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推波助瀾

  秋雨綿綿,淅淅瀝瀝下了一路。Google搜索

  白嫣然的思緒伴著雨聲未曾停歇。

  回府時季凌雲已經下了朝,朱玲說道正在寢室里。白嫣然心事重重進去,瞧見古方正在給他換藥,心頭一緊,陡然生出幾分狠厲來。

  她上前接過古方手中的金瘡藥,小心翼翼的撒上藥粉,見季凌雲雖面色如常,額間卻已經滲出冷汗來,動作越發輕柔。

  見到那猙獰的傷口,白嫣然總會想起那夜命懸一線時,季凌雲毫不猶豫的將自己護在身後,心中五味陳雜。

  「王爺還疼嗎?」

  難得見白嫣然露出這般柔弱之態,礙於古方在場他不好動手動腳,只得嘴上占點便宜。

  「若能聽娘子喚一聲夫君就不疼了。」

  白嫣然神色坦然的改口道:「夫君還疼嗎?」

  白嫣然在人前素來規矩,除了床幔之間被逼急了,總不肯以「夫君」相稱呼,所以季凌雲總愛以此逗她。

  不料她今日叫的這般輕易,季凌雲倒愣住了,一時忘記伸手想去牽她的手,卻不妨碰到傷口又滲出血來。被白嫣然一瞪,這才老實下來。

  待覆又纏上紗布包紮罷了,季凌雲暗中鬆了口氣,這才開口道:「今日這種天氣,娘子怎麼出門去了?」

  白嫣然想到祝柔芸的身份,故意賣了個關子。

  「王爺可知妾身去了哪裡?」

  季凌雲挑眉笑道:「可是去做了什麼壞事,不然怎麼這般神神秘秘的。」

  白嫣然眨了眨眼睛,道:「倒也不算全然答錯,的確不是什么正大光明之事。其實妾身方才從錢家回來,是特地去見了錢姑娘一面。」

  季凌雲會意,道:「是從前戶部的錢侍郎之女,如今跟了季司宏的錢家小姐?」

  他用另一隻手捉了白嫣然的手細細摩挲,一本正經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娘子果然冰雪聰明,可有打聽出什麼建王府的秘辛來?」

  白嫣然點頭,故作輕描淡寫道:「但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聽錢姑娘所言,嵐貴妃對建王府後院一位祝姨娘格外關照,如今宋側妃病重,府中已是這位祝姨娘當家。」

  季凌雲「唔」了一聲,顯然並未將這些後宅中的瑣事放在心上。直到聽見白嫣然又道:「而且聽聞,這位祝姨娘因耳後有兩顆紅痣,而被下人們非議是大凶之兆。」

  季凌雲猛地抬頭去看她,兩人目光對視,季凌雲便明白白嫣然並非玩笑之語,她素來也不是這般沒分寸之人。

  季凌雲默默消化了一會兒這個消息,一時有些難以置信。原以為泯然於茫茫人海之中的真公主竟然這麼快就找到了,且人如今竟在建王府中。

  「如此看來,嵐貴妃顯然是已經認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真女兒成了假兒子的侍妾,這般造化弄人,怕是連嵐貴妃也想不到。

