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狐狸尾巴

  左承安得了白嫣然的應允,每兩三日便會來王府拜訪,其目的自然不言而喻。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舒月摸不透白嫣然的心思,但也不會真覺得她是好心,越發覺得其中有鬼。又記著前世左家的結局,不敢與左承安太過親密,免得到時候連累自己。

  但左承安卻是越挫越勇,他雖是家中庶子,卻也是唯一的血脈。左夫人只得了一女便再無所出,左相又被蘇氏迷的昏頭轉向,所以左承安可說是自小金尊玉貴。

  左相是寒門子弟,寒窗苦讀十數載,一朝中舉魚躍龍門。因此自小就對左承安的功課管的極嚴,教養的左承安成了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木頭腦袋。

  左相用力過猛,將左承安教的太好,一心撲在學問上,反倒對做官沒什麼興趣。更覺官場污會,勾心鬥角,實非文人雅士所為。

  也是左相管的太嚴,才養出左承安這般不諳世事的性子,後來外出遊學時,舒月不過是略施手段便將他的三魂七魄都勾走了。

  以至於人雖回了京城,心卻一直系在紅顏身上。如今舒月來了京城,一腔激盪之情和愧疚之心讓他對舒月可謂是有求必應。

  當初舒月軟磨硬泡非要進安王府報恩,左承安便想方設法託了大生讓她進府。雖然心中千萬個不放心,但他從前因舒月與安王有過不睦,拉不下這個臉面前去拜訪。

  後來安王府出了瘟疫,聽說有幾個下人感染。消息卻被妹妹勒令所有人都瞞著他,等他知道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好幾日,左承安再顧不得臉面匆匆上門。

  得知舒月無礙,只是虛驚一場,左承安放下心來。又見王妃對舒月甚是照顧,安王也不盡如傳聞那般不堪,一來二去也熟絡起來。

  這日左承安又冒雪前來,正巧碰上白嫣然與季凌雲正在賞雪對飲。他原是想避讓,但那酒香撲鼻,一聞便知是佳釀,勾的人起了饞意。

  就這麼一個猶豫間,白嫣然見他眼睛時不時的瞟過來,便笑著對一旁侍候的素心道:「外頭天寒地凍,你叫舒月再溫壺酒來,讓左公子暖暖身子。」

  左承安客套兩句,也就落座了。素心領命去了,不一會兒舒月便端著溫好的酒來了。

  佳人美酒在側,左承安不禁有些飄飄然。

  又聽白嫣然與季凌雲說起濟安實施種植冬麥初見成效,皇上龍顏大悅,這一壇好酒便是宮裡的賞賜。不禁頗為感興趣,一時聽得失了神。

  原來萬壽節那日皇上離席後便迫不及待召見了章穆,具體說了些什麼不得而知。一直入了夜才放人,而後更是獨自在御書房忙到深夜才入睡。

  不出幾日,章穆便被重新任職濟安知府。前任知府因濟安水患應對不利被革職查辦,災情稍霽後朝廷便委任了新的官員。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官上任自然不肯重用前任知府的心腹,且冬麥之事聞所未聞,更是不肯冒險,幾番因此斥責章穆。

