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賀禮風波

  皇上的壽辰賀禮的確讓人頭疼,若是往年也就罷了,王府庫房裡多的是奇珍異寶。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但今年季司宏可是卯足了勁要拔得頭籌,若是真叫他比了下去,難免又要借題發揮。

  朱玲捧著名冊念,地下的丫頭小心翼翼的一個個捧上來給白嫣然過眼,卻沒有一個讓她滿意的。

  華貴有餘,但難免缺乏新意。

  聽說建王府里尋到了一匹汗血寶馬,乃是千里良駒。季司宏親自馴服,準備以此獻給皇上作為賀禮。

  太子府那邊則搜羅來了《山河錦繡圖》,據說是先祖最喜歡的畫作,後來宮變時流入民間便再無音信。

  思來想去,白嫣然想到了一個人,算算時間,那人這兩日也該入京了。

  天冷了,安華寺里的香火也冷淡不少。

  白嫣然與主持說明來意,要住在廟中誦經祈福,祈求皇上龍體康泰,大黎國泰民安。如今虔心禮佛,主持自然應允。

  白嫣然身邊只帶了素心和朱玲,這一住就是七日,就在季凌雲按捺不住時才終於回府。然而人是回來了,卻是沐浴焚香,要親手抄寫佛經。

  娘子這麼有孝心,安王殿下只能整整素了半個月。

  七天七夜,白嫣然好不容易趕在萬壽節前夜抄寫完畢百遍佛經。然而看著面帶倦容的白嫣然,季凌雲也只能咬牙忍耐,抱著娘子蓋著棉被純睡覺。

  素心看著床幔里沒了聲響,輕手輕腳過去吹了蠟燭出來。朱玲在外間將筆墨紙硯都收拾好,與素心一道退了出去。

  素心問道:「佛經可放好了?」

  朱玲答道:「按照王妃的吩咐都安置好了,事關重大,萬不能出什麼岔子。」

  兩人說話著走遠,身後轉角處一片衣角一閃而逝。

  萬壽節萬民同慶,天上雖還飄著鵝毛大雪,整個京城卻都沉浸在一片喜氣洋洋當中。進了宮裡更是處處都是應景的物件,可見皇后娘娘是花了心思的。

  早朝時皇上已經在凝暉殿接受了百官朝賀獻禮,所以這會兒算是家宴。眾人齊聚凌霄閣中,殿中的地龍燒的正旺,與外頭的風雪仿佛兩個世界。

  皇上獨坐高位,右邊是皇后佟氏,左邊是嵐貴妃。

  嵐貴妃下首還有舒妃,身旁兩個姑姑一左一右抱著六皇子和四公主。一歲多剛會走路的年歲,都是冰雕玉琢的小娃娃,當真是可愛的緊。

  不知是有意無意,皇后娘娘與嵐貴妃送的都是狼皮大氅,正是眼下時節最適宜之物。只是嵐貴妃得了不少賞賜,皇后那裡卻只有一句淡淡的「辛苦了」,高下立見。

  舒妃討巧,獻上一副百壽圖,據說其中兩個不慎工整的「壽」字還是六皇子和四公主寫的。果然博得龍顏大悅,乾脆讓人將六皇子和四公主抱到身邊來逗弄。

  舒妃身旁鵝黃色宮裝的女子怯怯起身說了賀詞,一旁的宮人呈上一件親手制的裡衣,再尋常不過的賀禮,正是四皇子季鈺仁的生母如貴人。

  這是白嫣然第一次見如貴人,雖不及佟氏端莊嫻雅,不及嵐貴妃美艷絕色,也不及舒妃清麗脫俗,卻自有江南女子的柔美秀麗。

  兩位公主是早就商量好的,一個送羊皮靴一個送貂毛帽,都是心意。到了皇子這邊,意味便變了。

  太子的《山河錦繡圖》一呈上,元和帝便面露喜色。這是太.祖最得意的收藏畫作,曾戲言要給自己陪葬。不想後來宮變時丟失,成了元和帝的一塊心病。

  如今失而復得,元和帝不禁喜上眉梢。季司宏見勢頭不對,忙獻上良駒。

  元和帝對太.祖早年征戰沙場嚮往不已,曾對嵐貴妃提及,季司宏這才得了授意尋覓良駒。

  倒的確是一匹汗血寶馬,元和帝心癢難耐上前細看。季司宏在旁直道來年春狩定能馳.騁圍場,哄的元和帝朗聲大笑。

  嵐貴妃適時在旁與元和帝笑道:「太子殿下與宏兒的賀禮都這般有心意,安王殿下一向最有心思,不知準備的是什麼賀禮?」

  元和帝不甚在意道:「皇后早與朕說過,安王妃去安華寺祈福七日,又親手抄寫佛經百遍,的確很有孝心。」

  嵐貴妃掩唇輕笑,不懷好意的說道:「雖說是一片孝心,但今日是皇上五十壽誕的萬壽節。如此全無新意的壽禮,想必是沒花什麼心思,難免讓人以為敷衍。」

  這話說的過於直白,氣氛一時有些尷尬。皇后身旁的顧月瑤有心辯駁兩句,卻又覺得自己實在沒什麼立場。

  季凌雲倒是不覺尷尬,起身行禮後道:「嵐貴妃未免太過心急,還有四哥的賀禮沒有看過呢。」

  季鈺仁素來不顯眼,被忽略倒是常有之事。賀禮亦是中規中矩的一尊玉雕彌勒佛,寓意萬壽無疆。

