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調兵遣將

  朝廷派兵不是件小事,尤其廖廣天盤踞南省多年,雖說不過是個地方的土皇帝,不足為懼。記住本站域名但也不是京城裡這些禁軍和地方混日子的府兵能夠對付的。

  且禁軍要守衛皇城的安危,越是這種這種時候越不能被調虎離山。各地衙門的府兵就更不能調用了,否則便亂了人心,百姓們惶恐不安更要出事。

  如此一來,便只能調動各地的駐軍,這不單是件大事,更需要時間。

  如今太子監國,此事既然沒有驚動皇上的打算,便是安王、左右丞相和兵部侍郎與幾個內閣老臣一起商議了,其中還有一個顯眼的宋時陽。

  既然要調遣駐軍,到底調離哪裡的駐軍也是個問題。

  季承煜和季凌雲一言不發,左右丞相眼觀鼻鼻觀心,兵部侍郎藍聞銘低著頭裝個沒事人,宋時陽更是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兩步。

  餘下便是幾個內閣老臣吵得不可開交,仍是早朝上爭得那些。這些內閣老臣哪個不是盤根錯節,家中子侄或者嫡系門生總有跟駐軍沾親帶故的,如今這分明是個立功領賞的好機會,自然個個爭得不可開交。

  看看左右丞相便聰明多了,知道當今太子是個心明眼清的,不會在這時候冒這個風頭。藍聞銘和宋時陽就更不必說了,更是沒理由淌這趟渾水。

  聽著下頭爭了半天,季承煜雖然面不改色,眼神卻越發冰冷。季凌雲突然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頓時爭論聲停止,都不由看了過來。

  季凌雲倒是不甚在意的擺手道:「無妨,幾個閣老都是為國為名,盡忠職守,本王不才,再聽一聽也無妨。」

  他這話正是拐著彎的罵人,哪有人聽不出來的,頓時幾個老臣們都臊眉耷眼的不說話了。

  季承煜眸中露出幾分笑意,又正色道:「不知兩位丞相意下如何?方才早朝時也不見兩位大人開口,莫非早已成竹在胸?」

  那日在皇上面前表忠心被於相搶了先,左相心裡還憋著氣,此時聽太子這麼問,忙先開口答道:「微臣不才,不敢貿然進言。只是廖廣天既然敢公然謀反,恐怕早已蓄謀多時,雖不以為懼,但也不可掉以輕心。

  微臣斗膽,不若調遣距離南陽最近的瑤丹門駐軍,對南陽的地形情況總會多幾分了解,在路上耽擱的時日也短。

  且駐守的瑤丹門將領護國公乃是跟著先祖皇帝打天下的名將,威名一出定然威震四方,絕不辜負太子殿下所託。」

  季承煜點頭不語,又看向於相。於相不咸不淡的瞥了左相一眼,作揖道:「微臣附議,左相言之有理,微臣也覺得護國公正是最合適的人選。」

  誠如左相所言,護國公是跟著先祖皇帝打天下的老將了。非世家出生的草莽英雄,又常年駐守邊關,自然與朝中這些派系黨羽無關,才一直沒人提起。

  季承煜心中自然也屬意護國公,只是如今朝中情勢微妙。他到底只是代為執掌朝政,不能罔顧老臣們力排眾議,這才借著他們之口說出來。

  季承煜說了句:「兩位丞相果然思慮周全」,又看向宋時陽道:「不知宋大學士以為如何?」

  宋時陽是不折不扣的天子近臣,年紀輕輕便入了內閣,不但接任了藍老太師的內閣大學士之位,更是兼任戶部侍郎,足以見得皇上的重視。

  宋時陽作揖行禮,答道:「微臣才疏學淺,卻也聽得兩位丞相言之有理,微臣拜服。」

  太子方才那句「思慮周全」,而後又獨獨挑了宋時陽問,其中意味已經不言而喻。其他內閣老臣們雖還有些不滿,但也看出太子不喜在此事上鑽營,只得作罷。

  調遣駐軍之事定下,當即便要發布聖旨傳令。

  下頭不知何時飄了點雨點,福安早已安排了一溜的宮人拿傘等著,定要將各位大人們送上轎子免得淋了雨。他又親自送到德尚殿門口,正好瞧見守在門外的寧王。

  「哎呦寧王殿下,這下著雨呢,你怎麼在這站著呢?」

  季鈺仁露出溫和笑意道:「無妨,我只是擔憂父皇病情,方才從母妃宮裡出來便想著在這看看也好,總歸安心些。」

  頓了頓,他又輕聲問道:「不知父皇今日好些了沒有?」

  福安嘆了口氣,似是被季鈺仁的孝心感動,嘴上卻道:「寧王殿下當真是仁孝寬厚,奴才一會兒定然要在皇上面前提一嘴。至於皇上的病情,倒也不算嚴重,只是章太醫還是囑咐好生靜養。」

  季鈺仁神色有些黯淡,仍是笑著點了點頭與福安道別。陳恆就像個影子似的打著傘跟在季鈺仁身後,直到走過轉角才罵道:「這個老狐狸,嘴巴當真是緊。」

  季鈺仁已經全然變了面色,哪裡還有方才的溫和可親,他面色陰沉,嗤笑道:「能夠頂替自己師父成為父皇心腹的公公,哪裡會是什麼簡單角色。若當真是個沒心眼的,恐怕在這宮裡早就被人當了墊腳石,也活不到現在。」

