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愛恨嗔痴

  女子還在罵道:「啟林哥哥,你說我哪裡比不上那個女人,她憑什麼能嫁給安王殿下?而我卻連上趕著做妾都不成!」

  「媛兒你別傷心了,你這般貌若天仙都看不見,是他沒眼光。記住本站域名這世上好男人多的是,你何必芳心錯付給一個不知好歹之人……」

  聽到此處季承煜和齊思敏便明白了其中內情,也不好再偷聽下去,便相對無言默默離開。才轉過一個彎,繞過一簇花叢,卻是又碰上了一人。

  於姍姍見到季承煜時眼前一亮,下意識便昂首挺胸,露出一身華服釵環,生怕自己露怯。

  她雖還想力持矜持,但嘴角卻不覺高揚,被過多脂粉遮掩的面容看著便愈加怪異。尤其口脂又過於鮮艷,此刻這般天色,猛地一見實在有些駭人。

  「太子殿下,你……」

  她的話才說到此處,就見到了跟在季承煜身後的齊思敏,笑容驀地一收,更是嚇了齊思敏一跳。

  於姍姍維持著一貫的端莊嫻雅,聲音卻難掩不悅,尖銳道:「原來齊家小姐也在此處,只是你到底還是外人,怎能擅自闖入王府後院?」

  話落見兩人齊齊看過來,才想起自己也是擅闖後院,忙又向季承煜解釋道:「還請太子殿下明鑑,臣女是來尋我家兄長的。哥哥的小廝說他方才來後院醒酒,我怕哥哥喝醉了失態方才尋了過來,絕無冒犯之意。」

  聞言季承煜與齊思敏對視一眼,心道看來方才的男子的確是於太傅的長子於啟林無疑了。

  只是此人不久前才為了妙音娘子與左承安在留香居大打出手,這才過去多久就又另尋了新歡,看來此人在外的花名並非空穴來風。

  只是此事於啟林做的出他們卻不好直言,季承煜便含糊道:「方才在前面不遠處似乎聽見了於公子與一名女子的說話聲,只是不知此刻還在不在了。」

  於姍姍自然知道自家兄長的性子,卻也不好家醜外揚,便勉強遮掩道:「想來是家兄迷了路,向王府的丫頭問路罷了。既然如此,那我便趕緊去看看,多謝太子殿下指點。」

  她怕自家兄長當真在此做出什麼醜事來,讓自己也跟著受累,也顧不得同季承煜多說幾句話便匆匆去了。

  齊思敏突然有些同情於姍姍了,親母早逝,又攤上這樣的兄長,想必日子也是難過。

  兩人又走了沒一會兒便見到了前面幾座院落,不少下人往來穿梭,可見是尋對了地方。

  齊思敏對季承煜一福身,笑道:「今日還要多謝太子殿下,眼下我隨便尋個人指路即可。太子殿下應當還有要事要忙,臣女就不再打擾太子殿下了。」

  季承煜挑了挑眉,似是對她這麼快就過河拆橋有些不滿。

  齊思敏笑意吟吟,只當看不出來。心中正在忐忑,就見季承煜點了點頭,道:「我才記起,方才我從前廳出來時就見凌雲已經回了後院,想來此刻已經進了新房,你這吃食怕是送不成了。」

  齊思敏愣了愣,突然紅了臉,訥訥道:「既然如此,那我還是不去了罷。」

  不待季承煜再說什麼,她便一拍腿故作恍然狀,道:「遭了,方才出來時也沒同母親支會一聲,連丫頭也沒帶,如今母親怕是已經等急了。總之今日還要多謝太子殿下,臣女這就回去了。」

  她的話落季承煜便猛地棲身湊過來,齊思敏臉色漲的更紅,微張著嘴一時愣在當場。季承煜的目光停在那微張的水潤紅唇上,不禁想到了曾經揉軟的觸感。

  他的目光略做停留便又掃過,伸手從齊思敏發間摘下一朵花瓣,淡淡道:「好了,應當是方才從樹下走過時沾上的。」

  齊思敏這才回過神來,想到自己方才緊張中又略帶期待的心情,當真想要找個地洞鑽進去。

  「那、那我走了。」

  齊思敏說罷埋頭便要繞過季承煜,胳膊卻被一隻手抓住,感覺到他再度附身,而後額間便落下了一個吻。

  「小心,別再迷了路。」

  齊思敏頓時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兒,掙開人慌慌張張就跑了,卻仿佛還能聽見身後季承煜低沉的笑聲

  許全乾咳兩聲從不遠處的假山後走出來,季承煜霎時收斂笑意,問道:「怎麼了?」

  許全答道:「宋側妃身子不適,建王提前離席,如今正準備回府。皇后娘娘讓屬下來告知,她也準備回宮了。」

  季承煜點了點頭,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道:「母后喜靜,一向不喜歡太過喧鬧,若非忌憚建王也不會坐這麼久。」

  提到建王,他便又想起祭天大典之事。雖說後來揭穿了季司宏再度點燃了烽煙,但民間還是難免有些流言蜚語,想必父皇也聽說了。

  眼下宮裡貴妃被打壓,建王也被禁足府中,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頓了頓,他又問道:「建王府最近怎麼樣?」