  如此才算輪到季凌雲,白嫣然亦被朱玲扶起,兩人一道起身說了千篇一律的賀詞,而後便有宮女端著托盤上前。

  元和帝意興闌珊的掀開紅綢,卻見紅綢下空空如也,頓時激起議論紛紛,就連佟氏也是始料未及。

  見眾人的目光都看過,白嫣然並不慌張,與季凌雲對視一眼後開口道:「百卷佛經兒臣已經送到安華寺讓主持奉供佛前,如此方顯虔誠之心。

  嵐貴妃娘娘說的不錯,若只是手抄佛經難免讓人以為沒有誠意。這算不得什麼壽禮,只是兒臣與王爺的一片孝心。」

  元和帝來了興致,問道:「既然如此,那你們給朕的壽禮是什麼?」

  白嫣然神秘道:「兒臣的這份壽禮登不得大雅之堂,但父皇必定喜歡。」

  正說著,自進了宮便不見人影的素心匆匆而來,手裡也端著一個托盤,隱隱還有食物熱.騰騰的香氣傳來。

  德安領命上前將托盤遞到元和帝面前,元和帝被吊起了胃口,揭開紅綢,裡面卻是簡簡單單的一盤壽餅,連一點多餘的花樣也無。

  白嫣然欠身道:「時間緊急,只趕得及製成這最普通的壽餅,還請父皇不要嫌棄。」

  佟氏見元和帝大失所望,忙圓場道:「原來你一來便向我借御廚是為了製作壽餅,倒是難為你的一片孝心了。」

  嵐貴妃在一旁毫不掩飾的譏笑道:「的確是難為安王妃了,一盤尋常壽餅也好意思充作萬壽節的壽禮,這便是放在尋常人家也過於寒酸了。」

  見元和帝被說的意興闌珊,連嘗一口的心思也無,白嫣然又道:「此壽餅自然非尋常壽餅,還請父皇嘗一嘗,可覺得有什麼不同。」

  季司宏也開口道:「即便你吹上天去,一盤壽餅還能吃出什麼花樣來?」

  話雖如此,白嫣然已經說到這個地步,元和帝怎麼也要嘗一口。只是嘗了一口他便放下了,目光中已然多了幾分不悅之色,淡淡道:「味道尚可,一嘗便知是御膳房的手藝。」

  言下之意便是與尋常壽餅並無不同了,嵐貴妃面上看好戲的神色已然不加遮掩。然而白嫣然聞言卻笑了,甚是歡喜道:「既然連父皇都覺得這壽餅與尋常壽餅無異,足以見得這冬麥與春麥並無差別。」

  此言一出,震驚滿座。

  元和帝很快收起驚愕,問道:「你所說的冬麥是何意?」

  白嫣然看向季凌雲,季凌雲接口答道:「如今民間佃戶耕種麥都是春種秋收,是而稱為春麥。但如今父皇面前的這盤壽餅卻是冬種夏收,去歲夏日收成的冬麥。」

  元和帝回過神來,忍不住又拿起壽餅細嘗,只覺與平日裡所食的餅無異,不禁有些不可置信。

  「安王,你所言可是真的?」

  季凌雲道:「事關重大,兒臣不敢說謊。若是父皇不信,可將一人叫來問話,一問便知。」

  「誰?」

  白嫣然答道:「此人正是前濟安主簿——章穆。

  前些日子兒臣去安華寺禮佛時此人正借住安華寺,後聽主持無意間提起才知他本是進京面聖,卻苦於無門路又花光了盤纏,只得借住安華寺中。

  兒臣心想日行一善便召見於他,不想章穆卻道出冬麥一事。兒臣原也不信,但派人去濟安打聽,從章穆祖田周圍農戶口中得知竟真有此事。」

  元和帝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傳章穆覲見。」

  章穆進殿來,只見是個年近不惑之年的黑瘦男子,精神矍鑠。一身衣衫漿洗髮舊的厲害,身板卻挺直,不卑不亢的行禮。

  元和帝問起冬麥之事,章穆目光炯炯,細細道來。

  「濟安多旱,但入夏便有雨季,麥苗最怕水淹,所以濟安麥產量年年不盡人意。微臣想著若是能夠避開雨季,便可解決此難。

  後來微臣查閱典籍,嘗試種植冬麥。起初不得要領,但嘗試三年後總算種出冬麥,且冬麥產量更高,還能在麥收之後再種一茬栗米。」

  宋世陽亦起身附和道:「啟稟皇上,當初微臣去濟安抗洪時曾與章主簿共事。此人在當地百姓中口碑極好,是個為民請命的好官,微臣覺得他所言可信。

  且濟安因水患致使顆粒無收,如今全靠朝廷救濟,倒到底是杯水車薪。若能早一季收成,便能解燃眉之急,救千千萬萬的百姓,微臣以為可以一試。」

  元和帝亦是心中意動,但茲事體大,也並未一口答應,只讓人先將章穆帶下去安頓。此刻他再看面前普普通通的壽餅,卻是今歲收到的最好的壽禮。

  元和帝心情舒暢,笑著稱讚道:「凌雲,你這王妃不錯,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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