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過半,皇上皇后姍姍來遲,眾人起身行禮問安。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一道而來的還有舒妃和如嬪,看到如嬪,白嫣然突然想什麼,回頭四下張望。齊思敏也跟著看去,嘴裡問道:「嫣然,你在找什麼?」
白嫣然道:「瞧著如嬪,我才想起今日好似還沒有見到寧王。」
齊思敏「哦」了一聲,收回目光瞭然道:「寧王今晨著人來太子府上說過,說是腿疾復發來不了了,太子殿下讓他好生在府里靜養。」
白嫣然挑了挑眉,疑惑道:「腿疾?寧王不是天殘之身嗎?」
齊思敏搖頭道:「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聽太子殿下說寧王的腿疾雖是娘胎裡帶來的,但原該是走動不得,只能坐上輪椅的。
是寧王性子要強,非要自己走,也是不容易,想必吃了不少苦」
寧王生來便是天殘之身,元和帝覺得觸霉頭,素來忽視還有這麼個不詳之子。連帶著如嬪生了皇子也仍只是個貴人,不知受了多少譏諷冷眼。
皇上不想聽人提起,眾人自然都是三緘其口。雖然寧王的天殘之身瞞不住,但到底是個如何模樣卻無人知曉,宮裡也未流傳出閒話來,想來也是皇上授意。
兩人說話間皇上皇后已經在上首席間落座,元和帝開口道:「眾卿都坐下吧,不必真的拘束。」
眾人復又落座,卻比方才要拘束許多。
大約是嵐貴妃這個多年宿敵終於除去,舒妃瞧著更加春風得意了。好似也忘了先前的不愉快,遙遙見了白嫣然便笑吟吟的點頭示意,白嫣然也淡淡點頭回禮。
今日是接待南容使臣的洗塵宴,席間少不了歌舞喧囂,觥籌交錯。
馬哲顯然比當初那位南容使臣更加長袖善舞,左相和於相兩隻老狐狸都沒能從他嘴裡套出什麼來。倒是酒過三巡,大黎的左右丞相瞧著已經不勝酒力了。
東黎南容兩國雖已和平共處多年,但也遠沒有多深的交情。
南容歲歲按例上貢,也未見多有籠絡討好之意,去歲還有迦葉公主前來鬧了些不愉快。要說就為這南容便忙不迭的前來求親,也未免說不過去。
當年太祖戎馬天下,雖說讓東黎稱霸,卻也耗盡了國庫,所以元和帝接任後便一直休養生息,農耕築堤,通商貿易。
而南容卻在這些年間越發繁盛,不可小覷。如今南容的攝政王突然前來求親,難免讓人多心,是否另有陰謀。
或許元和帝心中也並非心甘情願,在此時事態未明朗之際兩大黎的公主嫁去南容和親。但以大局為重,拒絕亦非上上之策。
若真到了緊要關頭,家國利益與公主安危衝突之際,結果也是顯而易見。
酒過三巡,不禁放鬆。氣氛正熱絡間,就見馬哲起身,揚聲道:「這一杯酒,微臣敬黎皇失而復得珍寶。」
元和帝詫異道:「使臣此言何意,朕倒有些聽不明白了?」
不知何時馬哲身後站了手拿錦盒的南容宮人,馬哲揚了揚手,那宮人便手捧錦盒站了出來,揚聲道:「大容攝政王獻上錦繡山河圖一副,祝大黎錦繡山河永駐。」
繞是元和帝也不禁心中激動,猛地站起了身,震驚的看著那宮人將手中的錦盒打開,露出裡面被精心珍藏的老舊畫卷。
馬哲似是早有所料元和帝這般反應,親自上前取出那錦盒中的畫卷小心展開。
只見那畫卷瞧著已經頗有些年頭了,甚至邊角處都不慎有些破損。但也能看出用的是極好的宣紙,所用丹青顏料都是上品,保存至今仍未褪色。
元和帝怔怔看了片刻,不禁失聲喃喃道:「這、這……」
這畫卷中所繪,的確與太子獻上的那副《山河錦繡圖》一般無二。
《山河錦繡圖》是當年太祖令人按照《錦繡山河圖》所仿製,如今這副《錦繡山河圖》的確與之一模一樣。
想到此處,元和帝更加激動,連聲道:「快、快讓人將《山河錦繡圖》拿來。」
福安忙吩咐一旁的宮人,那宮人便一溜煙的小跑去了。
馬哲見狀上前,動作輕緩的將手中畫卷呈在元和帝面前。元和帝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摸,好似在藉此懷念追溯著什麼。
半晌,他問道:「這《錦繡山河圖》乃是當年大黎先祖所繪,後來不慎遺失。所有人都以為這畫已經在當年的大火中被毀了,卻又怎麼流落到了南容?」
馬哲笑盈盈道:「這是神明庇佑黎皇,寶物終將失而復得。也是南容與大黎的緣分,不久前恰好讓這副畫流入攝政王手中。
攝政王雖知這副畫價值連城,但對黎皇想必意義更加深厚。為表明攝政王的誠意,特地囑咐微臣親手將此畫交到黎皇手中。」
元和帝雖心中激動,卻也未再說什麼,畢竟如今這畫還不知真假,說什麼都是為時過早。
看到此畫白嫣然不禁鬆了口氣。席間的季凌雲卻是微微蹙眉。想必他此刻是另一番心思,若是這畫是真,即便南容獻上的其他寶物有異,元和帝也不是太過在意了。
這麼會兒功夫,先前匆匆而去的宮人已經領著人回來了,他帶來的正是白博仁。皇上私藏的字畫都收錄在翰林書畫院,今夜恰好就是白博仁當值,可說是天時地利齊聚了。
如今唯一讓白嫣然擔心的,便是哥哥能否發覺此畫有假。
思慮間白博仁已經拿著畫卷到了元和帝面前復命,他聽命將手中的《山河錦繡圖》上前放在《錦繡山河圖》旁。兩幅畫一上一下,兩相對比,當真是一模一樣!
