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真假難料

  冬日裡飄雪伶仃,眼看著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祝柔芸實在冷的受不住了,只得咬牙進了房中。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但她不敢去宋側妃生前的寢室,只進了一旁丫頭們的屋子。

  昔日熱鬧的院子已經隨著主人的故去徹底沉寂下來,屋中一切擺設如舊,卻是空空蕩蕩沒有一絲人氣。

  外頭夜風嗚咽,屋裡頭雖然能夠擋風遮雨,卻沒有取暖的炭盆,依舊是徹骨的冷。

  好在丫頭們床上堆著好幾床被子,祝柔芸全部拿來裹到自己身上,這才覺得凍僵的身子漸漸有了知覺,便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然而這一覺睡得也並不踏實,噩夢一個接著一個。幼時父母的打罵,災荒後的顛沛流離,建王府的明爭暗鬥。

  噩夢的最後,卻是宋側妃面目猙獰的掐著自己的脖子讓她償命。

  祝柔芸感覺自己幾乎就要窒息,正在這時房門「砰」的一聲被風吹開,也將她猛地從夢中驚醒過來。

  她驚魂未定的披著被子坐在床角,從大張的房門看著外頭的一片漆黑,風雪中扭曲的夜色里仿佛藏著無數鬼魅魍魎。

  祝柔芸嚇得幾乎魂飛魄散,尖聲道:「不是我,不是我害的你,誰害了你你去找誰,別來找我別來找我!」

  說到這裡她似是想到了什麼,瑟縮著喊道:「我知道是誰害了你,是嵐貴妃,是嵐貴妃害了你。你要報仇就去找她,別來找我!」

  祝柔芸連下床關門都不敢,任由風雪呼嘯灌進屋子裡。她縮在被子裡不敢再合眼,就這樣熬過了第一夜。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才終於忍不住睡了過去。然而也並沒能睡太久,晌午過後就被餓醒了。然而她翻遍整個院子,就連廚房都是乾乾淨淨沒留下一粒米。

  饑寒交迫之下,祝柔芸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屋子裡已是伸手不見五指,外頭一片夜色無邊。

  「砰砰砰,砰砰砰。」

  祝柔芸隱約聽見外頭傳來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敲門聲,她顫聲呢喃道:「又、又來了,不是我害的你,你別來找我,別來找我……」

  饑寒交迫,身心俱疲,祝柔芸已經在崩潰的邊緣。然而就在這時,她好像隱隱聽見了熟悉的聲音,不由精神一振,大著膽子尋了出去。

  「姐姐,姐姐是我呀。」

  聽出熟悉的聲音,祝柔芸好似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撲了過去,就見牆角的狗洞裡有什麼東西塞了進來。

  錢婉兒的聲音從牆外傳了出來,她說:「姐姐,你還好嗎?妹妹無能救不出姐姐,只能趁夜給你送點吃食和厚實衣物來。

  姐姐你再等等,等哪日王爺心情好了,妹妹就想法子替你求情,定然要將姐姐救出來。」

  祝柔芸不住的點頭,心中感動酸楚。她抽泣著連聲道:「好,好,好。婉兒,你一定要救我出來,姐姐會記得你的大恩大德,以後定然好生報答你。」

  錢婉兒嘆了口氣,說道:「姐姐這是哪裡話,這王府里處處都是明槍暗箭,我們姐妹自然要互相扶持。只是……」

  她頓了頓,才又無奈道:「今日我想法子讓人去給宮裡報了信,想給貴妃娘娘帶個口信,讓她務必救救姐姐,如今能救姐姐的也就只有貴妃娘娘了。

  可我的人連貴妃娘娘的面都沒能見到,便被竹玉姑姑給擋了回來。說是貴妃娘娘忙著伴駕,沒空理會這等閒事。

  可如今除了貴妃娘娘,妹妹也想不到還有誰才能讓王爺回心轉意,放姐姐一條生路。不想從前貴妃娘娘對姐姐那般看重,如今卻……唉。」

  祝柔芸想到從前嵐貴妃對自己那般青睞,甚至一度讓她忍不住在心底偷偷幻想,渴望如果這就是自己的娘親該有多好。

  可如今看來,不過是自己的痴心妄想罷了。她又恨又惱,咬牙切齒道:「我不過是她拿來解悶的一個玩意罷了,如今新鮮勁過了,自然不會再當一回事,去求她也是無濟於事,自取其辱罷了。」

