃這才看見夏貴人面上脂粉難掩的紅印,嗤笑道:「我還當皇后有多少長進,還是這般沉不住氣。」
夏貴人不自在的微微側首,面上卻露出得意之色,道:「還是娘娘高明,讓奴婢在皇上面前多吹吹耳邊風。皇上接連痛失兩位皇子,心中難免有怨氣,如今正好都撒在了皇后娘娘身上。」
如妃冷笑道:「沒了安王妃在背後出謀劃策,皇后還是這麼蠢。她從前不過是仗著自己有個好家世,又有兩個皇子。
可如今佟家已經成了皇上的眼中釘,她的兩個皇子也都沒了。沒了從前的倚仗,即便位至皇后,與皇上而言也不過是顆棄子。」
她轉而看著夏貴人,施捨道:「此事你出了力,本宮自然會記得你的功勞,你受委屈了。」
夏貴人眼中難掩喜色,小心翼翼道:「娘娘客氣了,這都是奴婢該做的。皇上也說會補償奴婢,過兩日就要晉豐奴婢為嬪位。」
如妃眸色一冷,不冷不熱道:「是嗎,那本宮可要恭喜你了。你也是個有福氣的,本宮生了仁兒,熬了這麼多年也不過是個妃位,如今你不過在皇上身邊服侍了短短數日,竟就是嬪位了。」
夏貴人忙道:「奴婢能有什麼福氣,皇上這都是看在娘娘的情分上才對奴婢高看一眼,奴婢都是拖了娘娘的福氣了。」
如妃想到季鈺仁方才之言,不禁有些心浮氣躁,不耐的擺了擺手道:「行了,本宮知道你的忠心。你且好好服侍皇上,多留意些皇上身邊的異樣。你還年輕,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如今可要為下半輩子打算了。」
如妃說的別有深意,夏貴人心頭猛跳,訥訥應著下去了。出了芳菲閣,她出了會兒神,竟不知不覺便到了德尚殿前,正好撞上從裡頭出來的福安。
夏貴人堆起笑迎了上去,道:「福安公公這是去哪兒?可是皇上又派了什麼重要的差事。」
福安也賠笑道:「眼下除了貴人,哪裡還有其他重要的差事。奴才這是要去鳳儀宮,讓皇后娘娘早些動身去行宮,免得皇后娘娘又想不開衝撞了貴人。」
福安慣會說話,又是元和帝身邊的心腹。夏貴人聽得心花怒放,示意身邊的宮人給福安塞了兩腚銀子,讓福安好生「照顧」皇后娘娘,這才回了自己宮裡。
目送夏貴人的遠去,福安眸色漸冷,手中用力,在銀子上留下兩道指印。他面無表情的揣起銀子,到了鳳儀宮。
鳳儀宮中一片死氣沉沉,宮人們都跪在院中一言不發,只有萱珍姑姑和萱蕊姑姑陪在佟氏身邊,替她梳妝打扮。
佟氏對福安視而不見,對萱蕊姑姑道:「不是什麼大張旗鼓的喜事,不必穿戴太過華麗。承煜才去不久,本宮也沒有心思,這樣就行了。」
萱珍姑姑眼中含淚,轉身悄悄拭淚。萱蕊姑姑依言扶著佟氏起身,佟氏這才對福安道:「怎麼,皇上還怕我賴在宮裡不成?」
福安恭敬行了一禮,只道:「皇上讓奴才跟著過去打點好行宮事宜,皇后娘娘不必灰心,不久之後定能重回皇宮。」
佟氏想起新喪的長子,下落不明的次子,再憶起近來皇上的種種作為,只覺得心灰意冷,搖頭不語。
與此同時,太子府上廚房中一個不起眼的丫頭趁著無人悄悄將藥粉倒進羹湯中。很快有人來取羹湯,小心送到了齊思敏手邊。
齊思敏正覺有些餓了,放下手中帳本便拿起羹湯吃了起來,很快一碗羹湯便見了底。她打了個哈欠,只覺得有些困頓,便進去小憩片刻。
這一覺睡得沉且長,待再醒過來卻驚覺自己根本不在太子府中。她頓時驚慌起來,此時卻有人推門而入,看見來人她不禁失聲道:「孫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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