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不可收拾

  那夜在邯城情勢危急,季鈺仁和古方困在被滅門的邵家猶如瓮中之鱉,留在外頭的連岳更是生死不明。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對方有數十人,且早有準備,分明是衝著要季凌雲的命去的。先是在牆頭亂箭齊發,而後見季凌雲和古方避進屋中,便進了院中從四面八方包圍。

  今次季凌雲的這一條命當真是撿回來的,在邵家東躲西藏之際,他無意間發現屋檐遮蔽下的地上未被雨水衝散的火油。

  他抬頭看著天上的暴雨如注,知道若非今夜這一場雨,外頭的人應當是準備在他們進來之後放火箭,連同他們和被滅門的邵家一道毀屍滅跡。

  從謝氏突然動手殺了廖廣天,到那個給他透漏消息的總督府二管家,再到這被滅門又做了一場局的邵家。對方是料定廖廣天死後自己心有不甘,定然會迫不及待親自來抓捕邵氏。

  這可謂是手段高明算無遺漏了,但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對方即便再神機妙算,也料不到他精心準備的一場大火會被突如其來的暴雨打亂。更料不到邵氏竟然還未死,且幫著季凌雲躲過了這一場暗算。

  即便對方想要不費一兵一卒將季凌雲燒死在邵家的陰謀作罷,可眼下那數十個殺手卻仍在。季凌雲和古方即便身手再好,也是雙拳難敵四腳,更遑論他們已經一腳踏進了陷阱。

  季凌雲雖心中恨極,卻也知道眼下不是硬拼的時候。就在他和古方四下躲藏之際,竟終於找到了邵氏二子的屍身。

  但只有邵氏兩個兒子的屍身,卻沒有邵氏的屍身。不等季凌雲多想,斜里便有一道寒光刺過來,季凌雲猝不及防手臂被劃破,幸而並未受什麼傷。

  但也就在那瞬間,季凌雲卻察覺到對方是個不會武功之人。否則他方才心神恍惚露出了如此明顯的破綻,竟還能躲閃並未受什麼傷。

  然而待他轉身看到被古方制住之人,卻仍是大吃一驚,因為女鬼似的那瘋了一樣想要衝過來的正是邵氏。

  邵氏身上還有乾涸交疊著新鮮的血跡,季凌雲隱約看到她胸前似乎也受了傷,但見她如今這般瘋魔的模樣又不像是個重傷之人。

  古方的劍就架在她的脖子上,她卻渾然不在意,匕首落地,雙手被禁錮,她便齜牙咧嘴像野獸一般想要撲過來撕咬季凌雲。

  季凌雲冷冷道:「邵氏,你到如今竟還死不悔改。」

  邵氏仿佛終於明白自己已經沒有還手之力,慢慢從瘋癲中找出些許清明。她盯著季凌雲打量了一會兒,突然古怪的笑了出來。

  「你不是那個殺千刀的畜牲派來的,我見過你的畫像,你是安王季凌雲!」

  季凌雲不動聲色的看著她,邵氏卻突然渾身泄了力,軟軟癱坐在地上。然而她口中卻發出滲人的笑聲來,竟笑得越來越厲害。

  古方怕她的笑聲引來外頭的刺客,正欲上去用東西捂住她的嘴,邵氏卻又開口說道:「那個殺千刀的畜牲,他過河拆橋。」

  此言一出,古方的動作頓住了,季凌雲也神色一凜。

  「分明是他慫恿我家老爺造反,說皇上中毒快要死了。他會想法子把髒水潑到太子頭上,京城勢必大亂,眼下便是造反的最好時機。

  後來京城沒亂起來,但老爺已經反了,朝廷要派護國公打過來。老爺怕了,想跑,又是他說會想法子不讓護國公出兵,還讓老爺把精銳都派出去攔截你。」

  說著這裡她抬頭冷冷瞥了一眼季凌雲,古方暗中警惕。但季凌雲卻看出她眼中分明沒有一絲情緒,更沒有對自己的恨意,只有一片死寂。

  「可是護國公還是出兵,我們的兵馬根本抵擋不住,老爺守著南陽,卻也被困在了南陽。可那個殺千刀的畜牲卻突然斷了音訊,他竟然想要抽身而退。

  我們都被他騙了,別說季家的江山,就連洛雲花都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老爺知道大勢已去,想法子把我和兩個孩兒送了出來,說要留下廖家的根。」

  說到這裡她看向倒在一旁地上的兩具屍身,慢慢用手爬了過去,在地上留在一串血跡。季凌雲這才發現她的胸口早已被利刃貫穿,竟還能活到至今。

  邵氏爬過去將自己兩個兒子的頭摟進懷裡,一邊淚如雨下一邊冷笑著罵道:「我在邯城時時刻刻讓人留意外頭的風聲,知道你們已經打進了南陽。我知道老爺是不會逃的,更不會成為階下囚,我的兩個兒便是老爺最後的血脈。

