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人贓並獲

  眼看著日頭漸漸移到頭頂,舒月的心也跟著搖擺不定。Google搜索

  在王府待了這段時間,前世種種已然只是過往雲煙,今生季凌雲的冷漠和白嫣然的手段讓她不禁開始打退堂鼓。當然,左承安的痴情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儘管她記得前世左家最終會敗落,但若是她能與左承安離開京城這個是非之地,倒是可以逃過一劫。左承安是才子,一幅畫便可變賣千金,加之對自己言聽計從,倒也算是個好人選。

  當然,比之安王寵妾還是差了許多,但有春沂和柳杏兒的前車之鑑,舒月不禁對白嫣然心生畏懼,生怕自己哪天也死的不明不白。

  但是說一千道一萬,她心中還是不甘。舒月自認為老天爺讓自己重生,她就是天選之人,王爺的獨寵甚至是王妃之位都該是自己的。

  舒月將手邊的包袱緊了又松,坐立不安的來回在房中踱步。但凡外頭有點風春草動就忙坐回去,但眼看著約好的時辰一點點過去,左承安卻一直都沒有來。

  門突然被人打開,舒月一個激靈,抬頭卻見來的是朱玲,朱玲蹙眉道:「你怎麼還在這裡,手裡的活計都做完了嗎?」

  舒月愣愣的說了個「我」字就閉上了嘴,直到此時此刻,她終於反應過來,那個對自己情深似海,說要拋下一切帶著自己私奔的男人居然沒有失約了!

  舒月自然不知道左承安昨日能夠逃出來,不過是因為蘇氏要藉由他的嘴給安王府遞假消息,此時的左承安已經被蘇氏讓人嚴加看管起來。

  左承安比舒月更加心急如焚,拼了命的想要闖出去。但他一個文弱書生,又怎會是府中一眾護院的對手。

  實在是無計可施,左承安乾脆鬧起絕食來,負責看守他的下人們果然著急起來,卻是誰也不敢違抗蘇氏的命令。只得一邊勸左承安,一邊焦急等著蘇氏回來。

  臨近晌午,去安華寺的馬車終於回來,霜兒扶著裹著嚴嚴實實的「蘇氏」還沒進院子,看管左承安的下人便急忙前來回稟。

  那扮作蘇氏的丫頭自然不敢開口說話,霜兒斥責道:「混帳,明知姨娘身子不舒服還敢來衝撞,仔細你的皮。」

  那下人被她唬住,儘管擔驚受怕卻也不敢再多言,只得自己急得好似熱鍋上的螞蟻。

  霜兒本就憂心忡忡,自安華寺到回來這一路上都沒有出現任何異狀,反而讓她心中不安。待她匆匆回了院子卻不見蘇氏,更是坐立難安。

  原本之前蘇氏說好會在她們從安華寺回來之前回到府上,以免讓人生疑。此時卻不見人影,霜兒心中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

  至於霜兒心心念念的蘇氏,此刻自然是在藍老太師府上。

  藍老太師曾是朝中的風雲人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百姓們或許不知當今皇上的名諱,卻無一人不知藍老太師。

  後來新帝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自然容不下這功高震主之輩。藍老太師看的清明,自請辭官,賦閒在家,樂的清靜。

  藍老太師年輕時雄心壯志,一心為民請命,視世間名利財色為無物。府上只一位明媒正娶的夫人,膝下也只得了藍聞銘一子。

  後來夫人不幸意外去世,父子之間因此有了隔閡,數年後藍聞銘更是搬出老宅另行建府,非年非節在府中嫌少露面。

  藍老太師喜好清靜,不喜歡府里人多。只是到底上了年紀,身子骨不如從前硬朗,身旁便多了一位隨侍的郭姓媽媽。

  這位郭媽媽不但會侍候老人,更是略懂藥理,將藍老太師侍候的甚是妥帖。郭媽媽漸漸深受倚重,連帶著也很受府裡頭的下人們的敬重。

  看門的小廝一聽蘇氏是郭媽媽的親戚,立刻親熱起來,未再多問便將人請了進去,還熱絡的說道:「嫂嫂且稍等片刻,這會兒郭媽媽應該正在侍候老太師用膳喝藥,還得忙活一會兒呢。」

  蘇氏並不開口,只低著頭似是扭捏的點了點頭。

  那小廝只當她一個村婦沒見過世面,到了這大戶人家生怯,也沒往心裡去,將人待到了老太師的院子裡讓她等著。

  蘇氏在院中等了片刻,低著頭不敢四處張望,沒一會兒便聽見裡間開門聲響起。

  蘇氏抬頭看去,就見一個貌不驚人的藍衣老婦從裡面出來,遇見院中的丫頭神色溫和的打著招呼。然而待她走近,看向蘇氏的目光卻無比犀利。

  若說方才蘇氏還有些遲疑,那麼此刻對上這老婦人的眼神她便知道自己沒有找錯人。

  郭媽媽領著蘇氏去了後面下人們的屋舍,她進屋後插上了門栓。帶一轉身,蘇氏便已經迫不得已的問道:「你就是朱娘?那……」

  她接下來的話被堵在了嗓子裡,因為郭媽媽手中的匕首已經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郭媽媽沉著臉眼神陰翳,冷聲道:「我問什麼,你就老實答什麼,若敢有欺瞞我別怪我不客氣。反正我就算在這裡殺了你,也沒人會找到我頭上來。」

