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陰陽袍老人!

  第196章 陰陽袍老人!

  寅時。

  是黎明前的日夜交替之際。

  當晉安和白龍寺住持回到府城時已是寅時時分。

  距卯時日出天亮只剩最後半個時辰了。

  道士元神、老僧法相,一路上邊走邊聊著龍王的事,現在距天亮還有半個時辰,時間還尚早。

  在白龍寺門口,與主持辭別後,晉安繼續往五臟道觀返回。

  當路過賈家時,賈家的熱鬧宴席還在繼續,晉安目露訝色,這賈家居然辦了一整夜的流水宴席。

  果然不愧是家大業大的賈家。

  晉安留意了會,見賈家沒啥異常,他目露沉吟,神魂飄走。

  喔喔喔——

  此時的府城裡,已經時不時有公雞打鳴聲雄亮響起,雄雞在神話中是上古朱雀,雞鳴意味著快要天亮了。

  也正因為此,民間有傳言,雄雞打鳴聲能辟邪,能嚇走陰祟魈魅。

  晉安有陽神黃符庇護神魂道,所以他的神魂現在還能繼續在外遊蕩,不懼怕公雞打鳴聲。

  而隨著公雞打鳴,府城裡早起百姓開始了又一天忙碌。

  書生的朗朗讀書聲……

  豆腐店老闆娘開門賣豆腐聲……

  餛飩攤老闆挑擔子打著竹棒開始走街串巷叫賣餛飩聲……

  河灘口的漁夫開始又一天的打漁撒網……

  生意一落千丈的碼頭腳夫們頂著半飽的肚子來碼頭找工……

  ……

  世間百態都畫在了這幅日出圖前。

  「喝!」

  當晉安神魂飄到一戶大戶人家附近時,聽到有兩人的搏殺聲,期間還夾雜著女子練武時候的嬌喝聲。

  晉安抬頭好奇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方向正是從那戶大戶人家傳來的。

  「江府?」

  「我記得府城有一個最大商會就是姓江來著,掌握著府城大部分的商船往來貿易和造船廠。」

  「這個府邸修建得好大氣,光是門前兩尊石雕的霸下就有兩人高了,縱觀全府城都很難找出比這江家還更霸氣的府邸里,連何府、薛府、賈府都稍差了點意思。看來這個江府,應該就是本城最大商會的那個江家了。」

