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回到了弱水畔。
與往常一樣，和陳寬鬥嘴、喝酒。
「想要忘川河的底氣，可能來自於一隻盜賊的陰神、或者陽神。可能叫偷天換日，或者神偷叫偷天換日。」
「不可能。不管陰神陽神，覆蓋整條忘川河？你在搞笑？」
「來，那你來說。」
「我不知道，但除非走出了自己的路的盜賊，管你陰神陽神都不可能。」
兩人沉默喝酒。
好一會兒，看向懸崖下深不見底的深淵，也巧，正有一棵大樹被裹挾在水裡，仿佛在空氣中翻滾。
「這小子真的可能成事兒。」
「差不多吧。本來沒抱太大希望，但好像真要成了的樣子。」陳寬說著，忽然看向白帝，嘿嘿怪笑：「誒，千乘川·冥河主，你在這裡和陳青干一架，勝算幾何？」
「別想太多。現在老子的帝號還穩著呢。」
「一月以後？」
「也穩！」
「一年？」
「滾。」
白帝躺倒在地，雙手枕著頭：「真到了完全占領那天，你把整條長城、整個鬼府、全部修羅，全都拉來，在這裡也不是小虎的對手。」
「想多了吧？」
「我可以原諒外行的無知。」白帝出神：「萬乘川有多可怕，三千鬼府我最清楚。那是萬乘川啊……」
「修羅不會善罷甘休的，別說忘川河，等相柳江要成事時，修羅真正的底牌就要亮出來了。」
「亮唄。有游老爺子在，你擔心啥？」
陳寬沉默片刻：「也是。」
好一會兒，陳寬又道：「你不該選冥河的。當時若選相柳江，你的地位更穩。」
「相柳江太臭。」
「……」
在他們聊天的空檔，相柳江的占領已臨近成功。
雲長老找到了神龍左使。
名義上，長城的最高領導層是長老殿。
但長老足有十八，別說人心齊了，能見到一半都不容易。
所以兩位神龍使才是長城的掌權者。
與長老殿喜歡爭權奪利不同，歷代神龍使之間向來和睦。
甚至連背叛了長城的楊通，也沒有與另一位神龍使反目。
此刻雲長老滿是心事，當坐到神龍左使對面時，沉吟道：「游左使，相柳江雖只是千乘川，但以其劇毒屬性，攻擊力甚至堪比萬乘川。不管修羅什麼底牌，恐怕都要亮出來了，不去看看麼？」
「該做的都做了，我去不去都一樣。喝茶。」神龍左使溫和笑著，親自為雲長老倒茶：「這茶可不簡單，來自人界，說整個人界一年才產四兩。」
「哦哦，」雲長老抿了一口，贊道：「的確好茶！」
正在這時，神龍左使手裡的茶微微一頓，隨即笑道：「修羅亮底牌了。」
相柳江匯入忘川河的河口。
不知何時，一隊隊修羅已經來到。
為首之人，是一個粉白相交的女子，她的頭顱被包在兩片巨大的蓮瓣當中，只露出一隻純黑色、沒有眼白的眼睛。身材高大，足有十來米，蓮花瓣做成的長裙下擺極大，鋪開足有百米方圓。
這是……修羅的陰神級，焚心蓮華！
而她身後，有足足三十六個修羅王，排成了兩團，布置出了兩個十八天魔陣。
再往後，有各種阿修羅。
修羅皆有越階之力，也就是說，這裡足足有三十多個陰神級力量，特別是還擺出了十八天魔陣，戰力不可小覷。
而長城這邊，士兵們全速運轉。
一香主帶著幾人攔在前面，臉上滿是凝重：「貴客遠道而來，不知有何貴幹？」
在他身後，兩個士兵已快速拿出綁在一起的兩根桃木，解開上面的束縛，猛地拉開！
嗡 ——
整個空間皆是一凝！
兩根桃木中間，已形成一道旋渦，薄薄一片，仿佛投影。
下一刻，一個身材高大、身著青色龍袍的男子已走了出來。
一見到他，眾人全是大喜！
「李堂主！」
「李堂主！」
「李堂主來了！大家不要慌！」
來人正是青龍堂主，李正。
他平靜看向焚心蓮華，「焚心蓮華。這麼說，你的主子也要到了？」
焚心蓮華沒有看他。
有近十米的身高、方圓百米的裙擺，不管往哪一站，她都可以俯視一切。
焚心蓮華沒有回答青龍堂主，平靜吐出一字：「殺。」
嗚——
黑風席捲，十八個修羅王身上冒出了黑色的龍捲風。
十八道龍捲風相互纏繞，瞬間就沖至數里高空，而這股巨大的黑色龍捲風，隆隆嗡嗡聲中，已形成了一個模糊不清、但氣勢沖天的魔神模樣。
幾乎同時，另一個十八天魔陣也已啟動，同樣的黑色龍捲直衝入天，化成了第二個魔神。
而十八天魔陣的厲害遠不止於此！
所有組成陣法一部分的修羅王，身上裂開了一道道口子，當中黑霧滾滾，仿佛體內已在燃燒。
而他們的眼神已變得赤紅，像是黑霧裡的兩盞紅燈。
李正目光輕輕一凝：「這就是攻破了長安的十八天魔陣。」
說著，雙手平舉，身上青袍無風鼓動，他已緩緩飛起：「論陣法，我人族是祖宗。」
「且讓你看看我青龍堂的底蘊。」
「布陣！」
桃木組成的門中早已湧入了十來位香主，聽到李正呼喊一聲，立刻起身飛起。
嗚——
一聲龍吟響徹天地，巨大的青龍頭顱虛影已籠罩了眾人，龍首已經形成，龍鱗自頭部朝尾部迅速生出，龍鱗所過之處，身體迅速凝成，龍手龍足龍鬃，如實質一般在風中舞動。還沒完全形成，竟已比兩頭天魔還高出一頭。
天魔沒有等待，伸手便來抓青龍。
青龍嘴中一張，一股青紫相間的神火吐在天魔手上。
轟！
那火太明亮！
兩相對比之下，致使整片天空都是一暗。
天魔手掌黑霧猛地消散。
與此同時，另一個天魔已抓在了青龍的尾巴上！
陣法中央的李正面色一變！
不是因為天魔抓住了龍尾。
而是因為焚心蓮華跪了下來！
那高傲得不可一世的焚心蓮華，竟緩緩朝著後方跪倒。
而所跪方向的天空中，很突兀的，憑空出現了一隻手。
看到這手的瞬間，許多人眼神呆滯，竟已翻倒在地！
無相！
極致的無相！
充滿惡意的無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