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打馬遊街

  周氏冷冷道:「你和你的好女兒讓白家丟盡了臉面,那些個東西只當是折給家裡的補貼,算是你們將功贖罪。記住本站域名怎麼,你有意見?」

  趙姨娘的連僵硬的如同抹了蠟油,硬是死死攥著帕子才忍住沒破口大罵。

  她竟然就說是「那些個東西」!白家父子兩代為官,不過也就那些家底,如今這一百二十八擔的嫁妝她竟就這麼輕飄飄的一句「那些個東西」就準備賴下了。

  趙姨娘一顆心如同被刀攪著一般痛,還得撐著笑低聲下氣道:「可其中一半的添妝都是妾身自己的私己,這總該……」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周氏打斷,她冷冷的譏諷道:「你這個破落戶出來的女兒,當年是大著肚子自己從偏門進來的,更別提帶來什麼陪嫁了,你哪來的私己?還不都是我白家的東西!」

  周氏這一番話說的趙姨娘啞口無言,她含淚咬牙半晌,才艱難的擠出一句話來:「姨母這般糟蹋我,是半點也不顧親戚情分了嗎?」

  周氏冷哼一聲,不屑道:「以你的身份,若非我顧念親戚情分哪裡能進我白家的門,你可別不識好歹。」

  趙姨娘幾乎要破口而出,你不也是破落戶出來的,甚至論起出身來,周氏還不如自己。

  趙姨娘好歹進門就是良妾,而周氏從前是白家買來的丫頭,後來生了唯一的兒子才從通房丫頭被抬上了如今這老夫人的位置,錦衣玉食被人奉承了幾年竟就忘了自己的出身。

  不過這些話趙姨娘只敢在心裡想想,卻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白宗林是個孝子,雖說眼看著對自己情分深厚獨寵多年,但若是自己當真敢忤逆老夫人,那肯定是討不著好的。

  權衡再三,趙姨娘不敢跟周氏撕破臉皮,只得哭哭啼啼的走了。

  秋繁院裡白嫣然聽著素心打聽來的消息,不禁彎了唇角。當初她特地安排讓祖母撞見林家來提親,就是為了讓她知道此事的來龍去脈。她算準了以祖母好臉面的性子,肯定是不願給添妝陪嫁的。

  她原本只是不想祖母和爹爹好面子,為了給白悅妤撐臉面緊了家裡,日子難過,誰想事情最後會變成這樣。

  如今祖母這一招釜底抽薪可算是斷了趙姨娘的命脈,且讓她吃了啞巴虧還半句怨言也不能說,當初這管家大權交出去的可及時。

  趙姨娘在周氏這裡討不著好,只得去白宗林那裡哭訴。只是白宗林為了湊嫁妝連手裡僅剩的一點祖產都賣了,如今還能有什麼辦法。

  且他也被最近這一連串白悅妤惹出來的事惹得麻煩,如今殿試在即,他忙著正事可沒空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費神,只草草安慰了趙姨娘幾句。

  趙姨娘看出白宗林的敷衍,猜到他是因為妤兒遷怒了自己,也只得咬牙忍氣吞聲。

  在這家中她既無娘家依靠,又無兒子傍身,自己和女兒的前程可就都靠著老爺的寵愛。如今妤兒又成了這樣,她決不能再失去唯一的指望。

  趙姨娘和白悅妤消停下來白家就是一片風平浪靜,不過白嫣然知道以她們母子的性子定不會就這樣消停下來。不過她也不慌,只等著見招拆招,畢竟她還攥著一個足以讓白悅妤不能翻身的把柄。

  三月初一,恩科殿選。

  至辰時,今次過了春闈的三百名進士全部齊集在凝暉殿。辰時一刻,當今皇上元和帝聖駕攜太子與安王親至,眾人叩首接駕三呼萬歲。

  元和帝說了一番勉勵之語後宣布今次殿試考題,能一路到殿試之人皆已心如磐石,得了考題提筆便是渾然忘我全力一博。或魚躍龍門青雲直上,或庸庸碌碌營營苟苟且看今朝。

  元和帝本該坐鎮高位監考,奈何前些日子不甚著了風寒,龍體抱恙。午膳時候太子便將其勸了回去,此次殿試便由二人代為監考。

  此時時間已過半,季承煜與季凌雲便四下巡視。

  季凌雲行至某處,忽見一人牌子上名字是白博仁,繼而想到這位大約就是白家小姐的兄長,無聲上前瞧了片刻,發覺此人雖有些才華卻略為古板,與那不拘小節的白家小姐卻是截然不同。

  倒是他身側的一位宋姓進士文采裴然,怕是有望掙得今次一甲,前途無量。再一瞧此人容貌,季凌雲心中便笑,年紀輕輕博學多才,又生的這樣一副俊俏模樣,怕是不知要惹得多少少女懷春了。