  根據晉安平時聽到的有關江家情況,這江家的野心很大,好像是不止於滿足於一個武州府的生意。

  隨著生意越做越大,最近幾年更是有傳聞,這江家的船隊開始有意在向海航發展,一直在努力尋找黃金航道。

  倘若真讓江家找到黃金航道,等又一個十年後,這江家足以發展到富可敵國。

  其實這話一點都不危言聳聽。

  商船在廣闊的汪洋上,浩渺如一粒塵沙,一望無際,似有千里之遙。

  假若沒有安全的航道,商船不是傾覆在海上變化多端的暴風雨里;就是迷失在汪洋上,漂泊十幾年都未必能碰見一艘船。

  但最可怕的是人還沒扛過幾天就已經渴死在海上了。

  在無邊無際的汪洋上,除了迷路、暗礁、風暴、海浪,最怕碰見的是中途沒能及時找到島嶼補給淡水。

  所以說,誰若掌握一條安全的黃金航道,誰就能積累富可敵國的財富。

  不說其它,光是內陸河一個月兩個月的行程,如果換作海商們,在順風下也許半個月就能抵達。

  而且海船可以建造更大,吃水更深,一次載貨是內陸船的數倍有餘。

  兩者此消彼長下。

  差距越拉越大,海商們擁有更大船隊,造更大的海船。

  將來占領某個大的島嶼,自立為王都不足為奇。

  具體可以參考箕子、星洲、呂宋……

  晉安很快在諾大江家裡找到了比武聲傳來的方向,主要是對方在夜空下太明顯了,一身氣血強壯如火爐,血氣方剛,在神魂眼裡就好像是看到一團火焰在熊熊燃燒。

  那是名十八九歲左右的長相清麗女子。

  此女別看年紀小,可性格就像是頭小母豹,性格剛烈,好強,凌厲,正在一塊演武堂空地與人比武。

  兩人搏擊得很激烈。

  一男一女身上的武者氣血都是熊熊如火團燃燒,普通宵小邪祟恐怕連十步都近身不了。武者練到高深處,已經不懼一般的邪祟上身了。

  與女子比武的男人,是名五六十歲的老者。

  他手掌通紅似燒紅的高溫烙鐵,看來是走掌上功夫的上路高手。

  「好強壯的氣血,這兩人都是一流高手之列,尤其是那女子,年紀還這麼年輕,又是一代天才崛起。如果能安然成長下去,不出現早夭,又是武林界裡一顆武曲星新秀吧。」

  「可惜,這場比武從一開始就註定了結局,老怕少壯,那老者縱然也是一流高手,但年老體衰,體力與氣血爆發不足,在一開始就註定了他的敗局。」

  噗!

  晉安念頭剛落,果然,那老者自知體力不足,急於求功,被女子故意賣了一個破綻貼身後,人反應不足,被對方連續追擊,身子連連倒退,氣息紊亂,最後一個貼心掌轟在老者胸口。

  老者當即口吐鮮血倒地。

  失去了戰鬥能力。

  晉安以為這場比武就此點到為止了,哪知,老者在失去抵抗能力後,那女子並沒有停手,繼續下死手。

  她雙風貫耳,雙拳上裹挾虎撲之力,重重拍擊在老者太陽穴位置。

  「噗!」

  老者再次口噴鮮血,滿臉赤紅,兩眼充血的倒地暴斃。

  他這是腦血管都被女子打爆了。

  當女子毫不留情殺死老者後,馬上有江家下人拿著手帕遞給女子擦拭手上血跡。

  晉安皺眉。

  此女有些心狠手辣了。

  不過,在不了解實際情況前,晉安也不好輕易批判那江家女子的對錯,如果那老者是夜闖江家的刺客前,江家人擊斃對方倒是無可厚非。

  接下來,開始有江家護院上前清理血跡和屍體。

  看著江家護院們熟練清理屍體的動作,好像他們對這種情況司空見慣,已經不止一次為自家小姐在演武堂清理過屍體……

  晉安眉頭皺更緊了。

  又看了會後,晉安神魂飄走。

  返回五臟道觀。

  而就在晉安離開後的沒多久,他沒有看到,江家府邸的一座漆黑小院裡,屋門從裡面打開,走出來一名顫顫巍巍的老人。

  那老人身穿陰陽袍,他臉上、手上,長滿了青灰色老人斑,老人斑多到密密麻麻,像是死了很久,長滿屍斑的發霉屍體。

  身上氣息陰鬱,陰沉。

  帶著暮氣沉沉的棺材陰冷氣息。

  他走出屋門後,抬頭朝江家上空的某一處方向淡望一眼。

  那個虛空方向,正是晉安剛才神魂所處的方向。

  此時,有一直伺候在屋外的打瞌睡下人,看到走出屋子的老人,瞌睡一下都被趕跑,趕忙上前攙扶老人。

  那下人年摸十三四歲左右,正是一身氣血最健康,最旺盛的少年年紀,人長得細皮嫩肉,眉清目秀。

  那老人實在是太老了。

  老到連走路都困難,需要人攙扶他才行。

  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年齡,看著比百歲高齡還蒼老許多。

  而就在老人走出屋子,人站在屋檐下此,他有一部分身子恰好被頭頂月光照到,然後詭譎一幕發生了。

  老人露在袖子外的手掌,那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青灰色老人斑,在月光下,發生詭變,老人斑快速變成屍斑。

  體溫越來越冰冷。

  身上陰氣越來越重。

  就連皮膚都開始向死人的灰白色轉變,血氣快速衰敗。

  地有穢土之氣,頭頂月亮有月陰。

  死人最忌諱兩腳沾地,和屍體照到月光,所以民間在處理死人屍體時,杜絕屍體兩腳落地和照到月陰,防止詐屍。

  眼前陰陽袍老人的情形,就跟詐屍一個德行。

  老人注意到了手掌的變化,他不動聲色的用袖子遮住手掌,然後慈眉善目的看著伺候在門口,過來攙扶住他的眉清目秀,細皮嫩肉少年,露出和藹親切笑容:「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面生得很,我好像沒在江家見過你?」

