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家教禮數

  白嫣然今日是大婚後頭一次以安王妃的身份出面,自然免不了成為眾矢之的。Google搜索

  一來這樁賜婚來的蹊蹺,不少人對八字契合之說嗤之以鼻,私心認為定然是白嫣然手腕了得。

  二來安王殿下玉樹臨風,兼之風度翩翩,原是一半京中小姐們的春閨夢裡人,驟然大婚不知碎了多少芳心。

  白嫣然早有所料,不動如山,與母親齊氏說著閒話家常,倒是怡然自得。不妨卻有不識相的尋了過來,親熱的喚道:「這便是嫣然了吧?」

  來人是個與齊氏年歲相當的美艷婦人,一身棗紅衣裙,頭戴一支點翠如意珠玉寶簪甚是惹眼,可見是個慣常喜歡出風頭的人。

  婦人身旁跟著兩位相熟的夫人,雖俱是滿面笑容,眼中卻難掩看好的神色。白嫣然只粗略掃過一眼,心中便有了底,只淡淡點了點頭。

  那婦人神色有些不悅,聲音也拔高了兩分,嘴裡說道:「瞧我都高興糊塗了,忘了同你說清楚。我家老爺是佟家三房佟盛遠,算起來我們三位妯娌可都是你的嬸嬸呢。」

  白嫣然聞言與齊氏對視一眼,起身客氣欠了欠身,卻是淡淡道:「原是佟家三位嬸嬸,嫣然這廂有禮了。」

  那婦人面色這才緩和下來,看也不看齊氏,逕自在一旁空置的席間坐下,頗有些頤指氣使的口氣說道:「說來也是,以你從前的身份自然是來不了候府這等宴會,沒見過嬸嬸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如今你既已嫁進王府,怎麼也不來外祖家拜會?」

  一旁站著的一個婦人接話道:「就是就是,你問得這般不懂規矩,老夫人前些日子還念叨安王殿下呢。這些事男人們粗心想不到,你這夫人竟也這般糊塗!」

  另一個婦人從頭到尾都冷著臉,此刻哼道:「到底不是與咱們佟家般配的高門大戶出來的,這般的家教,也不知要怎麼打理的好王府,我看還不如藍家那個丫頭呢。」

  齊氏原就是個直性子,此刻又被人當年數落貶低女兒,當即就要受不住起身與之辯駁。

  白嫣然卻是淡然自若的拍了拍她的手,自己又坐了下來,目光似笑非笑的掃過這三個婦人,而後竟視而不見繼續與母親說起家常來。

  佟三夫人一愣,隨即惱羞成怒,指著白嫣然破口大罵道:「你這破落門戶出來的東西,竟這般不知禮數,你也配做王妃?!」

  白嫣然這才又轉頭看她,面上已然沒有了和顏悅色,冷冷瞧著佟三夫人道:「我與王爺是皇上賜婚,輪不到你來質疑。你們既知道我是安王妃,見了我為何不行禮?還敢以下犯上口出狂言!」

  這一番話說的毫不留情,佟家三位夫人聽得面色漲紅又轉黑,卻是一句反駁之言都說不出來,只因白嫣然所言在情在理。

  佟家自佟老爺子去後著實內亂了一陣,最後三房險勝繼承爵位,但也只是個侯爵。

  佟三夫人雖是侯爵夫人,但與王妃的誥命品級自然無法比較,更不說另外兩房沒有誥命的夫人,見了白嫣然按照規矩自然是該行禮的。

  白嫣然見狀也學著她們冷哼一聲,道:「這便是你們的家教禮數了。」

  佟三夫人眼看著周遭越來越雙眼睛看過來,簡直無地自容,草草福了福身便轉身就走,另外兩房夫人也緊隨其後,低著頭臊眉耷眼的遁了。

  見齊氏一臉痛快之色,白嫣然的面色緩和過來,母女二人相視而笑。

  笑罷,齊氏嘆了口氣,雖未言語,白嫣然卻看出她眼中的擔憂,便岔開話題道:「說起來家中兩位姨娘的臨盆之期就在下月了,娘親可要警醒著點。」

  齊氏果真被轉移了心思,答道:「這是自然,你爹爹這些日子也是掛心的很。我也是過來人了,知道該怎麼辦,你就不要跟著擔心了。倒是你祖母,近來是越發不好了,說不準哪一日就……」