  建王府最近怎麼樣?那可真是熱鬧不輸安王府。

  祝柔芸得了嵐貴妃的賞識,紅菱整日抱著女兒巴結宋側妃,兩人私下裡爭鋒相對,簡直恨不得撲上去咬死對方。

  白悅妤將錢婉兒獻給季司宏,正巧近來季司宏被禁足在府里,錢姨娘成了府里的新寵,連帶著白姨娘也翻了身。

  如今可謂是三方爭奇鬥豔,今個你在花園起舞,明日我唱兩首小曲,後日她再焚香彈琴,手段層出不窮。

  唯一老實本分的大約就是錢婉兒了,她原就不是有心機之人,對建王原也並無心思,權當買身給了王府保住一家人過活罷了。

  只是她在府里渾渾噩噩,外頭的孫明哲卻是心急如焚。即便相信白嫣然不會騙他,但怎麼也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只是他人微言輕,既不能開口要人,也進不得建王府。便想趁著安王大婚建王不在府上之日想法子能與人見一面,他在建王府唯一熟識之人便是白悅妤了。

  前日他趁著采青出府時讓她給白悅妤遞了話,說自己今日戌時在王府後門處等她。今日府中眾人皆知季司宏帶著宋氏去了安王府,便都早早安分睡下了。

  臨近戌時,白悅妤坐在鏡前細細描眉塗唇,又起身笑著問采青自己這身衣裳如何,好似個要與情郎幽會的少女。

  采青嘴上一通誇讚,心裡卻不住犯嘀咕。但深知白悅妤的脾氣,她可不敢說什麼,只求別出什麼事連累了自己。

  采青早就買通了後門的守衛,守衛只當是采青約了情郎在後門相見,怪笑著收了銀子便也不再多事。主僕二人掩過眾人耳目,偷偷從後門出去,就見一個身影早已等候多時。

  白悅妤心中一盪,情不自禁上前一步。嘴裡的「明郎」還未說出口,孫明哲已聽見腳步聲轉過身來,見到她時先是一愣,而後頷首道:「多謝白姨娘冒險前來,在下感激不盡。」

  白悅妤嬌聲道:「你我之間無需客氣。」

  孫明哲皺了皺眉,隱約覺得這語氣太過親密,此刻卻也無暇去計較,開門見山道:「實不相瞞,我是想同白姨娘打聽一個人,不知府上可有一位……姓錢的女子。」

  白悅妤熱切的心驟然冷了下來,聲音不複方才的溫柔,明知故問道:「你說的可是近來正得寵的錢姨娘?怎麼,孫大夫與錢姨娘莫不是舊識?」

  見孫明哲臉色煞白,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白悅妤氣憤之餘又覺暢快,接著道:「若是如此那倒是巧了,聽說錢姨娘也是大家閨秀,所以王爺格外寵愛,近來夜夜都宿在她那裡,惹得其他姨娘都眼紅不已。」

  大約是心裡早已明白,孫明哲即便仍是不能接受,卻還保持著清明。他對白悅妤道:「既然如此,能不能勞煩白姨娘,讓她與我見一面,我有話要同她說。」

  白悅妤暗暗咬牙,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孫大夫這是在為難我,此事若是讓王爺知道了,錢姨娘正得寵是不怕,可我卻要遭殃了,孫大夫捨得嗎?」

  孫明哲腦子發脹,愣了一會兒才明白她的意思,胡亂點了點頭,道:「那就算了,我再另想辦法。白姨娘回去吧,今日……多謝你了。」

  說罷他轉身便走,看著孫明哲失魂落魄的背影,白悅妤衝動之下追上前去從背後將人摟住,在他耳邊呵氣如蘭,說道:「明哲,錢婉兒對不住你,你別再想她了,想想我吧,我定然一心一意對你好。」

  采青驚了一跳,忙左右張望,一顆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孫明哲反應更大,幾乎是燙手般掙開了白悅妤,轉身疾退幾步方才愕然道:「你、你、你怎會有如此想法,我對你從無僭越之舉,也無齷齪心思,還望白姨娘好自為之。」

  說罷便落荒而逃,留白悅妤在原地咬牙切齒。月亮升了起來,將她的影子拉的很長,像個張牙舞爪的鬼魅,她惱羞成怒的恨恨道:「明郎,早晚有一日你要來求我!」

  此時不過月上樹梢,夜還很長。

  安王府里此刻賓客陸續散去,只餘下人們在收拾殘局。朱永來看了一圈,轉而又不放心的晃到了玲瓏小築院前。

  只是玲瓏小築門扉緊閉,門前的守衛同朱永問了聲好便不再多言,顯然是得了季凌雲的命令不欲將人放進來。

  朱永討了個沒趣,繞過正門行至側牆的一座假山處,張望了下四下無人,便「哼哧哼哧」爬上了最矮的那塊,踮著腳往院子裡看。

  主屋裡燈火通明,卻什麼都看不到,倒是看到幾個小廝將浴桶和熱水抬了進去。朱永不禁撇了撇嘴,心道這王妃果真是個狐媚子,看來自己以後可要萬分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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