  錢婉兒卻道:「倒也不盡然是……」

  話到這裡她似是有所顧忌,在祝柔芸的追問之下才接著道:「姐姐有所不知,今日午後傳來的消息,王老昨夜路遇匪徒,人已經沒了。」

  祝柔芸愣住了,似是還沒反應過來,錢婉兒又道:「王老到底為王府效力多年,我便派人去王老家中送些銀兩救濟,免得落人口實。

  卻不想下人回來說無意間聽見王家人在商量怎麼分黃金,說是前些日子王老突然拿回來的。當日王夫人問時他只說是替貴人辦事給的賞賜,但卻不是咱們王爺給的。」

  這下祝柔芸算是聽明白了,再加上先前隱約聽到的一些風言風語,頓時心頭一涼。

  「原來貴妃娘娘是要我做她的替死鬼,怪不得不肯救我,虧的我曾那般信任她,她竟這般心腸歹毒!」

  錢婉兒又道:「不僅如此,此事本就頗為蹊蹺。妹妹知道王爺對側妃情深義重,如今人去正是傷懷,時常便要獨自來這小坐片刻聊以慰藉,自然不敢大意。

  按照王爺的吩咐,側妃屋裡一切擺設如舊。妹妹也怕有下人們不守規矩手腳不乾淨,素日灑掃都是親自去盯著,卻不知那鳳頭釵是何時丟失的。」

  祝柔芸也道:「我根本沒有見過那鳳頭釵,也不知它是如何到了我的床下。

  但自從曾經被靈兒背叛,後又被綠衣那個賤人害過,我便格外小心防備身邊的人,不想還是中了招。」

  她咬牙恨恨道:「一定是宋紅綾,她素來就是這般手段。當初就是如此心狠手辣除掉了白悅妤的腹中子,如今又想除掉我!」

  錢婉兒說道:「這倒是個線索,妹妹會盯著姐姐院子裡的人,說不定能找到有人與宋姨娘勾結的證據。」

  又安慰了祝柔芸兩句,錢婉兒才帶著芝容離去。寂靜的夜色中耳邊只聞寒風呼嘯,錢婉兒覺得自己的心也被凍的冰冷了,再不復從前的柔軟。

  回了屋裡芝容替她解下斗篷,又將火爐中的炭火撥弄的更旺。錢婉兒的目光盯著那跳躍的溫暖火焰發愣,半晌才回過神來開口道:「我記得姐姐身邊的那個丫頭是從外地被賣來的,年歲也不小了,明日就給些銀子打發她回老家去吧。」

  芝容聰慧,一點就通。

  「奴婢明白,奴婢會告訴她這是王爺的恩惠,讓她快些走的。」

  屋裡的燭火滅了,外頭的風雪卻始終未曾停歇。

  遠處,京城郊外亂葬崗中,郭媽媽的屍體被卷在一張破草蓆中隨意仍在了地上,在這亂葬崗中毫不起眼。

  亂葬崗中本就陰氣太重,尤其到了夜裡更是陰風陣陣,讓人毛骨悚然。

  一陣風吹過,埋伏在不遠處的一個衙役不禁打了個寒顫。他正把衣服緊了緊,冷不防什麼東西順著腳背爬了過去,嚇得他跳了起來。

  「唰」的一聲,埋伏在四周的眾人齊齊拔劍沖了過。卻見那衙役擺了擺手,訕訕道:「沒事沒事,不過是只老鼠,是我眼花了。」

  大理寺卿楊鞏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一揚手眾人再度埋伏回去,靜靜等著來救郭媽媽的同夥。

  那衙役心中忍不住犯嘀咕,便與一旁的同僚閒話道:「唉,你說,那郭氏真是假死?今晨我進去看時候那身子可都僵硬了,分明已經是個死人了。」

  這衙役就是負責看管郭媽媽的衙役,也是當初領著假大夫去給郭媽媽看病的衙役。雖說他也想抓住犯人同夥戴罪立功,但總覺得是徒勞無功。

  那同僚正畏寒的縮著脖子,聞言嘆道:「唉,這誰知道呢。可大人一口咬定這是賊人的詭計,非要咱們在這裡埋伏。咱們這跑腿辦差的,哪有那想東想西的功夫。反正聽上面吩咐,讓做什麼就做什麼唄。」

  原來當日郭氏服藥自盡後並未引人注目,畢竟她最近很是老實,暫時也沒什麼用處,看守的獄卒便沒在她身上浪費太多心思。

  直到次日去送早膳,見昨夜的晚膳壓根沒動,郭氏又一動不動的躺著,這才察覺不對。急急忙忙去看,卻發現人都已經死透了。

  再去原給郭氏看診的大夫那裡一問,才知那大夫來的路上馬車突然失控。老大夫傷的不輕,忙忙亂亂間也忘了差人去大理寺說一聲。

  如此一來,誰都能看出是郭氏的同夥殺人滅口了。

  但楊鞏卻覺得蹊蹺,郭氏先前明明想要活命,不該突然又安靜求死。所以他斷定郭氏定然是想假死脫身,便將計就計帶了人在此處埋伏。

  風雪肆意,直至天明方才收斂。

  埋伏在亂葬崗的眾人都在瑟瑟發抖,身上落了雪又化,再被風一吹簡直遍體生寒。

  眼看著天都亮了,寺正得了楊鞏的示意上前去查看。只見郭媽媽的屍體在這一夜風雪交加中已經被凍僵了,根本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楊鞏心頭一跳,終於覺得不太對領了。他猛地轉身就要回大理寺,卻見一個留在大理寺的衙役風風火火的策馬而來,到了近處急得一骨碌從馬上滾了下來。

  「大人,不好了,出事了……」

  玲瓏小築里,王爺王妃二人起了正在梳洗,外頭便突然傳來了古方的聲音,言道有急務求見王爺。

  季凌雲和白嫣然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想到了昨夜之事。白嫣然已經穿戴整齊坐在梳妝鏡前梳妝,便讓素心去將古方喚了進來。

  古方進來後便毫不拖泥帶水的道:「啟稟王爺王妃,大理寺剛剛傳來消息,說蘇氏在獄中被害身亡。」

  季凌雲眉頭一皺,白嫣然驀地轉頭問道:「那郭氏如何?」

  古方沉聲道:「郭氏早已身死,並無假死之說。」

  房中一時寂靜,正在這時朱玲又匆匆進來道:「王爺,王妃,左相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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