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月院中空無一人,為了演這一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唐氏顧及顏面,聽從芝容的建議把其他都支出去了。Google搜索
下人們不明所以,但既然主子開口自然樂的偷閒。就連齊氏帶來留在外頭的丫頭,也在方才被芝容支開了。
此時已然入夜,用過晚膳大伙兒都歇下了,整個白府都陷入沉靜當中,一時只聞「噼里啪啦」作響的火燒木柴聲。
房中的三人俱是手腳發軟不能動彈,眼看著火勢一點點蔓延開來,竟是連大聲呼救都發不出來。
鄒媽媽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扭頭看向正好燃盡最後一截的線香,愕然驚呼:「是那香、那香有問題……」
但眼下說什麼都晚了。
齊氏大病初癒,是身子最弱的,眼下已然昏昏沉沉半昏半醒了。鄒媽媽掙扎著挪到齊氏腳下,竭力搖晃齊氏喚道:「夫人,夫人快醒醒!」
唐氏似是這才反應過來什麼,伸手去探懷裡孩子的鼻息,果真察覺到孩子的氣息微弱。不知是否是在火光的照耀之下,孩子的小臉似乎也紅撲撲的。
原來孩子不是因為回到了母親懷中才在吵嚷中也能安睡,而是因為孩子最是敏感,最先受到了那香味的影響昏了過去。
「梓涵、梓涵!」
齊氏迷迷糊糊清醒了幾分,隱約似乎聽到了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心頭一動,卻又只聽「哐當」一聲巨響,竟是裡間的門框整個掉了下來。
外頭的腳步聲驟然停下了,然後傳來呼喚聲:「夫人?夫人是不是在裡面?」
齊氏嘴唇蠕動,卻沒能發出聲音來,一旁的鄒媽媽卻來了精神,強撐著喊道:「紅鸞……咳咳……紅鸞姑娘……咳咳,夫人在這裡……咳咳咳。」
隨著門框的掉落,外頭的滾滾濃煙一股腦涌了進來,一開口就讓人嗆咳不止。但這也不然都是壞處,至少外頭的人不管能不能聽清楚,聽著咳嗽聲就知道裡間有人了。
外頭寂靜一陣,鄒媽媽惴惴不安,齊氏已經又昏了過去,唐氏抱著女兒抖如篩糠,火光已經映照在鄒媽媽的眼底。
唐氏絕望的喃喃道:「我的梓涵還這么小,誰來救救她……」
「砰」的一聲,有人撞開燒毀的門扉闖了進來,來人抖開披在身上的被褥,赫然正是府里新來的丫頭。
「夫人!」
紅鸞方才被芝容引來,半路察覺不對匆匆趕來,眼見齊氏一動不動嚇了一跳,上前一探發覺只是昏迷方才鬆了口氣。
鄒媽媽絕處逢生,喜道:「紅鸞姑娘,快,救夫人,快帶夫人走。」
紅鸞看了一圈,一點頭扶起齊氏,將打濕的被褥披在兩人身上,艱難的將齊氏帶了出去。
又是「哐當」一聲,一根房梁擦著兩人腳後跟墜下,被褥燃氣一角,好在上頭澆了水,兩人又很快出去了,總算是沒燒起來。
紅鸞將齊氏放在外頭的空地上,府里眾人這會兒總算聽到動靜,紛紛趕來提著水桶滅火,但火已經徹底著了起來,如今再救火顯然是杯水車薪。
見夫人被救了出來,眾人紛紛上前,白博仁腳步沖了過來,紅鸞把齊氏交給他,在眾人的驚呼聲中轉身又衝進了火海。
裡間已經是一片火海,濃煙滾滾中只聽兩人有氣無力的咳嗽聲,顯然已經是強弩之末。地上的房梁正在劈啪作響,紅鸞剛扶起鄒媽媽,就聽唐氏喊道:「求、求求你,把三小姐也帶出去。」
紅鸞見唐氏已經神志不清,卻還把孩子死死護在懷中,不由道:「再稍等片刻,我很快就回來。」
唐氏搖了搖頭,卑微的哀求道:「先、先帶她出去,求求你了。」
紅鸞還未開口,鄒媽媽已經掙扎著伸出手,唐氏含淚最後看了一眼女兒,虔誠的在孩子額心印下一吻,然後狠心交給了鄒媽媽。
鄒媽媽咬牙把孩子抱進懷裡,紅鸞吃力的扶著她往外走,熱浪陣陣撲來,懷中的孩子似是難受極了,終於在昏睡中發出一陣嚎哭。
就在這時,身後又是一聲巨響,紅鸞驚愕回頭,身後的火海中自然沒有唐氏的身影了。她眼眶一熱,咬牙轉身快步往外走,重物墜落聲緊隨在身後。
大約是到了外頭呼吸到了新鮮空氣,孩子的哭聲越發嘹亮。眾人知道已經無濟於事,也不再徒勞無功,隨著「轟隆」一聲房子終於塌了,也將唐氏徹底埋葬。
白嫣然得知消息趕來時齊氏已經醒了,懷裡抱著三小姐正傷心垂淚。白嫣然見母親無事鬆了口氣,只是看著孩子懵懂無知的眼神也是忍不住心酸。
