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義不容辭

  太子之死如同一道驚雷,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讓原本已經平穩下來的局勢再度傾覆。Google搜索

  刺殺太子之人趁亂逃走,而真正的佟氏卻安然無恙,根本不在起火的寢室中。原來午後佟氏覺得有些睏倦,被谷月姑姑扶著進去休息,而後便失去了意識。

  然而後來佟氏卻被發現在一處廢棄的冷宮中,谷月姑姑則不知所蹤。佟氏醒來乍聞噩耗。硬撐著親眼見到季承煜的屍身,隨即大病一場。

  起初白嫣然想不通畫師為何要費盡心思要留下佟氏的性命,隨即她猛地想通了畫師的險惡用心。

  若是當初她沒有認出佟氏的身份有假,等畫師殺了季承煜後佟氏就成了殺子兇手。不單如此,就連季凌雲也會被懷疑圖謀不軌,百口莫辯。

  畫師這一步棋不單是衝著季承煜去的,更是一石三鳥要除去佟氏和季凌雲。想到此處,白嫣然如墜冰窟,一時間只覺草木皆兵。

  事到如今,不難猜測佟氏當時應當是被人下了藥,而谷月姑姑後來便不知所蹤。如此看來,恐怕當時的谷月姑姑就是畫師所扮。

  如今宮中情況不明,谷月姑姑是跟在皇后娘娘身邊的老人,不會對人沒有防備。但谷月姑姑卻仍消失的無聲無息,那麼這位畫師到底是何許人也。

  消息千里加急傳到前線已是兩日之後,季凌雲猛地起身就往外沖,古方和單興也是面色一變,緊跟在季凌雲身後。

  汪許一把將季凌雲攔住,卻見季凌雲眼中一片猩紅,一字一句道:「我要回京城,我不信皇兄、皇兄……」

  話到此處他嘴唇輕顫,竟然慢慢紅了眼眶。

  汪許見多了天家為爭皇位手足相殘,當年太祖在時眾皇子明爭暗鬥,當真皇上的皇位更是踩著其他兄弟的屍骸坐上去的。

  然而此刻見到季凌雲這副模樣,他便明白了太子殿下與安王殿下之間的兄弟情深。然而即便如此,他還是不得不勸道:「安王殿下,末將知道你心裡不好受,可事已至此,太子殿下已經仙去,你此刻即便趕回去也是無濟於事,反而徒增猜忌。」

  元和帝膝下皇子凋零,到了如今除了尚在襁褓但六皇子和天殘的四皇子,便只剩下一個季凌了雲。

  如今太子剛去,他便急著從前線趕回京城,難免讓人猜忌他是否別有心思。單興也回過神來,遲疑的看向古方,卻見古方搖了搖頭。

  然而季凌雲卻顧不得這些,他拂去汪許的手,堅定道:「除非親眼所見,否則我絕不相信皇兄死了,我定要回去親眼看看!」

  季凌雲並非魯莽之人,也不是沒聽出汪許的言外之意,然而此刻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攛掇著他不顧一切的回京。

  皇兄素來沉穩,如今危機重重,皇兄怎會這般不設防?怎會突然就去了?

  汪許卻再度攔在季凌雲面前,神色嚴峻道:「京城遠在千里之外,信使跑死的馬還在營帳外面,這已經是兩日之前的事了。等你再用兩日趕回京城,恐怕太子殿下已經下葬了,你趕回去又有何用?

  換句話來說,若當真如你所願這消息是假的,這便是廖廣天的一個陷阱,你此刻趕回來就是自投羅網!」

  季凌雲搖頭,聲音艱澀道:「只要皇兄沒事,我寧願這是一個陷阱。汪將軍,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好意我心領了。」

