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引蛇出洞

  季凌雲身強體健,用的也都是最好的金瘡藥,手臂的傷口不過三四日時間便已經好了大半。Google搜索期間孫明哲來過兩次,順便也替柳杏兒看看。

  柳杏兒的病症並無大礙,卻最是難辦,誰也說不清到底何時才能好,只能每日喝著湯藥聊勝於無。

  這幾日時間已經足夠她看清自己如今的處境,對唯一與自己親近的舒月自然越發信任。舒月雖然心中隔應,但也得維持關係,只盼著她快想起來替自己洗脫冤屈。

  與此同時,繆雨也成了舒月唯二在王府里能說話的人了。

  但不同於對柳杏兒的哄騙利用,舒月對繆雨有幾分拉攏之意。如今自己在王府里孤立無援,若能把朱管家拉上船那是再好不過。

  雖說自從白嫣然嫁進來後朱管家是屢戰屢敗,但白嫣然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也不好真做的太過。只是朱永面上和和氣氣,暗中怕是記恨的不輕,心中所想與自己正是不謀而合。

  要說起來朱永近來其實老實不少,如今不說王爺,就連老夫人都對自己不滿。他也看出白嫣然不是個軟柿子,更有王爺當眼珠子似的護著,輕易動不得。

  但他拿王妃沒辦法,卻能拿王妃身邊的人出出氣尤其還有繆雨火上澆油,朱永更是怒火中燒。心道朱玲就算飛上了天,腳上也還綁著鏈子。

  只要抬出姜氏來,便是拿住了朱玲的七寸,朱永深知這個道理。

  所以這日繆雨便得意洋洋的給朱玲傳了話,朱永放言自己久病不愈,若是朱玲不來伺候,就要將姜氏接過來伺候自己。

  朱玲真怕自己連累母親,只得硬著頭皮去了。

  她去時朱永正同繆雨在柳心亭里打情罵俏,哪裡又半分病人的模樣。見了她朱永只掀了掀眼皮,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

  朱玲垂眸斂目,低聲喚道:「父親。」

  朱永怪笑道:「你還知道我是你父親,我還當你做了王妃的狗,就忘了自己還有一雙父母。」

  繆雨旁若無人的坐在朱永懷中摟著他的脖子,聞言譏笑道:「朱管家這就不對了,人家如今好歹也是王妃身邊的心腹,咱們可得罪不起。」

  朱永被說中心事,氣越發不順起來,說話也越發陰陽怪氣。

  「還真當自己找了個多大的靠山,也不想想那是個什麼身份的,還是個肚子裡沒貨沒福氣的。說不定哪日就被休了滾回娘家了,你可別是白忙活一場。」

  繆雨樂的「咯咯」直笑,朱玲的手緊緊握著自己的衣袖,卻生生忍住一言不發。

  朱永見她這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倒是痛快不少,又轉頭去繆雨說笑,只當她是個死的。

  朱玲被迫聽了一會兒污言穢語,忍不住開口道:「既然父親身體無礙,我就先回去了,手頭還有許多活沒做。」

  繆雨「嘖嘖」兩聲,不懷好意道:「到底是生身父母也比不上衣食父母,明知父親病了這些日子也無動於衷。如今好不容易把女兒叫來,卻又急著要回去,果真是對王妃忠心耿耿。」

  一番話挑撥的朱永肝火旺盛,怒氣沖沖的起身揚手就是一個巴掌,打的朱玲連連後退,險些一腳踩空掉進湖裡。

  見朱玲捂著臉低頭不語,朱永就又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姜氏,對著朱玲就是一頓好罵,「賤人」「野種」「白眼狼」等粗鄙之言張口就來。

  朱玲想著孱弱的母親,若是不讓朱永發火發個痛快,恐怕母親那裡就要不得安生了。忍了這麼多年,挨打挨罵已是家常便飯,朱玲只當自己是塊石頭。

  等朱永罵痛快了,繆雨又扭著腰走近。

  原是她眼尖看上了朱玲頭上的一支釵子,一邊嬉笑著說:「不愧是王妃的心腹丫頭,這賞賜的都是好東西」,一邊眼疾手快就將那釵子拿到了手裡。

  見朱玲伸手要來奪回去,繆雨想也不想伸手用力一推,朱玲便身子一倒跌進了湖裡。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似乎感覺胳膊被針扎了一下,但隨即身子便整個跌進了湖水了,一下子知覺便麻木了。

  深秋的湖水冷的像冰,溫熱的身子頓時猶如被刀割似的疼。朱玲掙扎著冷的幾乎要失去知覺,好在她是會水的,掙扎著爬上岸邊,哪裡還有繆雨和朱永的人影。

  朱玲回去後也不敢聲張,只說是自己不慎掉進了湖裡。素心忙幫她脫了濕淋淋的衣服,小八和阿阮張羅著燒了熱水來,朱玲泡進熱水來才覺得身體恢復了知覺。

  白嫣然沒見到她問了一句,得知後特地來看過。朱玲心中感動,但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她到底也沒有說出來真正始末來。