  白嫣然勸慰道:「祖母到了這般年紀,膝下兒孫孝順,也該看開些了。」

  齊氏點頭道:「這我自然明白,我只是擔心你兄長的婚事,這一守孝耽擱又是一年,也不知將來這姻緣落在何處,我這心裡總是沒個底。」

  白嫣然見母親心中煩憂,便寬慰道:「姻緣這種事哪裡是急得來的,早一些未必就是好的,都說好事多磨,說不準將來哥哥能一鳴驚人,給你娶回來個天仙做兒媳呢。」

  齊氏被女兒逗樂,白嫣然又拉著母親去賞花。齊氏素日也是極喜歡花草的,見了這候府里的許多珍惜花草不禁與白嫣然說了起來,竟也頭頭是道。

  兩人邊走邊賞,正說著冷不防聽得安樂公主說道:「想不到白夫人也是個內家,我這可算是找到知音了。」

  轉身就見花叢後的涼亭里正是安樂公主與季凌雲,兩人顯然是已經說罷了,安樂公主這便過來與母親討論起來。

  季凌雲眨了眨眼睛,悄悄拉著白嫣然離去,示意素心不必跟著。小丫頭會意的掩唇偷笑,識相的留在了原地。

  兩人在候府花園中散步,兩支手不知不覺間便交握在了一起,一時無言卻也靜謐溫馨。

  忽聽前頭傳來靈希的聲音,白嫣然這才記起方才她說要來尋安樂公主,卻不知沒尋到人怎麼到了這裡。

  季凌雲也是有些茫然,兩人走近想要細看,卻聽得靈希有些忸怩的問道:「你方才作的那畫中女子是誰?」

  對面之人一時沉默,兩人轉過樹幹卻看到的竟是一個男子的背景,瞧那身量背影竟甚是眼熟。

  靈希催促道:「你、你說話呀。」

  接著卻響起另一道更加熟悉的聲音,答道:「公主不是瞧出來了嗎。」

  白嫣然與季凌雲對視一眼,皆是一臉震驚。就見靈希雙頰如霞,一時竟起了女兒家羞態,不敢去看對面的白博仁。

  白博仁頓了頓,退後一步疏離答道:「公主若是再無其他事,微臣便退下了,否則讓人瞧見說閒話,恐對公主聲譽有損。」

  靈希愣了愣,隨即氣惱的鼓著嘴,問道:「許你當眾畫我,便不許我私下裡與你說兩句話嗎?」

  白博仁啞然,竟也紅了耳尖,半晌才道:「微臣是無意為之,還請公主見諒。」

  見他這般模樣靈希更是赧然,嗔怪道:「我又沒有怪你,你這個呆子。」

  說罷轉身就跑,一時又忘了桑從姑姑整日裡耳提面命的公主儀態。白博仁怔怔風看著那麼倩影消失,不自覺傻笑片刻,而後卻又抿唇皺眉。

  親眼所見的白嫣然也是不禁蹙眉,傻子也能看得出來哥哥與靈希公主之間的情愫,兩情相悅原是好的,奈何兩人之間卻是困難重重。

  先不提兩人的身份差距,緊要的還是明年春日容國和親之事。若真如母親所說,祖母怕就是最近的事了,到時哥哥還在孝期,如何能與靈希談婚論嫁。

  季凌雲見她蹙眉倒是安慰道:「靈希雖自幼母妃去世,卻是母后親自扶養長大的,與母后感情深厚。想來她們二人若是當真情深意切,我再說和說和,母后會在父皇面前替她們說話的。

  父皇一向對公主的婚事不甚看重,也不喜歡以此聯姻籠絡權臣,想來不會太過嚴苛,你也不必過於憂心。」

  白嫣然不能明言,只得點頭將憂慮藏在心中了。

  這廂的兩人是情投意合,那廂的季司宏放在顏面糾纏顧月瑤半晌,卻還是敗於冷落之下,只得悻悻回府。

  他本就心裡不痛快,回府聽側妃宋氏又病了,自然更是心煩意亂。仔細問了問情況,得知王老已經看過並無大礙,一時竟不想去看看了。

  季司宏心裡明白,宋氏的病是心病,正是因為自己要求娶顧月瑤為正妃之事。

  顧月瑤的潑辣性子在京中聲名遠播,宋氏原就是個體弱多心的,怕是想到以後府中要有這麼一位王妃,便多疑多思又病倒了。

  其實季司宏又如何想要求娶這麼一位被季凌雲挑剩下的女人做王妃,但這是母妃的意思,他不敢違抗。

  可即便他忍氣吞聲放下身段,顧月瑤卻是毫不買帳,早就讓他十分窩火。在前廳坐了片刻,便往後院一處清靜院落去了。

  院子裡的丫頭急忙出來迎,面色皆是喜氣洋洋,然而等進了屋裡,裡頭的錢婉兒見了他卻是慌亂驚懼,仿佛他是個能吃人的。

  季司宏有些不耐,招招手道:「過來,你陪本王坐一會兒。」

  錢婉兒看出季司宏心情不好,畏畏縮縮的走了過去卻不敢坐在身旁,只拘謹的站著。季司宏面色更是不渝,冷聲道:「怎麼,難道怕本王會吃了你不成?」

  錢婉兒躊躇片刻,低聲答道:「王、王爺,妾身這兩日身子不適,怕是不能伺候王爺盡興。」

  季司宏聞言勃然大怒,突然掀了桌子罵道:「以你的姿色本王留你在府里難不成是貪圖美色?就你這般不解風情似個木頭,本王不稀罕!」

  說罷拂袖而去,院子外頭的丫頭婆子跪了一地,待人走後皆是面面相覷,不知錢姨娘怎麼這麼快就惹惱了王爺,也不知以後是不是要徹底被冷落了。

  丫頭芝容進來嘆了口氣,叫人過來收拾屋子裡的滿地狼籍,勸道:「姨娘這是何必,王爺這些日子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又何必將人氣走呢?」

  錢婉兒默不作聲站在一旁,並不反駁,她不自覺緊了緊一直背在身後的右手,那隻手裡藏著一張小小的字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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