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家賊難防

  朱永在一片惶惶不安中領著一眾下人聚在玲瓏小築,對著白嫣然時面上還是一副討好模樣。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何事如此勞煩王妃,有什麼吩咐只管讓人來知會一聲就是,老奴自當盡心竭力。」

  白嫣然捧著茶盞看過來,神色淡淡道:「只怕此事朱管家做不好,非得本王妃親自出面。」

  朱永的笑臉一僵,忐忑的問道:「不知王妃這般興師動眾,所為何事?」

  白嫣然放下茶盞,神色漸漸冷了下來。

  「抓賊。」

  說罷便揮手示意他退下,朱永只得惴惴不安的退到一旁。素心朗聲開口道:「今日一早,王妃親手抄寫的百卷佛經被人盜走,且這賊人就出自咱們府里。這佛經原是替皇上龍體安泰祈福所用,卻被居心叵測之人盜走。

  事關重大,皇后娘娘下令嚴查,所以必得將這心懷不軌的賊人查出來,給皇后娘娘一個交代。」

  朱永聞言雙腿已然先軟了,他原想著丟失了萬壽節的壽禮,王妃定然會被皇后娘娘斥責。自己正藉機好好搓一搓她的銳氣,扳回一局。

  卻不想如今事情鬧到皇后娘娘那裡,不但沒有被扳倒王妃,反倒激怒了皇后娘娘,眼看著就要拿自己開刀了。

  但他又寬慰自己,此事做的隱秘,應當不會牽扯到自己身上才是。朱永定了定神,開口道:「王妃,老奴管家多年,府里從未出過這樣的事。宮裡人多手雜,莫不是宮裡有人動的手腳吧?」

  白嫣然似是早知他會有此一問,並不如何驚訝,氣定神閒的說道:「昨夜本王妃才抄寫罷了將佛經放好,今晨臨出府前便發現不見了,期間府中也未來過外人,只能是家賊了。

  且也並非沒有先例,說不定此人與先前盜取庫房寶物的是同一人呢?」

  聽了這一番話,朱永心中越發不安,總覺得王妃似是知道了什麼,但又心存僥倖不願相信。

  白嫣然的目光看過玲瓏小築里侍候的幾個丫頭婆子,開口道:「其實要查出是誰趁夜動的手腳倒也容易,那裝佛經的木匣子原是裝著西邑貢品醉春香的。此香因香味馥郁,沾染分毫便可數日不散而得名。

  即便只是裝過香料的木匣子,但一路從西邑顛沛至我東黎,也因時日長久侵染了香味。只要打開過這木匣子之人,身上定然也會沾染上香味。

  只是這香味過於淡薄,人是聞不出來的,貓狗卻很喜歡這香味,但凡聞到便會異常興奮。」

  說話間阿阮懷裡已經抱了一隻黃白相間的老貓過來,那老貓養的肥圓,懶洋洋的甩著尾巴一派舒適愜意模樣,看著好似隨時都會睡過去。

  然而阿阮剛過去將那貓兒交給素心,溫順的貓兒便突然抖了抖身子,盯著一旁的朱玲發出古怪的「呼嚕」聲,身上的貓毛都要豎起來了。

  朱玲面不改色的說道:「昨日正是奴婢從庫房取了木匣子,也是奴婢親手將佛經放進去的,身上自然沾染了香味。」

  若說方才眾人還將信將疑,此刻看了貓兒對朱玲的反應便深信不疑了。旁人倒是稀奇居多,然而柳杏兒卻是陡然間面上血色褪盡。

  素心順著貓兒的毛,一邊往人群中去。玲瓏小築的下人們就在最前面,一個個慢慢走過面前,貓兒漸漸又恢復了溫馴本性。

  眼睜睜看著素心靠近,柳杏兒不敢抬頭,只盯著自己的腳尖,身子卻在不由自主的微微發顫。然而聽著腳步聲漸近,隨之而來的還有眾人的驚呼聲。

  「喵兒!」

  貓兒突然發出一聲怪叫,弓起身子幾乎就要掙脫素心的懷抱朝面前的柳杏兒撲過去。

  柳杏兒被這一聲驚的下意識抬頭,一眼便看見貓兒這狂態,嚇得腳下一絆跌坐在地上,眼淚瞬時流了出來,崩潰的喊道:「是我,是我偷的,快把這貓兒拿開,快拿開!」

  素心與白嫣然對視一眼,抱著貓兒離得遠了些,那貓兒漸漸又放鬆身體乖順的伏在素心懷裡。

  柳杏兒的哭聲伴隨著眾人的議論紛紛,有侍衛上前將她拉到白嫣然面前,柳杏兒驀地噤了聲。

  白嫣然的目光放在面前柔弱可欺的女子身上,突然想起前世的一樁事來。

  前世季凌雲醉酒之後到底發生了何事白嫣然不得而知,但次日被進來侍候梳洗的丫頭撞破時,兩人便是赤條條躺在一張床的。

  雖然白嫣然並未見到床上有落紅,但柳杏兒的清白顯然已經不保,季凌雲清醒後懊惱不已,但急著去上朝,便只草草安頓了柳杏兒準備回來再做打算。

  但此事很快傳到顧月瑤的耳朵里,猶如火上澆油。季凌雲連自己這個明媒正娶的王妃都未碰過,卻寵幸了一個丫頭,顧月瑤認為這是在打她的臉。

  顧月瑤素來不是工於心計之人,脾氣上來更是不管不顧,怒極讓人掌摑柳杏兒至雙頰紅腫不堪才罷手,而後又讓她在外頭長跪不起。

  柳杏兒哭哭啼啼的跪在外頭,承受著周遭下人們若嘲諷或同情的指指點點。彼時白嫣然就在不遠處的假山上曬太陽,順便看了一場好戲。

  眼看著日頭變換,就快到季凌雲回來的時候了。唯唯諾諾的柳杏兒突然發了狠,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子,趁著無人之際往自己臉上狠狠劃了一道。

