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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容使團滯留京都驛站,前來求娶公主為攝政王妃的消息不脛而走,流傳京城上下。
元和帝的遲疑讓私下裡議論紛紛,都在猜測皇上能否捨得將公主遠嫁外番和親。
芍晗公主素來孤芳自賞,或許尚不可知。靈希已經去皇后那裡哭了一場,卻也沒能等到個準話。
進宮那日白嫣然思慮再三,最終還是沒去琉璃宮看靈希。儘管從初見時她便知道靈希的下場,也曾想給兄長一個機會改變這一切,卻終究是徒勞。
季凌雲也為此愁眉不展,方才從宮裡回來時,還與白嫣然說道:「聽說靈希去求了父皇,卻被擋在門外,跪了一天也沒見到人。我去琉璃宮看了看她,靈希哭的厲害,實在不願遠嫁南容和親,可我看父皇的意思……」
季凌雲接下去的話不必說下來,白嫣然也明白。皇上如今的猶豫並非憐惜公主,只是舉棋不定罷了。
縱然元和帝平日對幾位公主比皇子更加寵愛,但也正因如此,到了用兵之時才會毫不手軟。前半生享盡皇室公主的榮華富貴,便要為國為民葬送後半生。
這場和親已是板上釘釘,如今元和帝不過是在試探南容使團的態度,待價而沽大黎該擺出怎樣的態度。
兩人都因此事憂心忡忡,季凌雲坐立難安,決定去太子府一趟。但白嫣然知道這一趟也只能是無功而返。
她心中也是六神無主,想起前世靈希紅顏薄命客死他鄉的下落。前世兩人形同陌路,白嫣然聽到消息隨然嘆惋,卻也沒有太多觸動。
可今生她與靈希性情相投,實在做不到前世的無動於衷。思來想去,白嫣然決定回白家一趟。
王府里瑣事繁多,白嫣然上次回去都是一個月前了。如今再回去,家中一切如舊,門房見了歡喜的將她迎進去,還樂呵呵的說道:「夫人時常念叨著小姐,見了小姐回來定然高興壞了。」
白嫣然問過得知哥哥今日還未回來,便逕自去了昭合院那裡等著。
一月未見,自然是想念母親的。正如門房所說,齊氏得知白嫣然回來喜形於色,正讓鄒媽媽扶著從屋裡出來。
甫一見面,白嫣然便不禁蹙眉,因為齊氏的面色實在是不好看,一臉病容難以遮掩。
白嫣然上前握著齊氏的手關切道:「母親這是怎麼了?」
齊氏搖頭不甚在意道:「無妨,不過是著了點風寒,身子有些不爽利罷了。」
這幾日乍暖還寒,的確容易著了風寒。但齊氏這滿臉憔悴之色讓人看著揪心,一旁的鄒媽媽也皺眉道:「請了孫大夫來過,吃了三四副藥也不見好,夫人這幾日吃不下也睡不踏實,難免面色瞧著不好看。」
說話間白嫣然扶著齊氏又往屋裡走,進了屋白嫣然果真聞到一股藥味。而齊氏被扶著走了這幾步路,坐下時竟有些微喘,更讓白嫣然心頭不安。
她問鄒媽媽道:「母親這病了有多少日子了?」
鄒媽媽答道:「大約是六七日夫人突然覺得頭暈,起初只當是年關忙碌有些累了。可歇了兩日也不見好,反倒愈加嚴重。
後來便去請了孫大夫來,也看不出什麼來,之說可能是不慎著了風寒,開了藥吃了這幾日,瞧著卻是無甚作用。」
齊氏素來不是矯情之人,說道:「身子老了,到底不比年輕時候,有個頭疼腦熱也是尋常。孫大夫都瞧過沒什麼大礙了,嫣兒不必大驚小怪,過兩日也就好了。」
白嫣然卻不贊同道:「既然年歲大了,更要注意身子,免得久積成疾。」
說罷便讓人去濟安堂將孫大夫請來,再替齊氏看看。齊氏雖然覺得女兒有些大驚小怪了,但心中自然也是歡喜的,便沒再攔著。
白嫣然與齊氏又說了會兒話,說來說去也不過是些家中瑣事。家中沒了趙氏和白悅妤折騰,一片太平安寧,齊氏也能省心許多。
如今家中多了兩個孩子,倒是熱鬧了許多。尤其是唐氏,大約是想開了,如今日日將女兒抱來同齊氏一起逗弄,倒讓齊氏想起白嫣然小時候來。
唐氏如今雖說有個女兒傍身,卻因身上有疤痕不再得寵了,據說性子也跟著沉靜下來,再不復從前那般浮躁張揚。
楊氏雖說獨得白宗林寵愛,又給老爺生了個稀罕的老來子,卻素來是個拎得清的。雖不比唐氏上門來的勤,但一點不見恃寵而驕之態。
當然,歸根究底,兩人的身契還在齊家外祖母手裡捏著,她們自然也不敢以下犯上。
孫明哲如今已是太醫院的恩糧生,不比從前清閒。濟安堂里只孫大夫一人,大約是一時半會兒脫不開身。
話說著說著,白嫣然便見齊氏面色越發倦怠,想起鄒媽媽順齊氏夜裡睡不不好。此刻見她睏倦,正好哥哥回來,便哄著讓她睡下了。
白博仁如今在翰林院任職,雖說瞧著比從前在禮部時風光了,但白宗林是個隨遇而安的性子。整日在翰林書畫院與詩畫為伍,倒不比從前在禮部時清閒。
白宗林見了妹妹回來自然也是高興的,只是白嫣然卻看見他眼底的烏青,知道他定然為了南容求親之事輾轉難眠。
