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孤軍奮戰

  當初靈希被禁足,是白嫣然想到讓她故作看破紅塵一心向佛。記住本站域名流言蜚語傳到南容使臣耳中難免平生事端,或許能夠以此動搖元和帝的決心。

  那一本佛經是白嫣然親手抄錄,因她之前就走抄錄佛經獻給皇上之舉,所以當時並未引人發覺其中有什麼不對。

  靈希會意,開始整日參禪,抄錄佛經以示決心,卻不想給了歹人可趁之機,竟然在此事上動手腳害了靈希。

  雖說這與白嫣然並無關係,但此刻皇上若是要追責,白嫣然也無話可說。她深吸一口,起身答道:「回皇上的話,的確如此。」

  元和帝面上不辨喜怒,點了點頭。佟氏的面色越發難看,一旁的憐嬪卻如同抓住了什麼狐狸尾巴,尖聲道:「安王妃素來與皇后娘娘親近,對皇后娘娘唯命是從,怎的偏偏正是安王妃送了一本佛經,靈希公主便跟著了魔似的抄錄佛經,又偏巧就出了事。」

  元和帝瞥了憐嬪一眼,卻並未出言阻止。白嫣然心頭「咯噔」一聲,此時才明白過來方才那張紙條上「佟」字的含義。

  果然,就聽憐嬪接著道:「若說當真都是巧合,那未免也太過巧合了,妾身是萬萬不信的。若說還有請能在皇后娘娘眼皮子底下暗害靈希公主,妾身當真想不出第二人了。」

  不知該說憐嬪性情耿直,還是如今仗著腹中龍嗣恃寵生嬌。若說方才還只能算是女人之間的拈酸吃醋,那麼此刻就差直接佟氏的鼻子罵她是監守自盜了。

  雖說多年帝後離心已非秘辛,但佟氏為元和帝誕下太子和安王,又素來並無大錯,多年來一直穩坐後位,即便是當初嵐貴妃盛寵之時也不敢公然與之叫板。

  卻不想到了今日,卻要叫一個小小嬪妃羞辱。她氣的臉色發青,冷笑問道:「好,看來憐嬪是認定了本宮就是暗害靈希之人,那本宮倒要問一問你。

  本宮是靈希的嫡母,靈希自小是在本宮膝下長大的,如今又正逢與南容和親的緊要關頭,本宮為何加害於她?」

  話一出口,白嫣然便心道不妙。果然,隨即便聽憐嬪道:「正是因為三公主要嫁去南容和親,皇后娘娘才要加害於三公主,就是為了破壞兩國聯姻。江山不穩,佟家才能趁機做大。」

  佟氏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牽扯到佟家。她當即去看元和帝的神色,果真見他面色一沉,心中跟著一涼。

  白嫣然看向年輕貌美的憐嬪,不得不嘆一句好心機,怪不得這麼快就升了嬪位。

  佟氏當初之所以能夠壓過嵐貴妃成為皇后,靠的正是背後的佟家。然而有一個強盛的母家於皇后而言有利也有弊,元和帝的忌憚正是帝後離心的引線。

  又有嵐貴妃這些年來的枕頭風,元和帝對佟家的忌憚幾乎已經刻到了骨子裡。

  原本只靠謝公公示意殺害索香之事,最多不過是皇后誣陷憐嬪的後宮醃漬。但眼下憐嬪顯然有意將事情鬧大,甚至將佟家拉下了水,正戳中皇上的心病。

  眼下皇上犯了疑心病,那麼原本多麼荒謬的事情都可能成真了。

  此時白嫣然幾乎已經可以確定,憐貴人定然是廖廣天的人!

  雖然不知道廖廣天到底是如何手眼通天,竟然能夠將人送到皇上臥榻上,但如今看來憐貴人這顆棋子顯然用的得心應手。

  只要皇后失勢,多少都能牽連太子,而如今安王又生死不明,太子就相當於孤軍奮戰。

  元和帝的身子已經撐不了多久,若是太子將來有個萬一,憐嬪又誕下一個皇子,那麼廖廣天就有了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機會。

  思慮到此,白嫣然背後已然冷汗岑岑。

  元和帝風目光逡巡片刻,又放在了白嫣然身上,再開口時聲音中已然多了幾分冷意,問道:「安王妃,當初你給靈希送佛經,可是受了皇后的示意?」

  四下里的目光都注視過來,白嫣然死死掐著指尖讓自己冷靜下來。那個「佟」字已經說明了廖廣天態度,若想白家無事,就將皇后和佟家拉下水。

  一瞬間白嫣然腦中閃過無數思緒,卻根本來不及想出一個兩全其美之法。元和帝的威勢沉沉壓了下來,佟氏的目光晦暗不明。

  憐嬪放緩了聲音道:「安王妃不必害怕,妾身也聽說過一些傳聞,知道皇后娘娘規矩極嚴,你素來也只是聽命行事,想必不知其中內情。

  眼下有皇上,你大可據實相告。不知者無罪,想必皇上不會追究你的。」

  這一句句都在將佟氏推向深淵,也在利誘白嫣然。

  她與佟氏從前尚還算得上的相安無事,但自從佟若瑤進府,三番兩次生出事端來。白嫣然每每都要因此被佟氏訓斥,甚至前次罰跪,眼下正是可以報仇雪恨的時機。

  白嫣然深吸一口氣,直直跪了下去。

  「兒臣有罪,還請皇上責罰。」

  佟氏心口一窒,嘴唇顫抖,還未開口就聽白嫣然接著道:「兒臣與靈溪素來關係親厚,得知她因和親之事心中苦悶,怕她一時想不開,才抄錄佛經送去。原是想勸她看開些,不想卻惹出這些事端來,還請皇上責罰。」