  誰知章穆是個倔脾氣,硬是摸索著在自家祖田裡種出了冬麥。這可成了傳遍十里八鄉的稀奇事,一傳十十傳百,又傳回了新人知府的耳朵里。

  章穆原以為這下知府該相信自己了,可誰知知府卻聽進了旁人的讒言,覺得章穆這是在打自己的練,惱羞成怒之下尋了個莫須有的由頭將章穆罷免了。

  若非章穆是個意志堅強之人,恐怕冬麥一事真要不了了之了。如今元和帝罷免現任濟安知府也是他咎由自取,換了章穆頂上是他立了推廣冬麥的軍令狀。

  冬麥之事如今在京城傳的沸沸揚揚,但自然不如季凌雲的消息準確。如此利國利民之事,正合這些整天憂國憂民的文人雅士的胃口,左承安聽得津津有味。

  聽著閒話,美酒醇厚,佳人在側,左承安不免多喝了幾杯。

  他一向不是貪杯之人,酒量算不得好,一旁的隨侍小廝也聽的入了神,待反應過來便發覺左承安已然眼神煥然的趴在了桌上不省人事。

  眼下才過晌午,白嫣然便道先讓左承安去偏房歇息,待酒醒了再回去即可。小廝也怕左承安醉酒回去,自己要被責罰看護不周之罪,便也欣然同意。

  卻不想左承安這一醉著實醉的不輕,眼看著天色一點點暗了下去,小廝開始著急起來。然而左承安卻是如何喚也紋絲不動,若非還有呼吸脈搏,當真與死人無異了。

  小廝實在無法,白嫣然得了通報過來,也覺棘手,便對他道:「如今左公子醉成這樣,這外頭天寒地凍的,唯恐一路坐著馬車受了寒氣便不好了。

  不如你回去與你家老爺夫人通報一聲,便讓左公子留宿一晚,待明日酒醒了再回去也是一樣的。」

  小廝一聽也覺有理,便先駕著馬車回去了。不過他並未去通報左相和左夫人,而是逕自去了蘇氏住處讓霜兒姑娘通報。

  他是左承安的隨侍小廝,自然也是心腹,知道公子醉酒之事若是讓老爺知道了定然不喜,自然不會是觸這個霉頭。

  而夫人與姨娘素來不對盤,對少爺素來也只是表面功夫,他更不會蠢到把事情捅到夫人那裡,心知肚明去同姨娘通報才是正理。

  只是他原以為這也不算什麼大事,畢竟少爺又不是去什麼煙花之地留宿,與安王府走的近不也是攀上了關係。

  不想與霜兒姑娘說了傳話,姨娘又將他叫去仔細詢問,而後卻是大發雷霆,轉而問起少爺何時與安王府走的這般近。

  小廝見狀也不敢欺瞞,將少爺與舒月之事的來龍去脈一一道來。蘇氏聽罷神色晦暗不明,而後讓霜兒收拾梳妝,竟是要親自去安王府接人。

  小廝心中忐忑,領著蘇氏去了安王府。白嫣然見了一行人卻是氣定神閒的讓人奉茶,似是早已猜到會是這般結果。

  「也是本王妃疏忽了,不想這酒如此性烈。左公子也是遇到佳釀難免貪杯,如今醉的不省人事,還要勞煩姨娘親自來接人。」

  她話說的如此客氣,蘇氏卻是陰陽怪氣道:「是啊,王妃一向心思縝密,此次竟這般疏忽大意,妾身倒有些懷疑你是真的疏忽大意,還是另有圖謀了。」

  她這話聽到旁人耳中真真是無禮至極,白嫣然卻是不以為然,反而轉了話頭關切道:「聽左公子說姨娘近來身子不適,可有好些了?」

  白嫣然這話問的其實有些多餘,蘇氏毫無血色的面色哪怕是用胭脂都難以粉飾,身上更是裹得層層疊疊,在如今這才入冬的時節委實有些太過了。

  蘇氏心頭一緊,不知是否是自己想多了,總覺得白嫣然這話問的別有深意。面上卻是冷冷清清的道:「已經好多了,就不勞王妃記掛了。」

  說罷她便已經不耐煩的問道:「天色已晚,妾身這就帶安兒回去了。」

  白嫣然點頭道:「這是自然。」

  說罷便讓人去給左家的下人引路,蘇氏不放心也要跟著去,白嫣然卻又開口道:「說來也是巧,本王妃家中也有親眷曾患有心疾,遍尋名醫無果,後來偶爾得一偏方,竟當真痊癒了,至今都未再犯過。

  若是姨娘需要,不若我托人去將那偏方要來。若當真能治好姨娘的心疾,也算功德一件。」

  蘇氏唇角揚起一個譏諷的弧度,看過來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凌厲。

  「這便不必了,妾身如今有胡太醫診治已無大礙,就不勞煩王妃了,可惜王妃的功德就要少一件了。」

  她這話委實是不知好歹,一旁的素心忍了這許久,終於忍不住道:「你這人怎麼……」

  話未盡便被白嫣然攔了下來,她面色淡淡道:「既然如此,本王妃就不遠送了。」

  說罷便轉身回了屋,蘇氏為渾不在意,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被人扶出來的醉成一灘爛泥的左承安,讓人架著他便出了王府上了馬車。

  院子裡重新安靜下來,白嫣然並未直接回屋,而是去了季凌雲的書房。書房裡季凌雲正看著手信眉頭緊皺,見了白嫣然進來才放鬆神色。

  「如何?」

  白嫣然上前牽住他伸過來的手,隨即人便被拉到了季凌雲懷中坐下。她微微赧然,但書房裡沒有其他人,便也不做掙扎了。

  「蘇氏有心疾之說應該不假,且即便是得太醫診治多年也未能痊癒。但我方才提起有可治癒心疾的偏方她卻絲毫不為所動,反而反唇相譏。

  若是尋常人聽到折磨多年的頑疾有可解之法,即便是對有防備之人,即便將信將疑,也會本能的有片刻的遲疑。如蘇氏這般毫不猶豫的,只有一種可能。」

  季凌雲眉頭微挑,答道:「她已經有解決之法,所以不屑於求藥。」

  白嫣然點頭道:「不錯,但若是如此,她又為何突然舊疾復發以至於閉門不出。且時間不早不晚,恰好就在春意閣老闆娘出事的這段時候前後,實在讓人生疑。」

  季凌雲的唇邊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輕描淡寫道:「看來是該好好再查一查胡太醫了,若問題出在蘇氏的心疾上,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白嫣然贊同,轉而見到季凌雲眼下的烏青又是不忍,起身拉著他道:「今日也不算白費功夫,王爺今晚便早些歇息吧。」

  前段時間府里接二連三出事,好不容易消停下來,萬壽節又是讓整個禮部好一陣忙活。罷了又出了春沂和春意閣老闆娘暴斃之事,春意閣更是連同多日心血被付之一炬。

  這段時日季凌雲著實勞心勞神,消瘦不少,白嫣然看的心疼,故而才口出此言。季凌雲卻是誤會了,聞言眼中一亮,手也不規矩的摟上了她的腰。

  「娘子說的不錯,是該早些歇息了。」

  白嫣然見他如此神色哪裡還會不懂,正要再說什麼,外頭卻傳來素心有些慌亂的聲音,說道:「小姐,不好了,剛剛白家過來人傳話,說老夫人怕是不行了。」

  季凌雲嘆了口氣,低頭蹭了蹭白嫣然的額間,而後放開她道:「走吧,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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