  他說罷掀開帳篷就要往外走,汪許也是執拗性子,還要鍥而不捨的再攔,卻見擋在身前道:「汪將軍,你不明白,太子殿下對主子而言不只是兄長。」

  古方所言不錯,元和帝對佟氏的厭惡甚至牽連到了孩子身上。

  季承煜是儲君,尚能被元和帝高看一眼,而季凌雲則不然,又恰好與季司宏年歲相仿。自小便被元和帝忽視。

  季凌雲自小到大將父皇對嵐貴妃母子和偏寵看在眼裡,對母后和自己的厭棄也心知肚明,父子之情單薄。而對季凌雲來說,季承煜是兄長更如父親一般。

  汪許一怔,還未反應過來,季凌雲已經掀開帳篷的帘子一腳踏了出去。隨即他卻身子一頓,看著來人由遠及近,最終停在自己面前。

  連岳眼中血絲密布,顯然也是日夜兼程馬不停蹄趕來的。單興也看到了連岳,皺眉問道:「你怎麼來了。王爺不是讓你在京城守著王妃嗎?」

  單興面露疲倦之色,對季凌雲道:「王妃不放心王爺,特地讓屬下前來送信。」

  季凌雲似乎明白了什麼,看著連岳呈上來的書信,方才凌厲的氣勢慢慢沉澱下來。他接過書信打開,上面果然是白嫣然的筆跡。

  季凌雲一字一字看下去,指尖開始輕顫。那薄薄的一頁紙此刻竟猶如千斤重,讓他的一顆心直直往下墜去。

  連岳沉聲道:「太子妃讓主子節哀,但此刻你若執意回京恐怕會再生事端,如今唯有解決南陽反賊之患方能解眼下的困局。

  王妃讓你放心,京城中一切有她在,讓你不必有後顧之憂。太子妃還說你在前線奮勇殺敵,便是給太子殿下報仇了。」

  季凌雲狠狠閉上眼睛,最終將那封信貼身收了起來。他扶起連岳,側身吩咐單興道:「帶連岳下去休息。」

  單興鬆了口氣,連岳卻對他道:「你替我備些乾糧,我這便回去了。」

  白嫣然雖說的輕鬆,卻誰都知道此刻的京城危機四伏。連岳被主子委以重任,放心不下急著要趕回去。

  季凌雲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你先下去吃點東西,我給王妃回一封信。」

  連岳這才跟著單興下去了,季凌雲也轉身回了自己的營帳。汪許看的嘖嘖稱奇,同古方打聽道:「你們這王妃是何許人也?老夫方才急得都快上手了,她竟然帶個話三言兩語就就把人給勸住了。」

  古方素來沉默寡言,此刻也只惜字如金道:「王妃是主子明媒正娶回來的,自然與將軍不同。」

  汪許咂了咂嘴,竟然點頭道:「說的也是。」

  他為人不拘小節,與季凌雲倒是志趣相投,忽而感慨道:「我原先還當京城來的王爺就是個金玉其外的花架子,但打了這幾場仗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家王爺就是頭被圈養的狼。

  如今這匹狼被激發出了血腥,恐怕不會輕易罷休,我看著是要發瘋,你可要看緊點。」

  古方點頭道了句謝,轉身追隨季凌雲而去。

  汪許在他身後又嘀咕道:「只是他這性子可不適合坐儲君之位,倒不如與老夫駐守邊疆來的自在。罷了罷了,這也不是老夫該操心的事,他不是還有個厲害的王妃能管住人嘛。」

  其實白嫣然並沒有汪許所言的那般從容不迫,她深知季承煜在季凌雲心中的地位,也不確定自己那一封信能不能勸住季凌雲。

  直到單興帶著季凌雲的回信回來,她懸著的一顆心才算落地。季凌雲的回信不長,只有寥寥幾語,反倒在安撫白嫣然,讓她珍重等著自己回來。

  白嫣然將那信貼在自己心口,仿佛藉此汲取到了安定下來的力量。

  片刻後,她將書信收好起身吩咐素心道:「讓人備車,回白家。」

  白嫣然此刻回白家雖有安撫擔憂自己的母親之意,但也有更重要的事。她與齊氏說了會兒話,外頭便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即鄒媽媽領著一人進來了,正是宋時陽。

  待宋時陽行了禮,白嫣然方才道:「眼下沒有外頭。表哥不必如此客氣。」

  宋時陽笑意溫和,看著她道:「但微臣猜測,王妃今日尋微臣是為了朝堂之事。」

  白嫣然苦笑道:「果然瞞不過你,但表哥既然來了,想必也願意聽我一言。」

  如今太子驟然枉死,朝中無人做主免不了要亂上一亂。幸而齊思敏有了身孕,否則怕是要生出更多事端來。

  但如今皇上昏迷未醒,皇后娘娘病纏臥榻,季凌雲遠在千里之外。宮中之事白嫣然尚能搭一把手,朝中之事她卻是有心無力。

  白嫣然正色道:「如今的情勢宋大人也是知道的,我對朝堂之事知之甚少。尤其朝中說不定還有廖廣天的人,如今我唯一能夠信任託付之人只有大人你了。

  且宋大人素來頗得皇上和太子殿下的倚重,如今站出來穩定大局也算名正言順。」

  宋時陽皺眉道:「王妃言之有理,微臣本不該推辭。但我雖得皇上和太子殿下的青睞,卻也不過是個三品戶部尚書。

  且不說左右丞相論資歷官職都在我之上,且就威信和朝中人脈就遠非我能及。即便是皇上和太子殿下託付,也定會擇兩位丞相而非微臣。」

  白嫣然卻道:「若是有皇上和太子殿下的託付,兩位丞相自然是最合適的人選。但眼下皇上昏迷未醒,太子殿下去的突然也未能隻字片語。

  誠如你所言,兩位丞相論資排輩遠在你之上,身後更有黨羽相助。但正因如此,又有廖廣天謀反在前,兩位丞相如今反而不敢輕舉妄動。」

  宋時陽身處朝堂之中反而當局者迷,聽白嫣然一言才豁然貫通,眼下自己這個在朝堂上毫無根基之人反而是最合適之人。

  想到太子殿下素日的禮遇和器重,無論是為了私情還是大義,他都不可推辭。心中嘆了口氣,他起身行禮道:「王妃放心,微臣義不容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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