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楊氏生子

  晨起的霧氣散去,破曉的朝霞撒在安華山上。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阿五的馬車停在石階下,季凌雲輕鬆走過石階到了安華寺門前,腳步輕盈全無疲倦。

  有早起的沙彌正在門前打掃落葉,季凌雲上去問路,那沙彌便將他領去了後面廂房。正巧看見白嫣然前來開門,將鄒氏迎了進去。

  這倒不必再找了,季凌雲進了房中才認出鄒氏正是岳母身邊的得力媽媽,正庫房詫異,就見鄒氏突然跪了下來。

  「昨夜之禍皆因奴婢之過,連累小姐受驚了。」

  季凌雲這才知道昨夜鬧賊之事,心中不由後怕。白嫣然上前欲扶起鄒氏,鄒氏卻不肯起,咬了咬牙又道:「除此之外,奴婢還有一事欺瞞了小姐和夫人。其實奴婢並非外地逃難而來,奴婢當初在宮裡做事,曾是嵐貴妃身邊的媽媽。」

  季凌雲頓生警惕,攬過白嫣然在一旁。白嫣然卻拍了拍他的手背,執意扶起鄒氏,溫言道:「此事我早已知曉,唐姨娘的母親從前是宮中繡娘,早就認出了鄒媽媽,也曾提點過我。

  但我想鄒媽媽定是有所顧及才隱瞞過往,也知你是知恩圖報之人。所以並不在意你從前的舊主是誰,鄒媽媽也不必再耿耿於懷。」

  鄒氏詫異,然而更多的則是感激。齊氏對她越發信任和倚重,鄒氏每每思及自己的欺瞞便心中有愧,今日終於釋懷。

  她抹了抹淚,神色凝重道:「其實昨夜奴婢屋中的不速之客並非賊人,而是嵐貴妃派來的殺手。」

  見二人詫異,鄒氏心中惴惴,遂將當年之事的前因後果細細娓娓道來。聽罷,白嫣然和季凌雲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季凌雲沉聲道:「你的意思是,季司宏並非皇家血脈?」

  鄒媽媽點頭,恭謹答道:「事關重大,奴婢不敢再有欺瞞。當年嵐貴妃生產時我和桂枝都在屋裡侍候,我是親眼看到嵐貴妃生下的是個公主。

  嵐貴妃也是狠心,早就做好了兩手準備。見生的真是個女兒,只看了一眼便讓桂枝將找來的男孩與公主對調,奴婢便負責將真正的公主帶出宮送人。」

  白嫣然也回過神來,問道:「那季司宏到底是何人的血脈?真正的公主又被送去了哪裡?」

  鄒氏憶起當年之事,心中也是五味雜陳。

  「那男童是桂枝找來的,我也不敢仔細打聽,但左右應該是從養不起的農戶家中買來的。至於公主的去處我也不清楚。當時那孩子哭累了就睡著了,我便將她放在竹篾里從靜心湖裡漂出去。

  宮裡的靜心湖連著外面的河道,十幾里外就有一個村莊,常有婦人孩童在河邊洗衣玩耍。我是想著那孩子若能被人收養也算她的造化,否則帶不出宮,她在宮裡也活不下去。」

  事關重大,不可只聽信片面之詞。但聽鄒氏說的這般詳盡,再加之她的身份和境遇,季凌雲心中其實已然信了幾分。

  他又問道:「除了你和桂枝,還有誰知道此事或者親眼所見?」

  鄒氏搖頭道:「此事牽連甚廣,一個不慎便可能招來滅門之禍,嵐貴妃只說與了我和桂枝。

  因為早做打算,所以生產當日除了接生嬤嬤,便只有我和桂枝在裡面侍候,其他宮人都被勒令在外面候著。

  至於那接生嬤嬤,不久之後我便聽說她家中不慎走水,一家幾口一個都沒逃出來。真正是斬草除根,心狠手辣。」

  話到這裡,已然是死無對證。

  當年的接生嬤嬤和桂枝如今都已身死,只鄒氏一人的證詞未免太過單薄。且她如今是白家的下人,她的話更不能取信於人。

  鄒氏思索片刻,突然又道:「奴婢記起一事,雖然當年公主尚在襁褓,卻生來便有胎記,耳後有兩顆紅痣。」

  雖說有了這個胎記尋人容易了許多,可放在茫茫人海中仍是無異於大海撈針。但若是不能找到真正的公主,就更無法揭穿季司宏的身世。

  天色漸漸亮了,外面熱鬧起來。

  鄒氏去侍候齊氏梳洗,沒一會兒素心也端著水進來,見了季凌雲自是驚喜,倒是舒月想到了什麼臉色不大好看。

  素心隨口閒話道:「丞相府的那位蘇氏姨娘性子真是古怪,昨夜為了找一隻貓兒折騰的雞飛狗跳,今晨卻是連貓兒也不顧便匆匆下山去了,瞧那慌張模樣像是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追著她似的。」

