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貴妃心頭一緊,總覺得今日的舒妃與往日不同,話中有話好似知道了什麼,才敢對自己這般放肆。記住本站域名
佟氏不輕不重的呵斥了一句:「舒妃,不得妄言。」
這般軟綿綿的訓誡舒妃自然不當回事,反倒甚是委屈的對佟氏道:「皇后娘娘,這也不能怪妾身。嵐貴妃這般攔著,寧肯灑了湯藥辜負了建王的一片孝心也不敢讓皇上服藥,倒好似是怕這神虞草會毒死皇上。」
她目光一轉,如同利劍般射向嵐貴妃。
「貴妃娘娘此舉,到底是怕建王在湯藥中下毒?還是怕建王殿下的精血有問題?」
此言可謂是毫不客氣,嵐貴妃倒抽一口氣,心頭驚怒交加,如強弩之末般撐著自己,指著舒妃呵斥道:「舒妃,你放肆!」
元和帝的聲音響起,淡淡瞥過舒妃一眼,那目光卻讓舒妃不禁瑟縮。
「舒妃,休要胡說八道惹惱貴妃,還不快向貴妃賠罪。」
舒妃即便再不服氣也不敢公然抗旨,只得不情不願的說道:「貴妃娘娘寬恕,你也知道妹妹素來便是這般口無遮攔,姐姐就不要同我計較了。」
嵐貴妃被氣的不輕,但一個「你」字才出口,元和帝已經開口道:「好了,當著晚輩的面吵吵囔囔成何體統。」
嵐貴妃到底心虛,也就順勢做罷了。這要是放在往日,她從未看在眼裡的小小舒妃竟然這般對她,嵐貴妃定然不會輕易罷休。
兩人交鋒這麼多年,舒妃自然也清楚她的性子,見狀眼波流轉,不知在想些什麼。
或許在元和帝看來這不過是嬪妃之間的爭風吃醋,無中生有。但舒妃這話聽在季司宏耳中卻如同平地驚雷,讓他久久未能回神。
明知不該輕信舒妃的挑撥離間,但母妃毫無道理的強硬阻攔,讓他心底卻如同被扎進了一根刺。
「殿下,建王殿下?」
德安的聲音猛地將季司宏喚醒,季司宏抬頭對上父皇深沉的目光,頓覺無所遁形,仿佛自己所思所想都被一覽無餘。
元和帝開口道:「你的孝心朕心領了,朕知道你心中所想。此刻殿中只有你我父子二人,你給朕一個準話。娶明珠郡主為正妃,當真是你心之所願?」
季司宏一時沒能反應過來,尚在怔忡之際,元和帝又道:「你若當真想要迎娶月瑤,回去便將宋氏的後事處置妥當,休要再提以正妃之禮下葬之事。
但若這只是你母妃的意思,你並無此意,朕便應了你,你也休要再提迎娶月瑤之事。如何?」
如何?
季司宏腦中一團亂麻,無數紛亂思緒紛至沓來,母妃的呵斥怒罵和宋氏的哀婉幽怨。最終他閉了閉眼,啞聲道:「兒臣,明白了。」
劉宗戰戰兢兢等在門口,好不容易等到主子出來,卻是神色陰鬱,小心翼翼問道:「皇上特地留了主子一人在裡面,可是說了什麼?」
季司宏緘默片刻,終於喃喃開口,不知是說給誰人聽的。
「罷了,不過是死後哀榮,已經無濟於事。她若在天有靈,定然也希望本王能平步青雲……終是我對不起你。」
大約是天公憐憫,建王府一片素白,連著多日都是陰沉天色。
雖說冬日本就難得見幾天好日頭,可這天色確是陰沉的緊,天邊陰霾如織,仿佛沉沉積鬱在人心頭,不知何時就會傾塌。
白嫣然手中的書冊放下,似是有些傷神的按了按眉心。朱玲上前添茶水,不經意間目光一瞥,正好看到上面的內容,隨即便垂眸斂目不敢再看。
那是一本坊間流傳的雜記,這一頁正好講到負心漢入贅,待到岳父母去後以七出無子之過休妻霸占家財,反而迎娶府上丫頭連生兩子。
不料臨死之前才得知,丫頭生的兩子皆非自己血脈,就此斷了香火含恨而終,可謂天道輪迴,報應不爽。但那原配夫人卻已經落魄而亡,的確讓人看著氣悶。
素心掀簾進來,手上端著一盅乳鴿湯,放在桌上舀了一碗出來道:「這是夫人特地讓人送來給小姐補身子的,小姐用一些吧。」
白嫣然攪動著碗裡燉的酥爛的乳鴿肉,瞧著不慎有胃口,隨口問道:「唐姨娘那裡可還好?」
素心嘆了口氣,道:「段氏夫人前些日子回去了,唐姨娘瞧著好些了,只是……
只是據說唐姨娘出了月子這些日子,老爺只去過攬月院一次,之後便不再去了,常常是宿在楊姨娘那裡。」
白嫣然蹙眉問道:「怎麼回事?我記得從前父親更偏寵唐姨娘出了,如今怎麼突然就被冷落了?」
素心湊近了說道:「奴婢見語心模樣憔悴,實在可憐,便同她說了句話,她突然就同奴婢哭訴起來。說是唐姨娘肚子長的太大,腹上生了很多可怖的傷疤,嚇了老爺一跳,便不願再寵幸唐姨娘了。」
白嫣然心中滋味複雜,素心也不禁唏噓道:「唐姨娘性子要強,一心向生個小少爺。從前又那般受寵,如今斷了恩寵,膝下只有一個小姐。
偏生一向較勁的楊姨娘又生了兒子,還恩寵穩固,怕是她心裡不好受,連帶著語心的日子也不好過,還不知以後要怎麼辦呢。」
