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鋌而走險

  我朝律法規定,一旦確實瘟疫,未免瘟疫擴散傳染,感染瘟疫之人便要被送去城外的慈悲庵中。Google搜索安王府出了瘟疫的消息已經傳遍了京城,京兆尹也是被逼無奈,不得不一早硬著頭皮上門來要人。

  好在到底只是三個下人,京兆尹笑得臉都僵了,客客氣氣將人帶走,交代手下人好生把人送到慈悲庵,才終於鬆了口氣。

  那任命的捕頭只覺自己攤上了個苦差事,一路上罵罵咧咧,卻不知有太子府的侍衛暗中跟隨,將他的話都聽了去。

  人送到破落的慈悲庵,庵中自會派了姑子去照料三人。

  那姑子也不甚盡心力,連素心裝睡都未察覺。待她從素心屋裡出來便撞上一個臉生的年輕姑子,自稱是病人的親戚,自發要照料送來的病人。

  那姑子聞言大喜過望,也不多問將差事扔給她便溜之大吉。年輕姑子不以為然,推門而入坐到柳杏兒床邊,面無表情的看著床上的人,似乎在確定什麼。

  片刻後,她伸手往發間一探,指尖便多了一根一指長的銀針。年輕姑子打量了下四下無人,一手側過柳杏兒的頭,一手捏針就要往她腦後的大穴里扎進去。

  千鈞一髮之際,許全破窗而入。年輕姑子驚駭之下袖中匕首出鞘,竟還要去殺柳杏兒,但很快便在許全猛烈的攻勢下自顧不暇。

  眼看不敵,那年輕姑子便要橫劍自盡。好在許全早有準備,揮手撒出迷魂粉,年輕姑子不妨,只得不甘的昏迷了過去。

  將人生擒後,以防萬一許全將昏迷中的朱玲和柳杏兒被帶回了太子府安置,素心也暫且不能回王府,在太子府里急得團團轉。

  此刻的安王府中,同樣焦急不安的還有繆雨。明明計劃一切順利,但不知為何,她心中總有不好的預感。

  以她的本事殺柳杏兒容易,但殺柳杏兒是為了滅口,若一個不慎反而更快暴露自己。繆雨幾番思量,只能鋌而走險重新布局。

  繆雨正在房中來回走動,房門被人打開,朱永挺著肚子走了進來,一臉的晦氣。

  外頭天冷,他縮著脖子挪到火盆前烤火,一邊跟繆雨抱怨道:「這好好的都是什麼事,怎麼還鬧出瘟疫來了,回頭皇后娘娘怪罪下來,老夫人那邊更不好交代。」

  繆雨心頭一動,倒了熱茶遞過去,自然而然的接話道:「今早人不是都被衙門帶走了嗎?這會兒怕是已經送到慈悲庵了,左右不過是幾個丫頭,能有什麼事。」

  朱永恨恨道:「誰說不是呢,朱玲那個野種死就死了,反正這瘟疫也怪不到我頭上來。柳杏兒也不是什麼要緊的,偏偏不是還有王妃的陪嫁丫頭。

  王妃方才發了好大的脾氣,不知聽說了什麼,非說是廚房的東西不新鮮才惹出的禍,這會兒單大娘都被叫去問話了。」

  繆雨指尖一顫,不免疑心王妃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但又心存僥倖,也許王妃只是在找人撒氣。

  朱永發完牢騷對著繆雨又起了色心,手便不老實起來。但繆雨此刻哪有功夫敷衍他,推脫道:「這大白天的,我還托吳哥買了胭脂回來,一會兒就該送來了,可別讓人撞見了說閒話。」

  朱永不滿道:「愛說閒話就說吧,反正你本來就是我的人。再說了這會兒才什麼時辰,老吳回來還早著呢。」

  繆雨邊躲邊耐著性子又尋藉口,

  「我都和舒月約好了,這會兒她該等急了。」

  被她這麼一通躲閃,朱永也沒了興致,悻悻的嘟囔了幾句。眼珠子轉了轉,他又來了精神道:「沒想到你和舒月那丫頭合得來,這倒是好事。以後你們若是有事就約到這屋子裡,反正這屋子寬敞,你們也能歇歇腳。」

  繆雨哪裡不知道她是在打舒月的主意,敷衍兩句便匆匆走了。

  這廂的舒月也是惶恐不安,一邊慶幸自己終於擺脫了柳杏兒,一邊又心中不安。

  原來前些日子朱玲和素心感染瘟疫的消息傳出來後不久,繆雨突然坦白她接近自己都是為了給郝仁貴報仇。

  繆雨說起自己從前與郝仁貴情投意合,奈何郝夫人瞧不上她棒打鴛鴦她一氣之下便跟了朱永,但她心中只有郝仁貴。

  後來柳杏兒剋死了郝仁貴,她便一直懷恨在心,伺機想要報復柳杏兒,如今正是個好機會。

  舒月不免心動,她這些日子也是擔驚受怕。生怕柳杏兒若是想不起來,白嫣然就要藉機趕走自己,又怕柳杏兒若是想起來了,將自己也抖摟出來。

  左右她都討不著好,若真能除去柳杏兒她也能安心。

  為了防止柳杏兒也如巧兒一般被害,她的吃食是出自在玲瓏小築的小廚房。繆雨動不了手腳,舒月卻能。

  繆雨給了舒月一包藥粉,讓她放進柳杏兒的飯食中,就會讓柳杏兒也高熱不退如同染了瘟疫一般。如此一來,柳杏兒就會被送到慈悲庵里去,死活都與舒月無關了。

  只是經歷了重生這等匪夷所思之後,她難免也信起了鬼神之說來,如今害了柳杏兒,自然做賊心虛,生怕夜半鬼敲門。

  「柳杏兒,你可別怪我,是你連累了我,我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而且這也不是我的主意,誰讓你剋死了郝仁貴,繆雨要替他報仇我也沒有辦法。」

