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堂子是笑著走的，對他而言，拿到了兩小塊含神血的丹藥，又能多活一兩年，他壽元將盡，這對他而言是頂了天的寶貝。
等他走後，陳青幾乎也將嘴咧到了耳根。
最好的買賣就是這樣，雙方都覺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
「屍山、洞天福地、鎮界碑、血河天塹……」
陳青喃喃著，屍山和血河天塹很京觀。
一眼就覺得京觀就得這調性。
但鎮界碑是啥？
最奇怪的，是這個洞天福地。
講道理，棄嬰塔從誕生之時就決定了這一脈血腥無比，是以累累白骨積累起來的。
結果到了道屍，竟然來個洞天福地？
洞天福地，傳說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
比如四川青城山，河南王屋山等等，都是仙人得道的寶地。
棄嬰塔晉階，晉著晉著變洞天福地？
還是說這其實是反諷？
就像美麗國盡做噁心事、道德國盡幹缺德事、紳士國專搶全世界的寶貝？
陳青稍稍出神。
他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裡得到京觀的靈引。
本來只道是一個壽元將盡的老怪物來坑蒙拐騙，沒想到會是真的！
篤、篤、篤。
門口又傳來敲門聲。
草堂子又來了。
陳青一怔：「道友，這是……？」
草堂子有些羞赧，撓頭道：「張道友，這次交易，毀了你兩片鱗片，而且說實話，那靈引殘缺，你依然給了兩顆丹藥，老朽心中甚是不安，若放以前，老朽定不會接受，但如今壽元將盡，這丹藥實在捨不得歸還，想來想去，還是與你說說這靈引。」
「哦？道友請講！」
「張道友，靈引自碑上得來，此事在下決無欺瞞！」他想了想，道：「老朽如今再來，是想與道友說說得到靈引的那處險地。」
「本來，老朽想留著自己再去探探的，但……土埋到了脖子，心也變小了，老朽不敢再去，只能補償給道友，若道友有這膽色，有這機緣，或許會有一番際遇。」
陳青好奇起來，鄭重道：「道友請講！」
「老朽來到天魔屍體，其實已有些年頭，當年穿著方才給道友的隱身衣，才能突破長城的封鎖，來到此屍體。」
「這裡看似是大地，但說穿了就是屍體，老朽就想著好東西多半藏在腦袋中，便想方設法去到了腦袋上，繼而來到了應該是鼻子的地方，本地土著將那裡叫做黑風贊，嗯……贊是山的意思。」
「黑風贊很大，老朽尋到了一處直入地底深處的峽谷，而寫著這些靈引的石碑，就在那處峽谷。」
「峽谷很深，裡面有許多攝魂怪！當中甚至還有傳說中的靈饕！老朽記下了石碑的內容，更深處還有一個白玉似的石碑，若無意外，那白石碑上可能記載著京觀一脈的至高靈引，而且，石碑旁有黑色火焰，那火焰極有可能就是這域外天魔的魔血所化！老朽有心前去觀看，但險些身死，不得以退出回來。」
那裡有蚩尤血？
蚩尤血變成了黑焰？
說著，草堂子遞上了一處地圖，記載了黑風贊的位置，和那峽谷的位置、他進入的路線。
「老朽在這裡逗留數年，一直想找尋同道中人前去，但遇見的幾位道友，都是壽元將盡、拼了性命來此一搏之人，說實話，在下同為壽元將盡之人，知道這些人品性如何，是以不敢合作。」
「等了幾年，心氣漸漸就等沒了，現在已沒有前去的勇氣。」
「在下壽元將盡，不日將返回鬼府，一生沒能幹成什麼，但也創立了小小的閱微草堂，說告老還鄉也好，說落葉歸根也罷，總歸要回去了，將一生所學歸納整理，帶帶徒子徒孫罷！」
他看向陳青：「老朽能看出道友不是普通修士，且道友為人仗義，行事自有上古修士之風，所以與道友結個善緣，將此消息補償給道友。」
他鄭重道：「不過道友要切記！黑風贊極其可怕，老朽遊歷頗豐，但那裡也是老朽去過的第一險地！若要前往，千萬不可冒進！切記！切記！切記！」
陳青看著草堂子，心中頗有些觸動。
本來，壽元將盡的人，就像吸嘟成癮的，什麼謊都能撒，什麼破爛事兒都能做，任何時候都不能全信。
但草堂子將話說到了這個地步，陳青起身，抱拳道：「道友大義！」
說罷，扔出一個小瓷瓶。
草堂子接過，手猛地一顫！
他能猜到這是什麼！
「在下數年前與人作了筆交易，得了三顆含神血的靈丹，但不停買賣，只剩一點碎丹與殘渣，送殘渣有失體面，也請道友也收著吧。」
「哪裡哪裡！」草堂子又驚又喜，掂了掂，果然！裡面有微微的沙沙聲，雖是靈丹粉末，但份量大約也有幾粒米了。
當下又驚又喜，對著陳青千恩萬謝。
陳青心中嘆了口氣。
聽草堂子的意思，他也是一派宗師，也是老祖級的人物，但到了生命的最後關頭，也看不開生死兩字。
好在現在也算看了個半開。
等草堂子離去，陳青看著草堂子給的地圖，又看看牆上的地圖，又掂掂手裡的靈引，若有所思。
京觀極其重要，這事兒得從長計議。
靈引有殘缺，對別人來說幾乎相當於廢靈引，但陳青有足夠的麒麟鱗片，一字字試，總能試出來。
——這對於其他修士，是難以想像的奢侈之舉，畢竟麒麟鱗片太貴重，與麒麟有關的一切，都是天價。
也正因為這樣，占河大會時，麒麟血桑拿房才能軟禁住所有修士，並讓他們沒有反對。
再不濟，讓千機算算唄，靈引完整度已有九成五，只算剩下的幾個字，打個一兩折不過分吧？
只是……
草堂子所說的黑風贊，以及裡面的靈饕、黑焰、白玉碑，都讓陳青大為心動！
他來此，本就要深入內部，來拿本源之水的。
至於草堂子所說是真是假，陳青一點也不懷疑，因為……
「小千，把麒麟放出來吧。」
身后角落處，小千虛空抱著什麼，輕輕一脫，才得到的手的隱身衣就被脫了下來，當中正裹著小麒麟。
小麒麟叫喚道：「貢貢貢！貢貢貢！」
麒麟至真至誠，最誇張地是，它不止像胖娃娃般能分辨真假，有它在場，壓根就說不了謊。
「看樣子這黑風贊……」
「得去看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