  蘇氏知道郭媽媽所言非虛,驚出了一身冷汗,不敢點頭,只忙道:「好,好,我說,我什麼都說。」

  郭媽媽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問道:「你來找我幹什麼?」

  蘇氏老實答道:「我、我的藥快沒了,眼看著這個月的時間就要到了,可春意閣被付之一炬,陳茹和黃明不知所蹤。我也是沒別的法子了,只能來找你。」

  郭媽媽冷笑,匕首越發貼近,蘇氏的頸間破了皮,滲出絲絲殷紅血跡。

  「陳茹和陳雨已經脫離凡世苦難,去往極樂之地了。你卻為了一己之私,鋌而走險來找我,說,有沒有人跟著你!」

  蘇氏想搖頭又不敢,幾乎是帶著哭腔道:「沒、沒人,我已經想法子把他們引開了。你相信我,我也不敢被人發現,否則我的一切就都毀了。」

  大約是最後一句話讓郭媽媽相信了她,匕首終於離開蘇氏的頸邊。蘇氏嚇得連連後退,縮在角落裡驚恐的看著郭媽媽。

  郭媽媽收起匕首藏在袖子裡,坐在桌前冷冷看著蘇氏道:「你不過是個綠奴,卻擅自越級直接來找我,若是按照規矩,我本該將你就地處死。但念在你一直對主人忠心耿耿的份上,我再給你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

  蘇氏嚇得瑟瑟發抖,聞言卻是鬆了口氣,連聲道謝。郭媽媽轉身從床板暗格里取出一個上了鎖的木匣子,伸手自髮髻間摸出一把小小的鑰匙打開了木匣子。

  只見木匣子裡整整齊齊放著兩排小瓷瓶,其中已經少了一瓶。她又拿出一個瓷瓶將其他的仔細收好放了回去。

  期間蘇氏的眼睛便一直一動不動的盯著那小小的瓷瓶,仿佛餓了很久的野獸看著獵物般痴迷。

  郭媽媽拿著小瓷瓶站在蘇氏面前,蘇氏因為興奮身子都在微微發顫。郭媽媽不屑的冷哼一聲,說道:「聖藥能去病除災,讓你免受心疾之苦。但你要知道,若非主人是受神明庇佑的天選之人,便不會有天神賜藥,普渡眾生。

  你能得到聖藥,都是受了主人的恩惠,理當與陳茹她們一般為主人肝腦塗地,知道了嗎?」

  蘇氏已經魔障了一般,眼中只能看見那小小的瓷瓶,聞言只不住的點頭應和。郭媽媽這才滿意的笑了,將小瓷瓶扔給蘇氏,蘇氏立即如獲至寶般捧進手中。

  郭媽媽起身,又恢復了面若冰霜,厲聲吩咐道:「這段時間京城不太平,你先回去安分待著。別再來找我,更不要同其他人聯絡,等著我來找你。」

  蘇氏哪裡還會有異議,此刻哪怕是讓她對著郭媽媽三拜九叩都會毫不猶豫去做。她將那小瓷瓶小心翼翼的收進袖中,然後起身拉了拉衣領遮住頸間的傷口。

  兩人前後腳出了郭媽媽的屋子,府上原本就沒幾個人,此時都在前頭忙活自己的事,這後屋除了她們二人便再無旁人。

  然而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一道黑影突然出現,蘇氏還來不及反應發生了什麼事,就感覺手臂上有一道力道划過,眨眼間她藏在袖中的聖藥便不見了蹤影。

  蘇氏驚叫一聲,郭媽媽已經握著匕首刺了過來。黑衣人自然便是一路從左相府尾隨蘇氏至此的古方,古方的長劍出鞘,很快便與郭媽媽戰成一團。

  蘇氏驚魂未定,下意識便想跑,但好不容易冒險得來的聖藥卻被古方搶走。她即便嚇得面無血色,卻不甘心就這麼走了。

  她心存僥倖,也許此人根本不是郭媽媽的對手呢?畢竟郭媽媽可是赤字輩的,能夠成為主人的心腹,身手定然不俗。

  蘇氏躲在一旁緊張的看著兩人之間你來我往,刀光劍影。她一個外行人全然看不出什麼來,但過了這些招,郭媽媽卻是知道自己不是古方的對手。

  不想自己謹慎小心一世,卻被蘇氏這個蠢女人給拖累了。眼看著自己就要不敵,郭媽媽已是心如死灰,但若是蘇氏落入他人手中……

  想到這裡,她手中的招式越發凌厲,幾乎是拼上了性命。然而突然間她的刀鋒一轉,卻是衝著蘇氏而去的!

  安王府中,季凌雲手中的棋子突然自指尖滑落。原本已有逆轉之勢的棋局瞬時風雲變幻,被白嫣然的棋子堵住了去路。

  眼看著大勢已去,季凌雲索性直接認輸。

  「娘子英明神武,為夫甘拜下風。」

  白嫣然彎唇笑道:「王爺心神不寧,妾身勝之不武。」

  季凌雲嘆道:「不知古方那邊如何了?若是蘇氏再出什麼岔子,可就當真要功虧一簣了。」

  白嫣然也斂了笑意,抬頭看著季凌雲神色凝重的問道:「蘇氏牽扯出來的絕不只是一個春意閣,前路兇險,王爺可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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