白嫣然先是說起齊氏的身子來,道:「母親大約是上了年歲,雖說只是風寒,瞧著卻著實不大好。已經讓人去請了孫大夫,約摸還要等上一會兒。」
白宗林聽到白嫣然說起,才皺眉道:「實在慚愧,我雖與母親日日相見,卻並未察覺這些,實在是不孝。」
白博仁前兩日見齊氏面色難看問過兩句,得知已經請孫大夫問診開了藥喝便放下心來,沒再將此事放在心上。如今聽白嫣然說起,不禁心中慚愧。
白嫣然安慰他道:「哥哥不必自責,不過是件小事。只是有些事過後尚能補救,有些人和事,錯過便是一輩子了。」
白博仁一怔,聽出了白嫣然的言外之意,眼中的神采黯淡下去。半晌,他似是喃喃道:「南容何止千里之隔,我實在不願見公主背井離鄉遠嫁和親。當初、當初她同我說時,我以尚在孝期為由婉拒,可如今看來,卻是我害了她。」
白嫣然靜靜的看著兄長,開口道:「哥哥拒絕靈希公主,當真只是因為一年的孝期嗎?」
白博仁的唇抖了抖,苦笑道:「自然不是,我若是時陽,自然不懼艱難險阻也敢去皇上面前求娶公主,可我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無名小卒,有何顏面求娶公主?」
白嫣然嘆道:「可靈希心悅於你,與哥哥兩情相悅。聽說靈希去求了皇上皇后,在德尚殿外跪了一天,實在哭的厲害,王爺瞧著都不忍心。」
白博仁身子一顫,默默咬緊了牙關。
白嫣然見狀知道哥哥這是心裡難受,便也不再多言,悄悄出了常青院。
如今季司宏不在,太子殿下權衡之後,又將戶部尚書之職給了宋時陽。宋時陽是元和帝的親信,雖說與太子殿下也算交好,如今這時候卻不好走的太近。
宋時陽接手如今煥然一新的戶部,一時間有的忙,也要培養自己的心腹。白宗林自然首當其衝,故而這些日子都忙到晚歸。
白家人不多也不大,府中算是清靜。白嫣然心中想著事情,從常青園回昭合院的一路上都想著心事,不知不覺便走岔了路。
素心見白嫣然神色嚴肅,則沒敢出聲多說什麼,直到一陣稚嫩的童聲響起,白嫣然才猛地回過神來。原來她不知不覺間繞了遠路,竟走到了攬月院這邊。
院子裡有孩童清脆的笑聲,看來是她的庶妹梓涵。唐氏的聲音中也帶著笑,不知與人說了什麼,就聽一個丫頭的聲音說道:「姨娘你瞧,三小姐笑得多開心,果然知道心疼人。」
梓涵大約正被這丫頭抱在懷裡,說話間又被逗弄的發出一連串的笑聲。若非此刻實在無甚心情,白嫣然真想進去湊湊熱鬧。
走過攬月院,白嫣然突然想起什麼,同素心問道:「語心如今還在唐姨娘身邊侍候嗎?我聽方才那丫頭的聲音不似是語心的。」
白嫣然還記得唐氏當初生下梓涵時心緒不寧,對語心多有打罵,故而有此一問。
素心也不大清楚府里的事情,不過語心是她的同鄉,兩人從前就住在知道村子裡,後來又一同被買進白府,關係一直比旁人親厚。
所以方才與彤兒說話時,她特地問了語心,還真知道一些。
素心說道:「奴婢也是方才聽彤兒說的,說先前夫人又買了幾個丫頭婆子回來分到兩個姨娘的院子做事。
唐姨娘身邊如今新來了個丫頭,很是得唐姨娘的重視,連語心也被比下去了。如今語心雖然說不上什麼話了,但日子倒是好過了許多。」
白嫣然聽罷也就拋之腦後,並未當回事。剛在昭合院坐了一會兒,孫大夫總算是來了,的確是濟安堂那裡脫不了身,這會兒匆匆便趕來了。
孫大夫來時齊氏還在熟睡,但睡得很不安穩,輕微的開門聲便被驚醒了。孫大夫見了齊氏的面色也是大吃一驚,不必白嫣然特地吩咐,便開始仔仔細細問診。
孫大夫的醫術自不必說,且是個經驗豐富的老大夫,見過的疑難雜症不知凡幾。但他細細診脈半晌,卻還是沒能看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只能道:「從脈象上來看,的確只是普通的傷感之症,但氣色這般難看,氣血也有瘀堵之像,大約是陳年舊症落下了病根。
需臥床靜養些日子,且以後凡事想來一些,莫要心緒煩亂激盪,對身子總歸是有好處的。」
送走孫大夫,齊氏對白嫣然道:「孫大夫說的倒也不錯,也就是這兩年才讓人省心了。從前有趙氏在,娘哪裡有過一天安生日子,更不說生下博仁和你時受的氣。
從前便有大夫說過我氣血瘀堵,不是什麼大事,你便安下心來吧。」
白嫣然雖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卻也摸不清緣由來,只得囑咐了鄒媽媽幾句,一直留到晚膳前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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