元和帝細細查看片刻,放下心來,頓時喜上眉梢,笑道:「好。好,好。攝政王果然誠意十足,朕心甚悅。」
馬哲心頭鬆了口氣,立時順水推舟道:「既然如此,那公主……」
正在這時,一旁的白博仁突然開口道:「皇上,微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元和帝正龍心大悅,隨口道:「哦,愛卿有什麼高見?」
白博仁先恭敬行了一禮,而後上前,指尖虛虛點在馬哲獻上的《錦繡山河圖》中的一處道:「皇上,依微臣之見,此處所用的倉青色,應是近年才出的顏料,此等光澤色質非當年所能比。
這副《山河錦繡圖》所繪時為了易於保存,用的便是這種顏料。但若真是當年先祖所繪之畫,是萬萬不該有此種顏料的。」
元和帝雖也醉心書畫,到底並非整日沉溺之人,這等細枝末節的差距自然不能一眼看出。但被白博仁這番提醒,也回過神來了。
元和帝面色一沉,一旁的馬哲後背已滿是冷汗,心中閃過無數思緒,怎麼也想不到竟會在此處有所疏漏。但事已至此,狡辯已然無用。
馬哲不愧是攝政王的心腹,能被派來擔此重任,自然是大風大浪里過來的。此刻雖心中忐忑,卻也並不六神無主。
他當機立斷跪了下來,難免惶恐道:「這、這怎麼回事,莫非,莫非竟有人膽大包天,敢矇騙攝政王?!
還請黎皇明鑑,攝政王的確是一片誠心,意外得到此畫後視若珍寶,特地讓微臣將此畫帶來獻給黎皇。不想竟鬧出如此笑話,還請黎皇恕罪。」
話都讓馬哲給說了,縱然元和帝胸中怒意滔天,也不能真因此事翻臉。卻也咽不下這口氣,最後只得拂袖而去,一場洗塵宴不歡而散。
只得此時,白嫣然心頭的大石總算落地。她與季凌雲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放鬆的笑意。
皇上拂袖而去,皇后雖安慰了馬哲兩句,但也不見先前的熱絡。馬哲也不留下討嫌,很快以不勝酒力為由回了驛站,想必是回去想補救法子了。
皇上和南容使臣都已離席,眾人自然不約而同散去。離席前白嫣然看向舒妃的席位,發現其中已經不見舒妃人影,想必是跟著元和帝去了。
白嫣然與齊思敏一起往出去,齊思敏小聲問白嫣然:「南容使臣自己討了個沒趣,還惹惱了皇上,靈希是不是不必去南容和親了?」
白嫣然卻也說不準,只能說如今有了一線生機。
原本板上釘釘之事,如今出了這樣的岔子,皇上定然是要同太子一起商議的。接下來的就看季凌雲能否說動太子在皇上面前吹吹耳邊風了。
兩人正往外走著,谷月姑姑突然出現道:「太子妃,王妃,皇后娘娘傳兩位去鳳儀宮坐坐。」
白嫣然心頭一緊,轉頭看去不見季凌雲的身影。此時季凌雲定然正尋了清淨地與季承煜說話,依谷月姑姑所言,皇后似乎正尋了此時讓她們過去。
既來之,則安之。即便心中有不好的預感,也段然沒有拒絕的道理。白嫣然與齊思敏對視一眼,跟著谷月姑姑去了。
到了鳳儀宮,就見皇后正襟危坐,正與身旁的人說笑。白嫣然發現自己方才想錯了,原來舒妃並非急著爭寵隨元和帝而去,而是在皇后這裡。
無利不起早,能夠讓舒妃連皇上都不搶,緊著到皇后這裡來,想必不只是來說說話喝喝茶這麼簡單。
見了兩人來,皇后的目光掃過兩人,看著白嫣然笑道:「安王妃今日戴著這鎏金鑲玉海棠並蒂步搖,本宮瞧著甚是歡喜,果真是個懂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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