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凌雲只怔忡一瞬便明白了其中原委,他沒料到朱永竟敢這般膽大包天!
見季凌雲面色沉了下來,白嫣然卻安撫道:「不急,捉賊捉贓。Google搜索我已經讓人去清點庫房了,這一時半會兒怕是完不了。」
季凌雲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一時氣急。定了定神,他看著靈希說道:「出宮半日,宮門馬上就要下鑰了,我送你回去。」
靈希看了看天色也知自己該走了,不舍道:「皇兄不必送我,在這陪著皇嫂便好。」
說罷又握著白嫣然的手道:「詠秋宴上我也要去,到時候咱們還可以再見,皇嫂可別嫌我話多。」
白嫣然笑道:「不會,我在王府也是寂寞,以後你若得空便常來陪我說說話。」
靈希聞言歡喜的看著季凌雲得意道:「看到沒有,皇嫂都說讓我常來了。」
季凌雲無奈的笑道:「好好好,只要你能過得了桑從姑姑那關,想什麼時候來都行。」
送走靈希,白嫣然見季凌雲神色鬱郁,主動挽上他的手道:「都是一些小事,王爺不必介懷。王爺胸中有溝壑,忙於朝事,一些小事顧及不到也是難免,這些瑣碎雜事本就該是心思靈巧的婦人家操心的。」
季凌雲轉身將白嫣然攬進懷裡,嘆道:「我知你在家中也曾處境艱難,原是一心想著將你娶回家好生護著,卻不想如今還要讓你替我打理這些齷齪事。嫣兒,是我沒能護好你。」
白嫣然的心湖盪起陣陣漣漪,她放鬆身體依在季凌雲的懷中,柔聲道:「你信我,宅院裡的瑣事交由我來處置,我保你家宅安寧。我信你。外頭的風雨你來擋著,保我順遂安康。」
庫房裡的陣仗驚動了府里上下,很快下人們之間便流傳開了夜光杯之事,有些心思通透的從中瞧出了些許不同尋常。
庫房的鑰匙至今為止只經過裴先生、朱管家和朱玲三人之手。如今這麼大動靜,朱玲和裴先生都在,卻唯獨不見朱管家露面,便猜了個七七八八。
朱管家現在何處?就在自己的屋子裡看著眼前的夜光杯發愁。
一起在屋子裡的還有繆雨,朱永到底還有些分寸,知道這夜光杯是御賜之物,不同尋常,即便私藏也只敢拿給自己的相好炫耀,旁人倒是沒見過。
但如今王妃徹查庫房,庫房裡沒有自然就會懷疑是有人監守自盜。到時候再一搜屋子,自己可不就是人贓並獲了。
若是個其他東西,或許朱永心一橫就給扔了,可這夜光杯乃是御賜之物,若有損毀那可是大不敬的殺頭之罪。
他就算再膽大包天也不過是仗著佟家和皇后娘娘狐假虎威,萬萬沒有這個膽子。
朱永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轉頭就見繆雨百無聊賴的擺弄著自己的十指丹宼,頓時來了火氣罵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閒心坐在這裡。咱們兩的事府裡頭人盡皆知,我要是吃了掛落,你也沒好日子過!」
繆雨被罵了也不惱,起身千嬌百媚的依偎過來嬌聲道:「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自然是盼著你好的。只是事到如今,急也沒有用。」
朱永又急又氣,壓著火氣問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繆雨依在他耳邊柔聲細語的說道:「如今這夜光杯在咱們手裡就是個燙手山芋,所以東西不能留在身邊,得丟出去。」
朱永瞪圓了眼睛罵道:「你這瘋女人,御賜之物豈能損毀!」
繆雨嗤笑道:「御賜之物又怎樣,如今還不是在咱們手裡。這若是被王妃人贓並獲,豈能輕饒了你。只要東西不在你手裡,你再死不承認,誰也拿你沒辦法。」
朱永細想也是,眼下已經沒有旁的法子了,只能孤注一擲。
「那你說,東西應該扔在哪裡?」
繆雨不甚在意道:「前頭那湖裡養著不少精貴的銀鯉,就把這夜光杯拿去一同做伴吧。」
朱永會意,沉聲道:「你的意思是沉湖?」
如此寶物就這般沉在湖底再不能見天日,朱永實在有些捨不得。但也知道事態緊急,如今已沒有更好的法子了,便咬牙答應了。
繆雨說道:「眼下王妃的耳目定然正盯著你,你行事不便,此事就交給我來辦吧。」
日落西山,天色漸漸暗下來。
廚房的兩個燒火丫頭也跑去庫房看熱鬧,被單大娘擰著耳朵揪回來做事。廚房裡一陣忙活,巧兒提著食盒送去了玲瓏小築。
丫頭婆子們一閒下來嘴就閒不住,廚娘端出自己炒的南瓜子,幾個人圍在桌子開始嘴碎,七嘴八舌都在說那庫房裡的一件件寶貝。