白嫣然嘆道:「女人可真是不容易,到了歲數便要離家嫁人。沒嫁人時都盼著嫁個好夫君,嫁了人又要忙著懷身孕,等有了身孕還得生個兒子。」
素心將擱在碗邊的調羹又塞進白嫣然手中,哄勸道:「所以小姐多吃點,養好身子才能有身孕,可別辜負了夫人的一片苦心。」
朱玲抿唇一笑,不發一言出去了。素心回過神來不見朱玲,同白嫣然道:「朱玲也不知這段時日忙活什麼,總是不見人影,莫不是有了心上人吧?」
白嫣然調侃道:「許你與古方郎情妾意,朱玲模樣性子又不差,自然有人獻殷勤。」
素心嘟囔道:「我還以為朱玲傾心的是太子殿下身邊的許侍衛,難不成是連岳或者單興?」
白嫣然聽著小丫頭嘟嘟囔囔,笑而不語,靜靜看向窗外朱玲離去的方向,眸中若有所思。
民間有常言道:頭七回魂,是指已死之人的魂魄會在死後第七日回到臨死之地遊蕩。
今日正是宋側妃的頭七,待天色一黑,祝柔芸愈發不安起來。這幾日雖然有錢婉兒偷偷送來的衣食,她又撿了木柴回來燒火取暖,好歹是撐過來的。
但在這裡每一夜都是煎熬,尤其是今日,生怕宋側妃的魂魄回來找她索命。祝柔芸早早便睡下了,卻因胡思亂想始終難以入眠。
眼看著夜色漸深,祝柔芸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卻聽見外頭突然響起「嘟嘟」聲,驚的她一個激靈,頓時清醒過來。
「啊!」
她慌慌張張裹著被子縮在床角,臉色煞白,哆嗦著嘴唇喃喃道:「不是我,我沒有偷你的釵子,你不要來找我。我沒有,不要來找我……」
「姐姐,姐姐?」
祝柔芸猛地回過神來,一股腦沖了出去,到了狗洞那裡果然聽見外頭是錢婉兒的聲音,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她哭著哀求道:「好妹妹,你可去求了王爺?到底什麼時候能放我出去?側妃的鳳頭釵明明不是我偷的,我沒有偷那釵子,為什麼要冤枉我……」
祝柔芸崩潰大哭,錢婉兒大約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牆那頭一直沉默著。好半晌,祝柔芸收了哭聲試探著問道:「婉兒,你還在嗎?」
她生怕錢婉兒也對自己置之不理,那她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好在錢婉兒並未離開,一直耐性的等著她止了哭聲才開口道:「姐姐,我在這裡。」
頓了頓,她為難的說道:「我試著同王爺提了幾次,但王爺他……」
錢婉兒的未盡之言不言而喻,一旁的芝容也道:「我家姨娘因為幾次三番替祝姨娘說話,已經受了王爺的訓斥。每次來給祝姨娘送東西也是偷偷摸摸冒險前來,若被王爺知道,連帶著我家姨娘也要受掛落。」
錢婉兒小聲斥責芝容多嘴,祝柔芸卻是心頭一陣惶恐和絕望。
「王爺,王爺他竟這般無情,絲毫不顧念從前情分,一心要妾身的命嗎?」
那頭沉默片刻,而後錢婉兒幽幽道:「有一事妹妹不知該不該講,姐姐聽了怕是會傷心。」
祝柔芸悽然一笑道:「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是聽不得的。」
錢婉兒的聲音中透著詭秘,說道:「前次得了姐姐的提醒,妹妹便開始留心姐姐院子裡的人,前日你身邊的丫頭走了,我讓人去問才知竟是王爺親自打發走的。
姐姐,先前你便說過自己小心防備,想不到還有誰能將釵子放到你床底下。我也一直不解,誰能從我的眼皮子底下偷走側妃的鳳頭釵。
但若那人就是王爺自己,一切不解便都能迎刃而解了。」
繞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祝柔芸仍是愣就了半晌才回過神來,不可置信道:「你的意思是,栽贓陷害我,要置我於死地之人就是王爺?不可能,肯定是你弄錯了。」
錢婉兒的聲音傳過來,帶著蠱惑人心的意味。
「我也不願相信,但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的解釋了。」
祝柔芸已然六神無主,倉惶問道:「可、可這是為什麼?王爺何至於要如此對我?」
錢婉兒的聲音裹挾著冬日夜裡呼嘯的風聲傳來,讓祝柔芸心底發寒。
「是啊,王爺到底為何要如此對姐姐呢?姐姐當真不清楚其中緣由嗎?」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