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峰迴路轉

  院子裡瞬時鴉雀無聲,朱永猛地抬頭去看裴堂和慧娘,一時竟有些回不過神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白嫣然目光銳利的看向底下眾人,裴堂的面色鐵青,已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慧娘則慘白著臉,顯然是措不及防被牽連。

  季凌雲沉聲問道:「還有什麼發現?」

  那侍衛也知道王爺一向對裴先生和慧娘頗為信任,然而此刻也只能硬著頭皮答道:「稟報王爺,暫且沒有發現其他線索。」

  季凌雲面色更冷,白嫣然拍拍他的手背,對那侍衛說道:「此事存疑,稍後再議,你先將夜光杯放回庫房。」

  朱永此時回過神來,雖然不知事情怎麼變成了這樣,但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揚聲道:「王妃此言差矣,如今人贓並獲,斷不能一時心軟姑息。」

  裴堂冷笑連連,看著朱永的眼中寒光乍現。慧娘挺直脊背跪下,不卑不亢道:「奴婢冤枉,還請王爺王妃徹查此事,還奴婢清白。」

  她身後的一眾丫頭婆子也紛紛跪下求情,一旁的單大娘直言不諱道:「慧娘絕非這種人,這其中肯定有誤會,還請王爺王妃明察。」

  朱永冷哼一聲,說道:「捉賊捉贓,如今事情已經擺在眼前,還有何臉面狡辯。怪不得慧娘未嫁,裴先生不娶,原是暗通款曲私相授受。

  這便也罷了,裴先生竟監守自盜私吞寶物,慧娘幫其包庇也是罪不可赦。絕不能讓這等人再留在府中,否則後患無窮,還請王爺明斷。」

  大生收到朱永的眼色,也跪下高呼道:「還請王爺明斷。」

  不明所以的一眾小廝們也都跟著跪了下去,鄭伯咳嗽兩聲,花房的一眾丫頭小廝們忙離得遠了些,唯有繆雨站在原地未動。

  白嫣然看著眼下的場面,王府的派系分布一目了然。

  朱永雖是一府管家,卻並不得人心。裴堂和單大娘素來並不掩飾對其的厭惡,慧娘和鄭伯一向中庸,並不與之對立,但真到了關鍵時候也絕不會站在朱永那一邊。

  府里幾位的管事各有來歷,都是季凌雲親自提拔的,雖說朱永是總管家,卻也對這幾位沒法子。

  既不能趕人走也不能扣月錢,又沒有什麼令人信服的威信,這管家的位置坐的也著實憋屈。

  如今若能一舉除掉裴堂和慧娘兩個心腹大患,朱永就能反敗為勝,自然不遺餘力想要混淆是非。

  白嫣然勾唇揚起一抹冷笑,道:「朱管家說的不錯,此事的確是該明斷。朱管家,我且問你,裴先生可有問你私下取過鑰匙?」

  朱永臉色一僵,白嫣然見他不答,自己答道:「自然不曾,因為裴先生從未單獨去過庫房。

  反倒是朱管家常常私下進出庫房,若有人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私藏庫房裡的寶貝,除了朱管家你,我委實再想不出第二個人來。」

  朱永額上又開始冒出冷汗,他本就心虛,這短短片刻功夫幾番大起大落,已然有些六神無主,口不擇言道:「這、這或許是有人手腳不乾淨,趁存放寶貝之際順手牽羊也說不定。」

  白嫣然唇邊的笑意俞深,竟附和道:「朱管家所言不錯,我也正是此意,只是如此一來府中人人都有嫌疑了,但這倒也就能說的通了。

  否則若真是裴先生和慧娘所為,兩位都是府中管事,每日可自由進出王府,何不將東西藏在家中,反而留下罪證,定是那賊人見躲不過栽贓嫁禍。」

  朱永正覺失言,白嫣然已經又道:「朱永,說到底此事還是你監管不嚴之過。雖說夜光杯失而復得,但另有三件寶物卻下落不明,你可知罪。」

  朱永知道時機已去,只得咬牙跪下認罪道:「老奴知罪,還請王妃看在老奴在王府任勞任怨多年的份上,從輕發落。」

  白嫣然笑得意味深長道:「那是自然,朱管家為王府效力多年,這些情分本王妃和王爺定然銘記於心。」

  這話說的客氣漂亮,但在季凌雲冰冷的目光下卻好似另有深意,朱永不禁打了個寒顫。

  白嫣然點了點頭,素心會意揚聲道:「庫房失竊一事繼續調查,朱管家監管不力釀成大禍,罰月錢一年,以儆效尤。若再有下次,直接逐出王府。」

  朱永的臉色由白轉紅,不甘不願的應道:「老奴,多謝王妃寬恕。」

  一場風波就此過去,暗潮湧動卻從未停歇。

  眾人散去,大生跟在朱永身邊鞍前馬後,朱永突然轉身冷冷看著他道:「我看在你還算機靈的份上才提拔一二,你小子卻跟我耍心眼,怎麼,覺得我如今虎落平陽也敢來糊弄我了?」

  大生被他陰冷的目光盯得心頭一緊,忙賠笑道:「朱管家這是哪兒的話,小的就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能入了朱管家的眼那是上輩子積的福,哪敢糊弄你。」