  殿中一時寂靜,片刻後才聽元和帝意味不明的說道:「如此說來,你送佛經之事與皇后無關了?」

  白嫣然應道:「此事事先皇后娘娘並不知情,想必也是事後才得知的。兒臣斗膽進言,若皇后娘娘當真想加害靈希,何必這般大費周章,鬧得人盡皆知。」

  皇后是後宮之主,當初靈希唄禁足更是一手包攬衣食用度。後宮裡多的是醃漬手段,若是皇后想要暗害靈希,實在多的是手段,的確不該鬧成這般局面。

  元和帝看著佟氏憔悴的面色,心中的疑慮去了一半,見佟氏還站著,開口對谷月姑姑道:「愣著幹什麼,還不扶著皇后坐下。」

  緊繃的弦終於鬆弛下來,皇后的心也一併落回了肚子裡。憐嬪的目光卻好似一把利刃,直勾勾的盯著白嫣然。

  元和帝道:「行了,你也起來吧。凌雲近來出差不在京中,王府里也離不得人,你這便回去吧。」

  白嫣然垂眸斂目,誰也不看,應聲退了下去。出了鳳儀宮仍是來時的那位公公候在外頭,白嫣然一路沉默的出宮上了馬車。

  朱玲神色緊繃,顯然是還未回過神來,下車時腳下一個踉蹌,險些從馬車上跌下去,幸而一旁有人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

  朱玲被接著下了馬車,這才看清來人是誰。

  「許侍衛?」

  來人正是太子身邊的近衛許全,他沖白嫣然行了禮,待宮裡的馬車走後方才開口道:「屬下奉太子的令前來,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

  白嫣然也是面沉如水,點頭道:「正好,我也有話要帶給太子殿下,咱們進去說罷。」

  府里的人不知道白嫣然到了門口又被接進宮之事,只當她是去了廟裡至今未歸,小八和阿阮都是憂心忡忡,就連近日一直在霜定閣的素心也坐不住了。

  到了玲瓏小築,三個丫頭齊齊守在門口,見了白嫣然都鬆了口氣。若是往日見了許全和朱玲走在一處,這幾個丫頭定然是要打趣一番的,如今卻都沒這心思。

  進了前廳,將其他人打發下去,白嫣然這才問道:「可是王爺有了消息?」

  許全點頭,說道:「根本古方的描述,前些日子我們放出去的人發現了那伙人的行蹤。但很快被他們察覺,分頭行事混淆視聽,其中還有易容高手。

  直到前日才又有了消息,有人曾在邯城一家醫館見過王爺但不等我們的人趕到,那家醫館便走水了,幸而未從其中找到王爺的屍身。」

  白嫣然的心緒跟著起起伏伏,幾乎都要坐不住了。

  「那如今王爺去了哪裡?」

  許全為難的搖頭道:「眼下徹底斷了行蹤,但王爺既然能夠擺脫牽制,想必也正急著往回趕。如今我們的人和廖廣天的人都在搜尋王爺的下落,就看誰能先找到王爺了。」

  若是被太子的人先找到自然皆大歡喜,但若是被廖廣天的人先找到……

  白嫣然根本不敢去想,只盼季凌雲當真能夠逢凶化吉,平安歸來。

  此時的邯城已經被兩方人馬翻了個底朝天,但誰也不知,所有人搜尋的正主正在昏迷之中順流而下,被河水衝到了千里之外月河鎮。

  月河鎮之名正是起於鎮中的彎月河,彎月形的河流貫穿小鎮,算是這個不大不小的鎮上唯一的風景名勝。從前水路興盛時,往來商船絡繹不絕,也曾讓月河鎮繁華一時。

  只是後來南陽的商路暢通了,比水路更加方便,這條水道自然而然便漸漸荒廢了。加之朝廷引渠灌地,水流不比蔥燒湍急,好在靠著莊稼也能吃飽肚子了。

  如今河水不比從前深,人們也敢在河邊洗衣戲水了,倒是比從前熱鬧許多。

  馬車不疾不徐的從那頭駛來,車裡的譚夫人聽到外頭的歡聲笑語,不禁掀開窗簾往外看去,見是村子裡的幾個丫頭正在洗衣說笑,不禁露出笑意來。

  舒月瞥了一眼卻只覺煩悶,問道:「姑母,咱們在這莊子上已經住了有些日子,何時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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