  所以等季凌雲回來時,看到的便是淒悽慘慘破了相的柳杏兒,一氣之下納了柳杏兒為妾。

  雖然後來即便用盡良藥也未能讓柳杏兒的臉完好如初。但若非如此,原本打算將人送走的季凌雲又怎會改變主意納她為妾?

  柳杏兒容貌只堪清秀,那一道淡淡的傷痕並未有太多影響,反而成了季凌雲對她的虧欠。

  所以重生之後,她對舒月反而不再忌憚,但對柳杏兒卻從未放下過防備。

  「事到如今,本王妃要問你一句,你為何要這樣做?」

  柳杏兒身子抖得如同篩糠,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似的落下,卻又似乎畏懼白嫣然,連頭也不敢抬,只縮著肩膀怯生生的答道:「是,是朱管家讓奴婢這麼做的。」

  話才出口,朱永便已經迫不及待的反罵道:「你這賤人,胡說八道,我怎會做出這等犯渾的事。還請王妃明鑑,老奴雖愚鈍,但斷不會做出這等糊塗事。」

  柳杏兒顫著身子,卻仍說道:「的確是朱管家逼迫奴婢所為,奴婢悄悄取了佛經就交給了他。王妃若是不信,就讓貓兒去朱管家身邊,定然能夠聞到香味。」

  朱永漲紅了臉,卻是啞口無言。惡狠狠的瞪著柳杏兒半晌,不等素心抱著貓兒走過來,他眼睛一閉便跪了下來,頹然道:「是,是老奴一時糊塗,還請王妃看在老奴多年來對王爺和皇后娘娘一片忠心的份上,饒了老奴這一回吧。」

  白嫣然起身走到朱永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朱管家對王爺和皇后娘娘的確是忠心可鑑,但對本王妃卻是陰奉陽違,口蜜腹劍。既然如此,本王妃為何要輕饒了你?」

  她微微俯身,輕聲道:「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若不除了家賊,本王妃如何能夠安枕?」

  朱永猛地抬頭,失聲道:「你……」

  後面的話他卻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看到了白嫣然平靜的眼神,沒有絲毫憤怒和驚訝,他突然就明白過來,原來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將計就計。

  白嫣然起身,對連岳點頭道:「你將朱永捉拿去與皇后娘娘交差,還有從前庫房失竊的那三件寶物,一併說與皇后娘娘聖斷。」

  朱永看著毫不猶豫就出賣了自己的柳杏兒,眼中閃過一抹掙扎,最終未再多言,只對著白嫣然冷笑連連。

  白嫣然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畏畏縮縮的柳杏兒,卻不以為然。

  前兩日朱玲和阿阮都與自己說過,柳杏兒自從燒了一場熱後便有些不對勁。白嫣然只稍稍試探,便試探出柳杏兒果然已經恢復記憶。

  朱玲和阿阮都能察覺出來,與之同食同寢的舒月定然也已經知道了。但她瞞而不報,佯裝不知,卻是另有目的。

  朱永的動作也在白嫣然的意料之中,朱永不知繆雨的身份,對於繆雨的突然消失定然會以為是自己對他的打壓。

  白嫣然將自己手抄佛經獻作壽禮的消息傳出去,為的就是引朱永上鉤,沒有拆穿柳杏兒也是為了讓朱永有機可乘。

  繆雨之前與舒月親如姐妹,繆雨突然被府中侍衛帶走,朱永定然會來同舒月打探。而舒月一向最擅長的就是禍水東引,借刀殺人。

  所以舒月會怎麼做是意料之中,無非是將柳杏兒恢復記憶之事告訴朱永,好讓朱永以此威脅柳杏兒偷佛經。

  但朱永為了給自己留下麻煩,甚至最後也沒有透露柳杏兒恢復記憶之事,看來對自己怨恨不淺。白嫣然想了想,索性讓連岳將繆雨的身份透露給他。

  「柳杏兒,既然你是被朱永脅迫,念在你從前盡心侍候王爺多年的份上,本王妃便不與你計較。」

  柳杏兒鬆了口氣,正要謝恩,就聽白嫣然又道:「但你幾次三番犯下禍事卻是不假,王府已經留你不得,你即刻收拾東西走吧,也算善始善終。」

  柳杏兒猛地抬頭,臉上猶帶淚痕,一雙眼中卻滿是令人不寒而慄的怨毒。她開口,終於不再是那副柔弱可欺的模樣。

  「奴婢是王爺的隨侍丫頭,自小在宮裡就侍候王爺。奴婢即便有錯,要打要罰任由王爺做主,王妃憑什麼趕我走!」

  白嫣然笑了,眼神卻冷冽。

  「就憑我是王妃,而你即便侍候王爺多年,也終究不過只是一個丫頭。對你要打要罰,要走要留,都由本王妃做主。

  即便到了王爺面前,我也還是這句話,你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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