  但那個殺千刀的畜牲竟然還要落井下石,他怕我泄露他的秘密,竟然滅了我邵家滿門。我的父母兄弟,我的兩個兒子,甚至尚在襁褓的兩個侄兒都沒能倖免。」

  說著說著她突然嘔出一大口血來,她擦掉嘴邊的血跡獰笑道:「若非我天生與旁人不同,心臟生在右邊,恐怕此刻也早就是一具屍身。不過我如今也快要死了,沒關係,老爺和兒子都在地下等著我。

  但我不甘心,憑什麼我們都死了那個殺千刀的畜牲卻還能逍遙自在。所以我留著一口氣,沒想到竟然能遇見你。哈哈哈,老天開眼,註定要他也下來陪我!」

  邵氏抬頭看著季凌雲,身前身後的衣物已經被血打濕,難掩到地下。她的面色蒼白的與屍身無異,一雙眼中卻精光大盛。

  「你知道我兒們為什麼會死在這個屋子裡嗎?當時若能再快一點,說不定我的兩個孩兒便能從密道中逃出去,就不會死在這裡了。」

  的確,這間屋子裡處處堆放著雜物,的確不是邵氏該來的地方。但他方才也沒有在意,只當是當時邵氏帶著兒子徒勞藏在此處。

  然而此刻聽邵氏的意思,這間屋子裡竟然有密道!

  季凌雲和古方頓時在屋中翻找起來,很快古方挪開一口落滿灰塵的大缸後,背後果然露出一條狹窄的密道入口來。

  外頭的響動聲越來越近,刺客人多,想來不多一會兒就會搜查到這裡了。邵氏突然死死抓住了季凌雲的腳,一張臉上滿是怨懟之色,猶如女鬼一般。

  「我告訴你,我把知道的什麼都告訴你,你要答應我,一定很快就把那個殺千刀的畜牲送下來,我在閻羅地獄等著他!」

  就這樣,季凌雲和古方從邵家的密道中脫身,等從密道出來後發覺竟然已經到了邯城另一頭的廢棄寺廟。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天色也亮了起來。

  兩人又忙往邵家趕,城中已經有不少起的早的販夫走卒在準備做生意了,誰也不知道昨夜的一場暴雨中發生了什麼。

  到了邵家只餘一片死寂,既不見那些刺客也不見單興。兩人四處巡了一圈,在單興留守的位置發現了打鬥痕跡和一攤血跡。

  單興顯然和這些刺客動過手,單興原就身手不比兩人,且刺客人多勢眾,他根本沒有一點勝算。若還能動,單興定然爬也會爬進去給他們報信的。

  當時最好的打算是單興沒死,被刺客們帶走了。最壞的打算是單興已經死了,屍體被刺客們帶走了。

  但這些刺客們顯然害怕被人看見,所以天一亮沒有找到他們就撤走了,更不會費事帶著一具屍體身,把單興往邵家一扔最方便。

  兩人又回邵家仔仔細細找了一酸,確定沒有單興的屍身。但若是單興沒死,如今盤查嚴密,他們帶著一個重傷之人定然走不遠。

  季凌雲和古方就這麼在邯城四處打探,直到前日才無意間得知單興竟然福大命大被人所救,如今已經回了京城。

  季凌雲早已歸心似箭,但兩人並未大張旗鼓,而是悄無聲息的回了王府。如今季凌雲藏在白嫣然房中,古方藏在素心房中,除了連岳單興瞞著其他所有人。

  今日白嫣然進宮既是探望佟氏,也是為了打探消息。聽罷宮裡的消息,季凌雲的面色漸漸沉了下來,皺眉道:「父皇難道當真看不清楚如今的局勢,對季鈺仁委以重任,就是讓他的野心越發不可收拾。

  即便今後再立儲君,無論是皇嫂誕下的世子還是六皇弟,都將是季鈺仁手中的傀儡,屆時他便能挾天子以令諸侯。」

  白嫣然眉心一跳,突然想起什麼,面色凝重道:「思敏腹中到底是郡主還是世子尚不可知,且思敏有齊家這樣厲害的母家,朝廷又有不少太子的舊部,不好掌控,

  反觀六皇子是皇上的血脈,母家卻不顯。當日舒妃突然心性大變,如今看來恐怕是洛雲先生想到殺母奪子,才想出了這一石三鳥之計。」

  如此心機,如此心狠,實在讓人不寒而慄。

  季凌雲點頭,眉目漸漸舒展,他沉聲道:「如此連你都能看出的破綻,我不信父皇當真毫無所覺。即便父皇以為我已經死了,也絕不會留下這樣的後患。」

  這些時日的要杳無音信,朝中已經沒有多少人覺得安王還活著了。從前擁立安王為儲君的朝臣們慢慢消停下來,轉而感慨好在如今還有寧王。

  若非寧王生來天殘,恐怕如今這群朝臣又吵著要擁立他為儲君了。但也正是因此,就連太子舊部們都未將他放在眼裡。

  直到皇上突然給寧王和左相之女賜婚,才有人從中察覺出了什麼。與此同時,另一道聖旨也到了齊家,皇上親任齊昌平為御林軍統領,統領京中三千御林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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