  白嫣然聞言若有所思,問道:「蘇氏的貓兒昨夜沒有找到?」

  素心道:「這安華山這麼大,後山更是峭壁嶙峋,誰知道貓兒鑽到哪裡去了躲懶,哪有那麼容易尋到。」

  素心說的不錯,蘇氏一行人真似逃荒似的,連半山腰看顧馬車的阿五都不由多看了一眼。

  只這一眼他便看出了些不對,實在是蘇氏的臉色過於蒼白憔悴,目光游離,上馬車時還險些踩空掉了下來。

  此時天色尚早,還未有來上香的,此地甚是安靜,阿五能夠清楚的聽見兩個左家下人的嘀咕。

  「蘇姨娘這是心疾又犯了?」

  「是啊,霜兒姑娘一向妥帖,此次卻忘了將藥帶來,回去怕是要被好一頓訓斥了。」

  「又要勞煩胡太醫了,也虧的咱們老爺得皇上器重,否則也不知蘇姨娘還有沒有命活到今日。」

  「噓,這話你也敢說,還要不要命了!」

  眼看著左家的馬車走遠,阿五尚還沉浸在思緒之中,就見王爺王妃也下來了,忙將馬車趕了過去。

  馬車並未直接回府,而是先去了白家將齊氏送回。馬車將將停在白府門口,正好撞上慌慌張張跑出來的莫慈,一見齊氏便猶如見了救命稻草。

  「夫人你總算回來了,你快去看看吧。我家姨娘見紅了,肚子也疼得厲害,怕是要生了。」

  齊氏到底是生過一雙兒女的,很快鎮定下來,吩咐鄒氏道:「王婆那裡我早就說好了,你快去把人接來。」

  季凌雲和白嫣然也下了車,讓阿五趕車將鄒媽媽帶去。見莫慈仍是憂心忡忡,白嫣然安慰道:「放心吧,王婆是這片最好的穩婆,接生過得孩子不知凡幾。姨娘的身子又素來強健,不會有什麼事的。」

  莫慈是楊氏從家中帶來的媽媽,是自小照看楊氏長大的乳母,將楊氏當做女兒一般看待,此刻關心則亂,素日沉穩的人也不禁亂了分寸。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自古女人生產都是一腳踏進鬼門關。且我家姨娘本該還些天才到日子,這突然提前臨盆,怎能讓人放下心來。」

  說話間幾人已經隨著風風火火的齊氏進了楊氏的賢蘭院,果真一進院門就聽到了屋裡楊氏的痛呼聲。

  今日沐休,白宗林和白博仁此刻正在院中。只是男子不能進產房這等血腥之地,怕會衝撞,所以白宗林只能在急得團團轉,見了齊氏回來才鬆了口氣。

  白博仁領了季凌雲去前廳喝茶,白嫣然和齊氏進去看,裡頭還有兩個丫頭侍候,卻也是六神無主慌的不知該怎麼辦。

  齊氏見楊氏的面色還好,才略略放下心來,著人吩咐去燒熱水準備乾淨的帕子和剪刀。莫慈過去替楊氏擦汗,楊氏見了齊氏也定下心來。

  「夫人,我、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前些日子孫大夫來瞧過,明明說還有些日子。是不是我這肚子裡的孩子出了什麼岔子,問你早了這麼多天。」

  楊氏痛的臉色煞白,卻還強撐著不放心的問道。齊氏忙安慰道:「沒事沒事,你別瞎想,女子生產原就變數頗多,孫大夫也不過從脈象上來看,哪有那麼準的。」

  白嫣然也開口道:「我倒是聽過一個說法,若懷的是個富貴命的男孩兒,便迫不及待想來世上看一看,大都會提前生產。

  我看姨娘這肚子裡的定然是個白白胖胖的弟弟,才會這般等不及要出來。姨娘莫慌,弟弟孝順的緊,懷的時候都捨不得姨娘吃苦,如今生產肯定也不會讓姨娘為難。」

  楊氏被這一番連哄帶勸也定下心來,這時候鄒氏也帶著穩婆趕來了。幾人便出去在外間等著,只留了莫慈和兩個丫頭在裡面幫手。

  楊氏的痛呼聲越來越悽厲,摻雜著穩婆的聲音和忙亂的腳步聲,一盆盆的熱水端進去,又一盆盆的血水端出來,瞧著甚是觸目驚心。

  齊氏縱然自己生產過,此時也不由緊張起來。好在楊氏聽進了白嫣然的話,來了精神頭,且她身體底子又好,才兩刻鐘的功夫竟就順勢生產了。

  洪亮的孩啼聲響徹整個院子,莫慈驚喜的跑出來報信。

  「生了,生了,我們姨娘生了個男孩。」

  眾人都是面露喜色,尤其以白宗林更甚。膝下子嗣單薄也是他的一塊心病,如今老來得子更是喜上眉梢。

  不一會兒王婆便抱了裹在襁褓中的孩子出來給眾人看,果真是個大胖小子,可讓白宗林喜不自禁,連聲叫好。

  眼下楊氏正累的昏睡過去,母子平安,實在是天大的喜事。白宗林樂的在院子裡轉了幾圈,才想到去壽安院報喜。

  周氏如今人已經快糊塗了,整日躺在床上昏睡,一日裡能醒來個把時辰都算好了,偏偏這會兒就醒著。

  周氏得知喜訊也是笑逐顏開,連聲念叨「祖宗保佑」,又讓身邊的賀媽媽將自己匣子裡的金項圈拿去給孩子,說是能保孩子福壽綿長。

  消息傳到攬月院裡,唐氏卻氣的摔了杯子。

  「這楊氏原是比我晚半個月的身孕,怎麼如今倒生在了我前面,還生了個男孩,以後我的孩兒生下來豈不是平白比他低了一截!」

  語心素日裡只管挑著好聽話哄唐氏順心,如今也只能勸道:「姨娘莫氣,你也就是這幾日的日子了,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等咱們的少爺生出來定然更是聰明伶俐,姨娘又素來最得老爺寵愛,還愁比不過賢蘭院的嗎?」

  段氏也在旁道:「這錯個三五天的有什麼打緊,眼光放長遠些,待會兒你讓人送些東西去,別落下話柄。你要爭得還在後頭呢,可別自己先亂了陣腳。」

  唐氏對母親素來信服,聞言也覺得有理,這才定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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