  當初嵐貴妃為了心中私慾能捨得將親生女兒送走,如今事過境遷,為防萬一本該將祝柔芸斬草除根。她卻又心軟了,不但將人留下還暗中關照授人以柄。

  古方開口道:「是否讓屬下潛入建王府,將人打暈帶出來?」

  季凌雲搖了搖頭,指尖輕敲桌面。

  「如今人雖然已經找到了,但仍是棘手。一來此事我們不宜直接出面鬧到父皇面前,二來這位祝姨娘未必不知自己的真實身份,若她知曉卻還執意隱瞞此事,那就更難辦了。」

  白嫣然心中卻是篤定祝柔芸定然並不知情,依自己前世對她的了解,她若當真知曉自己的身世絕不會滿足屈居姨娘之位,還不知要鬧出什麼風波來。

  自然,她若能鬧出風波來是最好不過的,如今還需推波助瀾。

  心下有了計較,白嫣然開口道:「王爺若是覺得棘手,此事便交給妾身來辦吧。」

  關於柳杏兒失憶之事王府里眾說紛紜,當晚她受藥物趨勢發狂闖進玲瓏小築刺殺之事並未流傳出去,對外只道她是自己不慎摔了腦袋。

  即便她後腦還留著疤痕,也仍有許多人揣測她是在裝失憶,目的就是為了讓王爺王妃心軟,繼續留她在府里。

  不說旁人,就連素心和朱玲都有些懷疑,暗地裡觀察了好幾天才漸漸打消了疑慮。如今柳杏兒人雖留了下來,但卻只能在玲瓏小築里活動,不可隨處走動。

  除此之外還需有人看著她,但連岳、單興等人到底是男子多有不便。

  白嫣然倒是想到一個合適人選,正是舒月。柳杏兒闖進來刺殺當夜正是舒月當值守夜,她卻不慎盡心力,只管自己在外間的榻上睡得沉,自然一併被責難。

  舒月也被關在吟風軒的柴房裡整整三日,雖然每日飯食照送,但被關在密不透風的小黑屋子裡三日,已經讓她驚懼交加。

  她夜夜難眠,被柴房裡的蟑螂老鼠逼的快要發瘋。尤其每天夜裡都會被噩夢驚醒,總是夢到柳杏兒張牙舞爪的朝自己撲過來向她索命。

  等柴房的門終於打開的時候,她幾乎是如獲新生。但看見進來的是白嫣然,又防備的瑟縮回了角落。經過柳杏兒之事後,舒月便不敢再小看這個女人了。

  「那夜奴婢只是不慎睡著了,並不清楚柳杏兒的所作所為。奴婢是被冤枉的,還請王妃明鑑。」

  白嫣然面色淡然,看不出情緒來,舒月心中忐忑,生怕白嫣然牽連自己,卻聽她道:「如今柳杏兒傷了腦袋失去記憶,也無人能夠證明你的清白。王爺顧念舊情饒過柳杏兒,但你就不一定了。」

  舒月也是愕然,回過神來心中懊悔不已。與柳杏兒交好不過是權宜之計,不想未能得到什麼好處,如今卻還連累了自己。

  「奴婢與柳杏兒素日是走的近了些,但奴婢絕不敢刺殺王爺王妃,此事奴婢毫不知情,奴婢一無所知,也是被她連累。」

  白嫣然突然笑了,示意素心上前將她扶起,舒月一頭霧水,心生警惕。

  「我相信你不會這般魯莽,但如今只有柳杏兒能夠證明你的清白。好在大夫說她只是暫時失憶,過段時日便都會記起來的。

  所以這段時日就由你來照顧她,助她恢復記憶,更要小心她恢復記憶後畏罪潛逃,若當真如此,那你可就洗不清嫌疑了。」

  從吟風軒出來,素心忍不住問:「小姐,舒月心懷不軌,那柳杏兒白嫣然意味深長道:「總要有空子,才能讓人鑽呀。」

  柳杏兒如今的記憶還停留在宮裡的時日,自然不記得舒月。舒月心裡其實也發怵,卻也只能硬著頭皮與柳杏兒相處。

  玲瓏小築如今儼然已經成了個鐵桶,柳杏兒身邊更是生人勿近。繆雨哄著朱永去了廚房當差,如今正接替了巧兒往玲瓏小築送膳。

  只是柳杏兒身邊時刻跟著舒月,繆雨總沒有單獨與之接觸的機會。好在她打量幾回確定柳杏兒是真的失憶了,便徹底打消了撤離的念頭。

  留著柳杏兒終究是個禍患,只是如今季凌雲已經有了防備,不好下手。她思來想去,決定從舒月這裡入手,有所求而不得之人最是容易利用。

  這日繆雨收了食盒正要走,正巧舒月迎面走過去,她故作不慎手下一滑,碗碟里剩餘的湯湯水水撒了舒月一身。

  繆雨連連道歉,舒月本就不順心,氣的推開她便往屋裡去換衣裳,繆雨見四下無人注意也跟了過去。進屋後她打量一圈房中擺設,嘖嘖道:「舒月姑娘原也是名震京城的妙音娘子,如今這般境遇著實讓人惋惜。要說情之一字,果真讓人無奈。」

  舒月防備的看著繆雨,問道:「你怎麼知道此事?」

  留香居可不是一個小小婢女能去的,且當初自己是以輕紗遮面示人。白嫣然和她身邊幾個丫頭雖然知道此事,卻一直沒有聲張,這女人是怎麼知道的?

  繆雨不甚在意道:「舒月姑娘不要緊張,這些都是朱永同我閒話時說的,我也不是長舌之人,不會胡亂說出去的。」

  舒月聞言卻氣惱的坐在床上,賭氣道:「隨你吧,反正我在這裡本就不受待見。」

  沒了柳杏兒借力,王爺又因此對自己心懷芥蒂,想要討王爺歡心以後怕是更難,她也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繆雨眼珠子轉了轉,嘆道:「那我與舒月姑娘倒是同病相憐,當初朱永見我貌美便逼迫與我,我也是被逼無奈,卻還要受人白眼。」

  見舒月看過來,她愈加真情實感,還擠出了兩滴眼淚出來。

  「我也想回去去家人團聚,奈何身契捏在朱永那個色胚手裡,還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放過我。」

  舒月前世倒沒注意到這個女人,只知她是管家朱永的相好,如今看來倒是個可憐人。但舒月自顧不暇,更沒有那等慈悲為懷的心思,只敷衍安慰了兩句。

  繆雨知道此人不似柳杏兒那般好糊弄,突然太過親熱反倒讓她生疑,便見好就收。

  次日來的時候繆雨特地帶了一盒胭脂賠罪,舒月心安理得收下了。尋常下人無故不能離府,若想要什麼東西都是託了出府採買的人帶回來。

  但舒月不願去求那些下人,下人們見風使舵也不搭理她。而繆雨有朱永這層關係就好辦多了,舒月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便托繆雨買些頭油脂粉。

  一來二去,兩人就自然而然熟識起來了。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