  他頓了頓,又皺眉道:「方才看那些內閣老臣的面色似乎都不太痛快,看來太子定下的駐軍人選並非出自這些世家根基中。如此一來,很有可能就是瑤丹門的護國公了。」

  陳恆看似憂心忡忡,聞言周圍道:「若是護國公,廖廣天恐怕支撐不了多久,到時候若是牽連到我們身上……」

  季鈺仁不甚在意道:「能牽扯到我們什麼?我可是清清白白的,頂多不過是被浮生散控制,當初在大理寺時替他們料理了譚有為,我可是被脅迫的。」

  他嗤笑道:「我不過是個天殘之身,更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哪裡還有什麼別的利用價值。」

  頓了頓,他的眸色陡然一沉,抬頭看向陰霾的天空冷冷道:「我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無名小卒罷了,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留不住,更遑論勾結反賊,誰又會信呢?」

  他緊緊握著拳頭,似乎都能聽見「咯吱」作響聲。半晌,他才鬆了口氣放開拳頭,仿佛自言自語般喃喃道:「只有把權勢捏在手中,才能成為那個下棋之人,撥弄風雲,而不是隨著棋局隨波逐流卻無能為力。」

  元和帝昏迷這幾日期間吐過兩回血,每次都是一陣雞飛狗跳。好在元和帝雖沒能一併醒來,情況也還算穩定,暫時沒什麼大礙。

  相比較元和帝這邊,白嫣然就幸運多了。兩次發作都挺過來後胡太醫也有了信心,並且按照目前白嫣然的接受程度來看,徹底戒掉浮生散指日可待。

  只是浮生散的副作用不小,尤其是為了讓白嫣然適應浮生散的毒性,韓大夫配置的湯藥中也不乏烈性藥材,副作用也不小,其中幻覺最甚。

  那日的夢只是個開始,之後白嫣然常常會夢到前世之事,醒來後時常分不清是如今是前世還是今生。

  素心端著酸梅湯進來,見白嫣然還在小憩,便輕手輕腳放下碗準備悄悄退出去,不想還是驚醒了白嫣然。

  白嫣然猛地抬頭,素心這才發現她額間已是大汗淋漓,恐怕是又夢魘了。素心拿著帕子上前給她拭汗,卻猛地被抓緊了手腕。

  「素心,你、你還活著,太好了。你沒死,還活著……」

  素心嚇了一跳,又探了另一隻手去摸白嫣然的額頭。沒覺得發熱這才鬆了口氣道:「小姐,你是睡糊塗了吧。」

  白嫣然愣愣的看著她,也漸漸回過神來。頓了頓,她又道:「你和古方的婚事已經拖了好些日子,耽擱太久總歸是不好。你將古方叫進來,我與他說一說此事。」

  見素心低頭不語也不動,白嫣然只當她是羞赧,又笑著推了推,這才發現素心竟然紅了眼眶。

  「這是怎麼了?」

  素心紅著眼睛氣鼓鼓道:「小姐別提他了,我就算是一輩子不嫁人也絕不會嫁給他這等冷血之人!」

  白嫣然有些好笑,將人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好生問道:「瞧這副模樣,可是古方給了你什麼委屈受?」

  素心搖頭不語,任憑白嫣然怎麼問都不回話,最後逼急了乾脆跑了出去。白嫣然無奈,方才她又夢到了自己前世枉死那日,素心就死在自己面前,醒來不由一陣心悸。

  朱玲正拿了晾洗的衣物進來,見白嫣然沒什麼胃口的撥弄碗裡的酸梅湯,笑道:「王妃可是說了素心什麼?我叫素心方才是紅著眼睛出來的。」

  白嫣然問道:「你可知道素心與古方出了什麼事?這丫頭可有些不對勁。」

  朱玲頓了頓,含糊道:「大約是前些日子王妃失蹤時,兩人起了些爭執,素心如今都不與古方侍衛搭話了。」

  白嫣然愣了愣,嘟囔道:「都這麼些日子了還沒沒消氣,這丫頭什麼時候氣性這麼大了?」

  正如朱玲所言,自從聽到古方攔著季凌雲不讓去找白嫣然時起,素心就開始與古方冷戰了。

  自從出事,如今季凌雲不在家中便讓古方守在玲瓏小築。他日日看著素心進進出出,卻始終對自己冷麵以對,心中也不好受,卻又不知該怎麼和解。

  他心中苦悶卻無處可說,面色越發冷硬,整日裡無人敢同他搭話,卻有一人例外。

  一陣怪異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古方轉頭看去,果真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含錦跛著一條腿走不快,還要東張西望鬼鬼祟祟,瞧著越發狼狽。

  含錦自從跛了一條腿,又失了佟若瑤的信任,加之她從前狐假虎威得罪了不少人,如今日子可不好過。先前一次她被人欺辱時正巧被古方撞上,便順手幫了她一把。

  其實古方早已不記得她是誰,出手相救只是看不慣府里有這等事。但含錦從前便對古方動過念頭,如今只覺患難見真情,乾脆賴上了古方。

  每日送些茶水吃食,搶著要幫忙縫縫補補,古方雖不厭其煩,卻又不好口出惡言。含錦又渾當看不見古方的冷臉,就這麼粘了上來。

  見她又來,古方只覺得滿心不耐煩。然而含錦今日卻沒有往日的噓寒問暖,反而神色緊張,拉著古方到一旁道:「古方統領,我、我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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