  直至暮時收卷,眾進士們不吃不喝已整整坐了一日,此刻方如夢初醒般僵硬的起身。更有上了年紀的進士眼前一花險些栽倒,好在一旁侍候的公公們經驗老道,早就防備著上前一步拖住了,這才沒出岔子。

  眾人朝著二位行過禮後紛紛散去,宋世陽和白博仁一出門就瞧見了白家的馬車。兩人回去後用了一頓膳食後回房倒頭就睡,這一覺睡得死沉,實在是今日心身俱疲太過,此刻放鬆下來便直接脫力了。

  這一覺睡得猶如神遊天外,被喚醒時竟恍如隔世一般,而後隨白宗林進了宮,與其他進士一同候在大殿外。

  原來自昨日他們交卷後便有十數位考官連夜閱卷,再商議排出二三甲來。最後將共同推舉的三人試卷呈上,由皇上定奪前三甲,在今日早朝時親自授予官位,此乃無上榮耀。

  這一切結果如前世一般,宋世陽得了探花郎入翰林院,年紀輕輕可謂前途無量。白博仁也堪堪得了二甲進士,具體官職還要之後再定,但也已經正式踏入官場。

  按照往年慣例,新科一甲頭三名需得繞著京城打馬遊街,宋世陽出了宮門便被披紅掛彩請上了馬,面上瞧著還有一絲窘迫。

  雖說不是自己兒子,但到底是親外甥,這血脈相連白宗林也有榮與焉,且這等給家門長臉面的事情自然讓人歡喜,便攜了一家老小在門口等著。

  新科狀元打馬遊街乃是京城最熱鬧的時候,尤其是年輕俊俏的探花郎更是為人稱道,待宋世陽回府時身上落了不少香包手帕,都是年輕姑娘們投的見面禮。

  白悅妤這幾日都陰沉著臉鬱鬱寡歡,是而趙姨娘特地將她拖來想著沾沾喜氣。白悅妤本是極不耐煩的,可看到宋世陽後卻是一怔,繼而一個念頭不可抑制的湧上心頭。

  如果當初要娶自己的人是表哥多好?如果自己能嫁給表哥那可就是探花郎夫人了,她豈不是要羨煞京城萬千女子了!

  且不說宋世陽如今如何風光,便是那容貌更是比林盛不知要強上多少,否則當初自己也不會每日巴巴的送上門去噓寒問暖。

  只是當日她雖屬意宋世陽,卻又嫌棄他家世貧寒,到底未當真放在心上。可如今他卻是前途無量,自己若真能嫁過去那就是一朝麻雀變鳳凰了,怎是一個小小林家能夠比的了得。

  直到回了春華院,白悅妤的眼前仍是方才宋世陽意氣風發俊逸非凡的模樣,她到了如今心仍是「砰砰」直跳不由自己。

  她突然一把抓住趙姨娘的手,潮紅著臉道:「小娘,小娘你一定要幫幫我。」

  趙姨娘被她抓的生疼,忙掙脫了手,白悅妤卻又湊了過來急道:「小娘你一定要幫幫女兒,女兒一定要嫁給表哥!」

  趙姨娘愣了愣,而後臉色漸漸凝重下來,白悅妤接著道:「小娘一定要幫妤兒達成心愿,只要我嫁給表哥,小娘就再也不必為後半生發愁了,這個家裡也再沒人敢瞧不起我們母女,我一定會過的比所有人都好。」

  趙姨娘緩緩點頭,道:「你說得對,宋世陽乃是最好的夫婿人選,更重要的是咱們近水樓台,比旁人更得先機。」

  白悅妤聞言卻又陰沉著臉道:「可是表哥素來對我無意,如今恐怕和白嫣然那個賤丫頭已經有一腿了,這可怎麼辦?」

  趙姨娘卻不以為然道:「那又如何,只要咱們時機把握得當,此事不是不可能。」

  白悅妤一聽她有辦法,當即喜出望外,忽而又嫌惡的捂著肚子道:「那小娘你找辦法讓我把肚子裡這個孽障給除了,否則早晚要露餡。」

  趙姨娘面上卻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來,拍著她的手道:「你先別急,說不定此事就要靠他了。」

  屋外的蓮心俯在門縫上聽得心驚膽戰,回頭張望見四下無人,忙躡手躡腳的出了院子,遮遮掩掩的往秋繁院去。待將聽到的一五一十的說給白嫣然,她仍是心跳的厲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你是說,她們準備將這孩子賴到表哥頭上?」

  蓮心不住的點頭,心有餘悸道:「是奴婢親耳聽到的,趙姨娘說會找個合適的時機促成好事,之後就能將大小姐肚子裡的孩子說成是表少爺的,如此還能逼著表少爺不得不娶了大小姐,一石二鳥。」

  白嫣然沒想到即使重活一世,一切都已不同,白悅妤和趙姨娘還是動了這個邪念。既然如此,就休怪她無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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