鄒媽媽已經緩了過來,也紅著眼睛道:「唐姨娘跟我們一起被困在了火中,一直護著三小姐,她應該是不知道內情的。」
白嫣然沉著臉道:「我知道,唐姨娘雖有些心思算計卻非心狠手辣之人,她也沒有這樣的手腕和魄力,定是那個背後借刀殺人。」
紅鸞聞言上前,對白嫣然行了一禮說道:「王妃猜的不錯,是唐氏身邊的那個叫芝容的丫頭,已經被我們守在外頭的人抓住了。
是屬下不濟一時不察中了她的計,趕回來時只來得及救出夫人和鄒媽媽,還請王妃責罰。」
白嫣然長長舒出一口氣,心頭的大石總算落地。
「紅鸞姑娘不必自責,此人素來詭計多端。還要多謝太子殿下讓紅鸞姑娘埋伏在母親身邊,幸而母親和鄒媽媽都並無大礙。」
芝容放火後一直守在外頭,眼看著火勢已經不可逆方才放心離去,卻不想紅鸞藝高人膽大,竟然冒火進去救人。
她本想趁亂逃跑,不想白嫣然早有部署。為防打草驚蛇並未抽調王府的近衛,而是跟太子借了人手,芝容剛出王府就被太子府的近衛抓個正著。
事關白家,紅鸞按照太子吩咐將人壓到王府交給了古方。古方的傷已經好了大半,正是自責,又得知此人是廖廣天的手下,下手自然不會憐香惜玉。
然而饒是如此,整整一夜後芝容已經像是被從血水裡撈出來的,卻還是咬死了什麼都不肯說。
白嫣然等了整整一夜,天蒙蒙亮時聽著外頭丫頭們放輕的腳步聲,起身去開了窗子。霎時眼前一亮,繼而越發黯然。
窗子外頭正對著一片花圃,裡面栽種著當初季凌雲特地從娘娘廟後山移來的木芙蓉。木芙蓉雖不是什麼名貴花種,卻也不是易活的花,今年好不容易才養活了這幾株。
當初季凌雲還曾說過,等到這幾株木芙蓉花開時,兩人定要花前月下小酌兩杯。臨走時也還惦記著,說自己回來時就差不多還開花了。
白嫣然一直等著,等著季凌雲回來賞花。但如今花都開了,可季凌雲卻還是杳無音信。
她喃喃道:「季凌雲,我再等你幾日,花謝之前回來我就不怪你了。」
千里之外的季凌雲猛地從夢中驚醒,守在床邊發愣的舒月驟然一驚,就見季凌雲已經坐了起來。
季凌雲神色恍惚,半晌才徹底清醒過來。方才他陷在夢魘之中,眼前光怪陸離閃過無數人影片段,卻好似蒙著一層紗怎麼也看不清。
然而無數紛亂的畫面中卻有一個身影讓他格外在意,不由自主追逐著她的身影,但他始終未能看清那女子的面容,不禁有些煩躁失落。
「凌雲,你怎麼了?可是身子不太舒服?」
季凌雲這才察覺舒月竟就站在自己床邊,眉頭一皺,按捺住不悅說道:「林小姐,男女授受不親,以後還是莫要隨意出入在下房中了。」
舒月想到方才季凌雲睡夢囈中的那句「嫣兒」,心中越發不甘,咬緊牙關忍耐片刻,這才露出笑容嬌羞道:「凌雲,你我之間不必顧忌這些,畢竟我們從前、從前也不計較這些。」
季凌雲一愣,聽出些意味來,起身正色道:「不知林小姐此言何意?」
舒月狠了狠心,含情脈脈的看著季凌雲委屈道:「凌雲,雖然眼下你失去了記憶,但當真一點都不記得我了嗎?你從京城千里迢迢來這裡,正是為了尋我啊!」
季凌雲不由怔了怔,失聲道:「你……」
不等他說再多,舒月已經落下淚來,梨花帶雨的望著季凌雲道:「當初我淪落風塵時多虧你出手相救,一見傾心,可我自知身份卑賤不敢回應你。後來我逃到京城,陰差相錯再見時你卻已經娶了王妃。
我原已經死了心,可王妃不知從何得知我們的事,將我接進王府隨侍在側。說的好聽是照顧我在京中孤苦無依,可實則是為了用我要挾你。」
說罷舒月含淚轉頭,好似泣不成聲,片刻後才又道:「後來我不忍再讓你左右為難,便離開京城來這裡投靠姑母,不想你竟能從京城尋到這裡來,我、我真的很歡喜。」
雖然昨日舒月一眼便認出自己,還說出了自己的身份來歷,讓季凌雲隱隱有些印象。但如今再看眼前的女子,心中卻沒有半分悸動。
似是看出季凌雲的猶疑,舒月咬了咬唇,紅著臉低聲道:「你若是不信,看看自己腰後是不是有塊紅色胎記。」
季凌雲一愣,劍眉緊皺。前日他沐浴時看到自己腰後的確有塊紅色胎記,這種地方定然是身邊的親近之人才會看到,難道她就是自己夢中的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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