廚娘吐出一嘴瓜子皮,幸災樂禍的說:「都說夜路走多了總會遇鬼,這不,遭報應了吧。」
也有丫頭不大敢相信,嘟囔道:「不是說東西放混了嗎?這才清點庫房查找。」
廚娘嗤笑道:「你這小丫頭眼皮子淺,看不出來這是王妃起了疑心,才要查查還有沒有丟了旁的東西。」
一旁幫廚的婆子也幫腔道:「我看朱管家這次是要栽了,誰讓他膽大包天,連御賜之物也敢偷拿。」
廚娘冷哼道:「活該!」
一旁又插進來個小廝,也嬉笑著抓了一把瓜子,轉了個話頭說道:「有個新招進來的丫頭去了王妃身邊侍候,聽說那模樣長的是真好,你們見過沒?」
先前的丫頭立即應道:「那會兒朱管家領著人去玲瓏小築的時候我遠遠的看了一眼,的確生的一副好樣貌,比起咱們王妃也不差。」
巧兒雖沒有聽到廚房裡的閒聊,倒是見到了正被議論之人。舒月剛從後院晾好衣服過來,一見到她就忙上來搶著接過了食盒。
巧兒訝異道:「你是新來的丫頭?」
舒月冷淡的應了一聲,轉身提著食盒往前廳去。打開蓋子看著裡面的精緻菜色,她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
即便是在紅水苑,她因著容貌出眾被當做頭牌樂姬培養,素來都是衣食無憂,哪裡如今日一般做過洗衣這等粗活。
舒月方才忙了兩個時辰才好不容易將幾件衣衫洗淨,如今腹中已是飢腸轆轆,卻按捺住等著見季凌雲一面。
白嫣然和季凌雲到了前廳用膳,素心和柳杏兒在旁隨侍。季凌雲原是沒注意到舒月,冷不防一雙紅斑點點的手替自己盛了碗湯,這才驚訝的抬頭看去。
季凌雲乍然看見舒月明顯一愣,一旁的白嫣然早就注意到舒月的小動作,在旁開口說道:「這是今日朱管家招進來的丫頭,正好春沂走後我身邊還缺人便讓她頂上了,聽說王爺與舒月還有些淵源?」
從前之事已經讓季凌雲摸清了舒月的心性,生怕她同白嫣然胡說八道了什麼,忙撇清道:「並非如此,只是故人曾託付我照拂一二,我與她並不相熟。」
舒月在旁戚戚說道:「舒月在京中孤苦無依,又受人誤解,迫不得已才來投靠王爺,還請王爺不要嫌棄舒……奴婢手拙。」
說話間她有意露出滿是紅痕的雙手,一雙美目中含著淚水漣漣,模樣著實惹人憐惜。
舒月被人侍候慣了,哪裡會洗衣服,自然笨手笨腳不得其法。她又素來將一雙撥弄琴弦的手養的嬌嫩,稍有磕碰便留下點點紅痕,瞧著觸目驚心。
季凌雲見狀皺起眉頭看向舒月,舒月心中激盪,王爺果然還是憐香惜玉的。
「既然你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還是別在玲瓏小築添亂了。你若真想留在王府做事,就去廚房添柴燒火吧。」
舒月不可置信的看著季凌雲,不敢相信素來憐香惜玉的王爺竟然讓自己去當燒火丫頭!
見舒月呆愣當場,季凌雲眉頭皺的更深,道:「難道你竟連燒火都不會嗎?」
一旁的素心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舒月羞赧不已卻又只能強忍著。
白嫣然看夠了好戲,才擱下筷子說道:「既然是古人所託,也不好讓她去做個燒火丫頭,就留在我身邊吧。素心和朱玲她們都是手腳利落的,以後多教導她就是了。」
季凌雲覷著白嫣然的面色,一時也摸不清她的心思,一頓飯吃的食不知味。
天色徹底黑了下來,庫房裡卻是燈火通明。
小八領著丫頭婆子們將所有的東西聚在一處,阿阮和朱玲按著名冊一一核實,一直忙道子夜時分才終於忙罷,三個丫頭的面上卻沒有輕鬆神色。
小八和阿阮都看向朱玲,朱玲面上力持鎮定,卻是指甲陷進肉里都不知道。小八瞧見她掌心溢出點點血絲,不忍道:「朱玲姐姐,你……」
朱玲勉強笑了笑,轉身往玲瓏小築去了。
書房裡白嫣然正斜依在貴妃椅上,季凌雲站在桌前細細描摹,筆下的美人圖漸漸成形,惟妙惟肖,神韻傳神。
朱玲在門外揚聲道:「王爺,王妃,庫房清點完畢,可要奴婢進來稟報?」
季凌雲正好落下最後一筆,將畫紙拿起端詳欣賞。白嫣然坐起身,理著衣衫道:「進來吧。」
朱玲推門進來,季凌雲也擱下筆看過去。白嫣然接過她呈上來的畫冊,看到上面有四處用墨跡做了標示,問道:「結果如何?」
朱玲頓了頓,抬頭看著白嫣然答道:「不止夜光杯,還有三件寶物也一併遺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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