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咎由自取

  季鈺仁雖然是身殘且不得元和帝重視,那也是正經皇子。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菊丹可以對著顧靈皎甩臉子,卻不敢硬攔著季鈺仁。

  也是沒想到季鈺仁跛著一隻腳還能這般靈敏,一時不察便讓人溜進去了,頓時急得追在後面,不想卻被陳恆攔住了。

  陳恆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那邊,回頭對菊丹道:「我家主子有話要和明珠郡……公主說,你還是莫要跟過去打攪了。」

  季鈺仁早已顧不上外邊,兜頭衝進了裡屋,只見顧月瑤臨窗而坐,聽到動靜連頭也未回問道:「她走了嗎?」

  季鈺仁看著眼前讓自己魂牽夢縈的人影,千言萬語梗在心頭,一時竟說不出話來。顧月瑤這才察覺不對,轉身見是季鈺仁也愣了愣。

  片刻,她問道:「你怎麼來了?」

  季鈺仁定定的看著她道:「我來問你,和親之事可是真的?」

  顧月瑤也直視著他,答道:「的確屬實。」

  季鈺仁狠狠閉了閉眼,面上閃過無數思緒,後悔、憤怒、心疼……

  半晌,他睜開眼睛決絕道:「月瑤,只要你願意,我現在就帶你走,我們……」

  顧月瑤狠心打斷他的話,道:「我不願意。」

  她看著滿眼不甘的季鈺仁,索性開門見山道:「鈺仁哥哥,月瑤多謝抬愛,但是月瑤從來只把你當做兄長看待,從無其他非分之想。」

  季鈺仁像是被人當頭一棒,面上青紅交錯,卻還是不死心。

  「月瑤,你不愛我沒關係,可我自小就傾慕於你,這麼多年來從未變過。我一定會對你好,比這世上任何人都對你好。

  南容是個是非之地,眼下正是奪權之爭。那南容的攝政王更是個陰險狡詐之人,無論誰嫁去和親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跳火坑。」

  顧月瑤自嘲一笑,卻不欲多言,只道:「鈺仁哥哥,這是月瑤自己的決定,無論落得什麼下場都是我咎由自取,還請你自重。」

  季鈺仁死死咬著牙,顧月瑤卻已經坐了回去,顯然是要送客。在她身後,季鈺仁的眸中閃過狠厲之色,他問道:「是他們逼你的對不對?顧候?皇后?還是皇上?」

  顧月瑤只是搖頭,並不答話,似是對他已經無話可說。

  這樣的態度更加激怒了季鈺仁,他隱隱面露癲狂之色,往前疾走幾步,卻在靠近顧月瑤時又生生止住了腳步。

  「月瑤,你相信我,只要你不願,我定然有法子能救你。你再等等我,再等我一些日子,很快……」

  顧月瑤深吸一口氣,終於忍不住道:「安王殿下,你真的不明白嗎?即便我不去南容和親,也不會與你有除兄妹之情之外的牽絆。」

  如同晴天霹靂斬下,季鈺仁身子一晃,堪堪扶著桌子穩住身形。若說方才他的臉色是青紅交錯,那麼此刻就只剩下蒼白了。

  他顫抖著唇,半晌才問出口:「因為我生來便是天殘?因為我是個跛子?因為我不受父皇重視?」

  顧月瑤擰眉看著他,似是有些不耐,冷冷說道:「我不喜歡你,與其他人其他事無關,只是從來都不喜歡罷了。」

  此時的白家,同樣風雨欲來。

  「唐姨娘,老爺吩咐下來了,說你如今病得不輕,不宜再把三小姐留在身邊照顧,這就抱到夫人身邊養著,以後你就播音養病吧。」

  說話的婆子語帶嘲諷,說罷便不顧唐氏的掙扎讓人把三小姐從她懷裡搶了過來。襁褓中的嬰孩似是察覺到了什麼,突然放聲哭了起來。

  唐氏眼睜睜看著孩子被帶走,院門再度被從外頭鎖上,無力的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語心到底不忍,過來攙扶主子,卻被唐氏反手一個巴掌打的摔在地上。

  「賤人,你這個賤人!都是你害的,你把我的梓涵還給我,還給我!」

  語心淚水漣漣的捂著臉,瑟縮的躲在一旁不敢上前。等唐氏發瘋的差不多了,芝容才不知從哪個角落冒了出來,攙扶起唐氏說道:「姨娘這是何必,眼下不過只是一時的困境。老爺既然還將你留在府里,那就是留了情分,你還是白家的姨娘。」

  唐氏緊緊攥著芝容的手,驚慌失措的哭著道:「可是、可是我的梓涵……」

  雖說當初她對這個女兒並不期待,甚至隱隱有些怨憤,若非為了生這個女兒她又何至於失寵淪落成這般。

  可說一千道一萬,那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又怎麼能不疼。況且到了如今這般境地,女兒是她唯一的依靠和念想了。

  芝容眸中寒光一閃而逝,她邊扶著唐氏往回走,邊柔聲寬慰道:「三小姐到底是姨娘肚子裡出來的,打斷骨頭還連著筋著,母女情分是斷不了的。但你若是實在思女心切,倒也不是沒有法子。」