  不想饒是如此小心了,到底還是寒氣入體過了病氣。

  因著讓舒月照顧柳杏兒,所以朱玲將屋子讓了出去。素心原是王妃的陪嫁丫頭一人住一個屋,如今朱玲便搬了進去與她同住。

  是素心早起見朱玲臉色不大好看,伸手一摸才發覺她額頭正燒的滾燙,便去稟告了白嫣然,又讓人去濟安堂抓了藥回來。

  原以為不過是著了寒罷了,不想朱玲竟是高燒不退,一日三頓的湯藥灌進去也沒用。次日正好孫明哲來給季凌雲的傷口換藥,聽聞後便給朱玲診了診脈。

  然而孫明哲也沒診出什麼異樣來,只得歸咎於她前次的沙彌還沒好全,身子虧虛,才致此次病勢兇猛。

  直到第四日晨起,素心無緣無故也發起了高熱,白嫣然這才驚覺不對,又讓人去請了孫明哲來。孫明哲又細細替素心看診卻也看不出

  卻發現了朱玲手腕上的紅疹。

  孫明哲思索片刻,轉身看向身後隨著王妃一道進來的小八和阿阮道:「還要勞煩哪位姑娘上前,看看朱玲姑娘身上是否也有紅疹。」

  小八依言上前,孫明哲又忙囑咐讓她小心不要碰到身上。

  小八不明所以,卻也依言照做,她伸手過去將朱玲袖子掀開一截,又看了看她的脖頸里,已是驚駭不已,因為朱玲身上竟已密密麻麻遍布紅疹。

  聽了小八的話,孫明哲面色凝重,又讓她去看看素心。好在素心身上並無紅疹,但如今的情況依舊不容樂觀。

  孫明哲斟酌著說道:「回稟王妃,朱玲姑娘不似尋常寒氣入體而致的高熱,怕是還有其他什麼病症。

  微臣才疏學淺,分辨不出到底是何病症,但如今看來,此病怕是有傳染性,素心姑娘應當就是被傳染所致。」

  此言一出,小八和阿阮齊齊倒抽了一口氣,白嫣然也是變了臉色。片刻後才鎮定下來,看向孫明哲問道:「那依你之見,如今該當如何?」

  孫明哲道:「如今還只是微臣的猜測,未免虛驚一場,還是先不要聲張的好。微臣這就回去研製藥方,照顧病人之人也要注意小心傳染。」

  未免人心恐慌,小八和阿阮自然知道輕重守口如瓶,更是親自照顧朱玲和素心。

  但不知怎的,朱玲得了瘟疫的消息卻在一夜之間便傳遍了王府,眾人雖半信半疑,但有素心的前車之鑑也都留了個心眼。

  從前玲瓏小築的差事是人人搶著做,如今卻是個個推三阻四,就連玲瓏小築院子裡的下人們都繞著素心和朱玲的那間廂房走。

  見小八、阿阮都沒有出面澄清,王妃也並未斥責,謠言越傳越烈,最後驚動了季凌雲。只是見白嫣然氣定神閒的模樣,他心中一動,到嘴邊的話又變了。

  「近日古方是越發沒遮掩了,夜夜都守在素心床邊,娘子竟也這般容忍?」

  白嫣然唇角微揚,繼續修剪著手裡的花枝,無奈道:「古方侍衛何等身手,我豈能攔得住他。」

  季凌雲從後面環住她的腰,戲謔道:「早知娘子如此通情達理,訂婚後我便不必日日忍受相思之苦了。」

  被他圈著,白嫣然只得放下手中的剪刀,掙脫轉身看著季凌雲道:「王爺也好意思說古方侍衛,怕不是你這上樑不正下樑歪。」

  季凌雲正色道:「你我是夫妻,可與她們不同。如今府里都在謠傳朱玲和素心染了瘟疫,娘子就不擔心嗎?」

  白嫣然收了面上笑意,嘆道:「自然是擔心的,但這才是個開始,如今就開始憂心忡忡怕是為時過早了。」

  白嫣然說的不錯,很快便有了第三個感染瘟疫之人,正是柳杏兒。事到如今,雖然孫明哲仍然未能探明病因,但已經可以確定是會傳染的瘟疫無疑了。

  朱玲的高熱在第四日午後終於退下,但仍是一直低熱,人也昏昏沉沉時醒時睡。耳邊一直有嘈雜聲擾人清夢,待她好不容易醒過來,眼前之人赫然正是許全。

  發現朱玲醒來夠茫然無措,許全安慰道:「朱玲姑娘別怕,如今你人在太子府中,一切都已安置妥當,你只需安心養病即可。」

  見朱玲仍是一頭霧水,許全便將事情的始末細細道來。

  原來當日素心也染病之後白嫣然便覺蹊蹺,私下讓小八和阿阮仔細素心的吃食。果然發覺素心的吃食被人動了手腳,待讓孫明哲查驗過後果真是被下了藥。

  經此觸動,孫明哲回去後再細細查閱典籍,終於發現朱玲的病症乃是中了毒。此後重改藥方對症下藥,朱玲的病情才慢慢好了下來。

  廚房的灶間仍然每日熬著從前的湯藥,但朱玲真正入口的卻是阿阮偷偷在院中小廚房裡熬的解毒湯藥。

  素心的吃食同樣也掉了包,但未免生疑仍讓廚房送膳。如此第三日素心人便醒了,卻得躺在床上裝病,古方自願前來守夜做戲。

  待柳杏兒也病倒之後,白嫣然便知道自己猜對了。此人費盡心思,實則就是為了不動聲色的除去柳杏兒。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