  她正絮絮叨叨,猛地被人從背後拍了一下,頓時驚的臉色都白了,轉身卻見是小八。

  小八道:「如今朱玲姐姐和素心姐姐都不在,我和阿阮姐姐也脫不開身。這會兒王爺王妃正在下棋,身邊不能沒人伺候,你快去吧。」

  舒月定了定心神,沏了茶水去了。

  屋子裡極靜,單大娘立在外間一言不發。裡間白嫣然和季凌雲正在對弈,似是已經忘了外間的單大娘。舒月心中有鬼,也不去細看單大娘的臉色,低著頭便進去了。

  棋局膠著,白嫣然手中的棋子遲遲不落,季凌雲卻是談笑生風,說起那迦葉公主來。

  當日宮宴上迦葉公主當眾為難靈希,反被白博仁擺了一道,顏面盡失。但也不知她與素未謀面的靈希有什麼深仇大恨,後來更是幾次三番針對靈希。

  眼看著年關將近,路上還要耽擱些時日,容國的使臣急得團團轉。偏偏迦葉公主死活不回去,歸程一拖再拖,據說容國宮裡都來了幾封信了。

  前世迦葉公主並未來過大黎,所以白嫣然對這迦葉公主也只從旁人嘴裡聽過兩句閒話。

  這位容色絕冠的南容公主最讓人津津樂道的,卻是她的風流韻事。

  據說長公主府中面首足有十數位,皆是容色俊秀的兒郎,卻都心甘情願共侍一女。也不怪乎聲名遠揚,南容幼帝和攝政王對這位長公主也是無可奈何。

  白嫣然前世對容國的印象便只有客死他鄉的靈希,以及後來聽說容帝奪權,攝政王不知所蹤。

  舒月聽著兩人閒話,心裡頭卻惦記著柳杏兒,戰戰兢兢的上前奉茶,被白嫣然隨意一瞥險些將茶盞打翻。

  季凌雲不悅道:「你是怎麼做事的?」

  白嫣然手中的棋子終於落下,淡淡道:「從前都是素心和朱玲近前侍候,旁人難免手生。」

  季凌雲嘆道:「也不知那三個丫頭如何了,我同太醫院打了招呼,午後就會有太醫去慈悲庵問診。」

  舒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問道:「不知杏兒姑娘可還好?」

  季凌雲落下一子,這才抬頭看她,似是才想起來,說道:「我倒忘了,你一向與杏兒要好,擔心也是情理之中。如今人已經在慈悲庵安頓下了,想來過段時日就會痊癒了。」

  白嫣然也道:「有太醫院的諸位杏林聖手,想必杏兒姑娘的失憶之症也能安好了,到時自能還你清白。」

  舒月臉色難看的厲害,添了茶水便出去了。

  這時候廚娘花嬸磨磨蹭蹭進來道:「啟稟王爺王妃,午膳時候了,廚房還得單大娘回去主持,這……」

  季凌雲看向白嫣然,白嫣然舉棋不定,隨口道:「那便讓單大娘回去吧。」

  花嬸鬆了口氣,隨即便發現自己放心的太早了。王妃是放人了,單大娘卻不肯走了。

  單大娘性子火辣,做事風風火火,卻是個嘴硬心軟的。因看不慣朱永平日裡動輒打罵下人,便從不給好臉色。

  此次莫名被叫來站了半天,最後又莫名其妙讓她回去,這犟勁便上來了,花嬸勸了半晌也不動。

  白嫣然嘆了口氣,將手中棋子放回棋瓮里,道:「王爺棋高一著,妾身認輸了。」

  季凌雲笑得意味深長道:「娘子可要願賭服輸。」

  白嫣然故作不知他話裡有話,讓花嬸先回去,而後看向一臉不忿的單大娘,開口道:「單大娘是府里的老人了,本王妃信得過你,便給你一句準話。

  說瘟疫之禍出自廚房確不屬實,但廚房裡的確有人手腳不乾淨。你身為廚房的掌事,本王妃罰你思過一個時辰,你可有異議?」

  單大娘雖性子急,卻不是個蠢得,聽出王妃的言中之意。又看王爺神色,便知確有此事,不禁有些難堪。

  「奴婢,不敢有異。」

  等單大娘下去,白嫣然問道:「妾身總覺得單大娘對妾身心懷芥蒂,不知王爺可知道其中緣由?」

  季凌雲摸了摸鼻子,說道:「單大娘從前受過明珠郡主恩惠,大約也是道聽途說了什麼,才對你有所成見。但她性子直爽,不會做出背後傷人之舉來。」

  白嫣然一笑而過,也不在意,轉頭看著窗外天色道:「午膳時候了,採買的馬車也該回來了。」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