  唐氏頓時如同有了主心骨,忙道:「芝容,我就知道你有法子,快說該怎麼辦?」

  芝容將唐氏扶到梳妝檯前坐下,替她打理散亂下來的鬢髮。她從鏡中看著六神無主的唐氏,自己卻隱在唐氏身後看不清神色。

  芝容的聲音輕柔緩慢,讓人聽著便不由定下心來,她不疾不徐道:「夫人看著剛硬實則卻是個心軟的,從前姨娘對夫人百般討好,此次雖然功虧一簣,但夫人既然沒暗中給攬月院使絆子,就說明夫人沒將這些放在心上。

  姨娘不妨從夫人這裡下手,只要你低頭認個錯,當著夫人的面哭一哭她必定會心軟。只要夫人開口,想必老爺也不會再說什麼。」

  唐氏聽著心動,卻又愁道:「可我如今被禁足在院子裡,哪裡見得到夫人?」

  芝容道:「這個姨娘不必擔心,奴婢想法子讓人給夫人傳個口信,務必讓夫人來攬月院一趟。只要夫人肯來,事情就算成了一半了。」

  昭合院裡也是一片混亂,不知是否與母親心有靈犀,三小姐被從攬月院抱出來後就一直哭鬧不止,吵得人一個頭兩個大。

  好在這孩子從前常被唐氏抱來跟齊氏親近,大約是會認人了,到了齊氏懷裡才算是哄乖了。只是齊氏大病初癒,實在是有心無力。

  白嫣然見這相差甚多的妹妹一雙眼睛生的實在漂亮,便試著抱到了自己懷裡。不想那孩子到了白嫣然懷裡也不哭鬧,哄了一會兒竟安穩睡著了。

  一眾丫頭婆子都鬆了口氣,白嫣然叫人把孩子抱下去安頓了,齊氏嘆道:「孩子還這么小就要和生母分離,也實在是可憐。」

  白嫣然知道母親心軟,說道:「唐氏心術不正,三妹養在她身邊難保不會被帶壞了。母親素來疼愛三妹,想必也不會虧待了她。」

  齊氏點頭道:「這是自然。」

  母女兩人又說了會兒話,下人進來問要在哪裡用膳,白嫣然問一旁的鄒媽媽:「都這個時辰了,戶部大約是忙不過來,父親也就罷了,怎麼哥哥也還未回來?」

  翰林院是皇上私設,白博仁領的又是個閒散差事,按說這會兒早該回來了。

  鄒氏看了一眼齊氏欲言又止,斟酌道:「許氏近來有什麼差事在忙,少爺這些日子回來的都晚。」

  這些日子齊氏病著,這些瑣碎事情鄒媽媽便沒告訴齊氏怕不利於養病。白嫣然想起前日哥哥異樣的言行,大約也猜出了是怎麼回事,便沒有再多問。

  心中有所牽掛,白嫣然也不好留宿,看天色漸晚便回去了。

  在街角正好撞上白家的馬車,白嫣然掀開窗簾,兩車擦肩而過時她看到馬車裡白博仁憔悴的面容和恍惚的神色。

  想到靈希,白嫣然也不禁心下黯然,不知季凌雲若是知道此事又會怎樣傷心。可眼下季凌雲又在何處?

  遠在千里之外的月河鎮上,季凌雲正茫然的看著自己的雙手。韓大夫說的不錯,他是個習武之人身強體健,身上的傷雖多卻不足以致命,養了一日便能下床走動了。

  但他腦後的傷卻有大礙,如今他已經全然失憶,甚至連自己的身份姓名都一無所有。大腦一片空白,唯一能夠記起的就是自己火燒醫館後跳河逃生的零星片段。

  雖然韓大夫安慰他說這只是暫時的,過段時日就會慢慢記起來了,可誰也說不準這一段時日到底是多久。

  雖然什麼都不記得了,可他內心深處卻湧上一股焦灼,仿佛自己應該很急,急著要做什麼事或者見什麼人。

  他茫然的打量著陌生的屋子,緩緩起身往外頭走去。

  這是月河鎮鄉下的一處莊子,莊子不大,這邊是偏院,角落裡還圍著籬笆養了些雞鴨,一個婆子正在侍弄田圃里剛長出來的菜苗。

  眼前的一切都讓他感到陌生,他四處走動,想要找到一絲熟悉感。不知不覺就出了偏院,忘了韓大夫的囑託,往前院走了過去。

  季凌雲四處打量,什麼都覺得新鮮又陌生,不由便分了神,轉角時沒注意,與迎面過來的人撞了個正著。抬頭見是個容貌艷麗的女子,忙要開口道歉。

  舒月方才又被譚夫人拉著說了幾句,這會兒正氣不順,粗略看了一眼,見是個一身粗衣的男人,還當是莊子裡的下人,張口便斥道:「哪裡來的沒規矩的下人?這般不長眼睛是怎麼做事的……」

  話到這裡戛然而止,因為她這才看清了季凌雲的容貌,頓時如同見了鬼,愕然失聲道:「王、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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