  朱永卻不吃他這一套,冷冷問道:「你老實告訴我,那個舒月到底是什麼人?」

  大生就知道是為著這事,但左公子之託他又不能不應,卻沒想到舒月這麼快就壞事了。

  他為難的打著哈哈道:「其實、其實是我那表哥求我的辦的事。我這不頭一次辦這麼重要的差事,就順口跟我那表哥提了一嘴,誰知隔天我表哥就將人帶來,求我收進府里做丫頭。

  我原本也怕生事不敢收,但我那表哥信誓旦旦的打了包票,而且這舒月出手又大方,說是從前受過王爺恩惠想要報恩,我就一時鬼迷心竅就答應了。」

  見朱永瞪著自己不說話,大生心裡打鼓,但謊話只能用謊話來圓,他也只能出此下策,便又乾笑道:「她給的銀子我一半給了朱管家你,一半自己留下了。要不然,我那一半也給你?」

  朱永聽罷似是信了,突然放鬆神色笑罵道:「你這個見錢眼開的東西,沒出息!這次算你歪打正著,那丫頭不簡單,把她放進玲瓏小築肯定能把水攪渾,咱們正好混水摸魚。但若下次再敢欺瞞,仔細我扒了你的皮。」

  大生知道這一次好歹是糊弄過去了,暗裡長吁一口氣,忙道:「不敢不敢,絕對再不給朱管家添麻煩,小的什麼都聽你老吩咐,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朱永想到了什麼,冷笑兩聲道:「好啊,眼下我就有個差事交給你去辦。」

  朱玲急匆匆往外走的時候正巧撞上素心,素心問道:「這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兒?仔細王妃一會兒還要喚你。」

  朱玲勉強擠出一個笑來,答道:「我娘托人給我捎了些東西,我去去就回。」

  朱玲出了玲瓏小築,大生就兩手空空等在門口,朱玲也不意外,只冷著臉道:「他在哪裡?」

  大生多看了兩眼朱玲,似乎是在驚詫她明知是個陷阱卻還肯來。

  當初朱管家吩咐自己去同朱玲說,讓她遮掩名冊上丟失的寶貝,朱玲卻充耳未聞去王妃那裡拆了自己親爹的台。

  如今朱管家顯然是生了大氣,要找她興師問罪,朱玲卻還敢來,他倒真有些弄不明白了。

  既然彼此都是心知肚明,大生也就不必費心思編瞎話,直接領著朱玲到了府中一處偏僻處,朱永已然負手等在那裡了。

  將人領到近前大生就停住了步子,自覺站在不遠處望風,也是不想摻和旁人的家務事。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收回視線,就見朱玲剛走到近前,一直沉著臉的朱永抬手就是一個巴掌甩了過去。直將朱玲打的跌在地上,臉頰霎時紅腫起來,嘴角溢出血絲。

  朱永還在皮笑肉不笑的罵道:「你這丫頭如今翅膀硬了,連你老子的話都敢陰奉陽違。怎麼,覺得自己成了王妃身邊丫頭,我就奈何不了你了?

  還是覺得有了大義滅親這麼一出,就能成為心腹了?我呸!跟你娘一樣的爛貨,今日我就是打死你誰又能說什麼?王妃還能攔著我教訓自己的女兒不成?」

  朱玲先前挨了打也是一直默默受著,此時卻似是終於忍無可忍,眼神怨毒的譏諷道:「你不是說我是野種,不是你的女兒嗎!」

  大生聽得目瞪口呆,就見朱永又是狠狠一腳踹了過去,惱羞成怒的罵道:「要不是看在你娘最得老夫人偏心的份上,我會娶一個破鞋?我們成親八個多月她就生了你,誰知道你是誰的野種,反正不是我的!」

  朱永將自己今日受的恥辱都算到了朱玲頭上,又被她這麼一刺激,想起了當年在佟家明里暗裡受的奚落嘲諷,已經有些神志不清。

  他發了瘋似的對著朱玲拳打腳踢,嘴裡不乾不淨的罵著「野種」「賤人」,全然沒有注意到大生驚慌的呼喚。直到大生過來將他攔腰抱住,他才聽見大生說的話。

  「有人來了,咱們快走吧。」

  朱永還沉浸在盛怒之中,嘴裡嚷嚷著:「老子把她養到這麼大,打幾下又怎麼了?老子管教女兒天經地義!」

  大生見朱玲蜷縮在地上閉著眼睛動也不動,眼看著已經是進氣少出氣多,不忍的勸道:「這是自然。只是她如今到底已經是王妃身邊的大丫頭,若真將人打死也是麻煩,你出出氣就是了。」

  朱永見朱玲額角血跡斑斑,躺在地上已經動彈不得,也覺得氣消了不少,這才整了整衣服,嘴裡還在罵道:「當初把她送去玲瓏小築是讓她接近王爺,她倒好,心思都花在了討好那個女人身上,我倒要看看她能落得什麼好。」

  說話間已經能夠聽見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朱永到底顧及臉面,帶著大生匆匆離去。

  許全原是替主子來安王府送消息,他素來耳聰目明,途徑花園時似乎聽到了異樣聲響這才過來看看,卻不想竟看到眼前這一幕。

  許全上前探查一二,發現竟是前次在玲瓏小築見過的丫頭。只是原本的俊俏丫頭如今卻是滿臉血污,狼狽不堪,人也已經徹底昏了過去。

  他也顧不得其他,上前將人抱起便疾步往玲瓏小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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