  那少年下人慌忙低頭回答:「我叫元言,是才入江家的下人,管家說伺候老爺您喜歡年輕人,喜歡年輕人有朝氣,所以命我來伺候老爺您。」

  少年人一邊侷促說話,一邊鼻翼動了動,似乎在老人身上聞到了什麼怪味。

  但他身為下人。

  此時根本就不敢抬頭。

  怕衝撞了眼前這位老人。

  油盡燈枯老人依舊和藹親切笑說道:「不錯,不錯,老頭子我最喜歡富有朝氣的年輕人了。」

  「跟年輕人在一起,仿佛連我自己都感覺年輕了許多。」

  「只要能伺候在老爺身邊,這是元言的福分。管家說老爺您人很好說話,只要伺候好老爺您,元言很快就能湊齊給娘親買藥看病的藥了。」少年下人鼓起勇氣說道。

  老人聽後,臉上笑容更加和藹了。

  一直低頭回答的少年下人,沒有注意到,此刻老人臉上的老人斑,在月光下,也逐漸轉為屍斑,快速蔓延。

  「想不到還是個孝子,真叫老頭子我感動。」

  「元言你家裡除了生病的老母親,還有沒有其他親人?」

  油盡燈枯的陰陽袍老人,身上死氣沉沉。

  而順著滿身老人斑的老人身後,看到他屋裡光線漆黑,看不清屋內其它布局,只看到一口刷著黑漆的鐵木棺材。

  但此時黑棺材打開。

  「我就母親一個親人了。」少年下人畢恭畢敬回答。

  「年輕真好吶……」

  「細皮嫩肉……」

  「真叫人羨慕和懷念……」

  「元言,我有些睏乏了,攙扶我回屋吧。」

  少年下人畢恭畢敬道:「好的,老爺。」

  當少年攙扶陰陽袍老人回屋,砰,屋門關上,屋子裡陷入漆黑。

  不久後,屋裡開始傳出聲。

  有血腥味在月陰下瀰漫。

  大概持續了一炷香時間,原本漆黑的屋子裡,亮起了燈燭火光,然後屋門從裡面打開,只走出來一名陰陽袍老人,未見到那名少年下人。

  此時陰陽袍老人臉上、手上、身上皮膚表面的屍斑都已經退去,就連老人斑也都退去不少,仿佛一下年輕了幾歲,就連腿腳都利索了些。

  這次他出門,不再像之前需要人攙扶的油盡燈枯樣子。

  就連身上體溫也回暖不少。

  氣血旺盛。

  當這次陰陽袍老人出來時,門外院子裡已經站了一名青年男子。

  「先生您怎麼提前從沉睡中醒來了,您不是說要等到通道開啟才會醒來嗎?」

  那青年男子畢恭畢敬問道。

  此時已經恢復氣血旺盛的陰陽袍老人,即便站在月陰下,身上老人斑也不再詭變為屍斑了,他如正常人站在院子裡,抬頭望月:「我感應到通道開啟在即,在我沉睡的這些日子裡,府城有發生什麼大事嗎?」

  「在先生沉睡的這些日子裡,府城的確發生了幾件大事,一是陰邑江斷流,官府死了幾百人;二是龍王案;三是白龍寺內亂;四是賈家當年落水溺死被龍王抓去當水神娘娘的小姐,又回來了,昨晚賈家大擺了一整夜宴席,先生您可一定要救救我,那個臭娘們上岸肯定是來殺我的。」

  那青年向陰陽袍老人求助。

  這人赫然是叔侄相殺,搶走羅庚玉盤碎片的宗仁侄兒!

  想不到他在那晚回來後,混進了江家裡。

  「哦?她溺死在陰邑江里,又被龍王抓去當了水神娘娘,一身怨氣,三魂七魄都在這陰邑江里,她是怎麼上岸的?」

  宗仁慌慌張張說道:「肯定是有人下水撈屍,背起了這個臭娘們!」

  「那晚多虧我上岸前回頭看了眼身後,發現得早,把船給鑿沉了,連她帶船一起沉入岸邊的江水裡,沒有我告知具體位置,沒有人知道她跟船沉屍在了哪裡。可就在昨天,賈家給她大擺宴席!她昨天上岸了!也不知道是誰把她給打撈上岸的,她是死人,只有活人下水撈屍才能撈起她,撈屍上岸的人,他根本就不知道那水神娘娘有多可怕,這府城會死很多很多人的!」

  「先生,我把羅庚玉盤碎片獻給了您,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陰陽袍老人面露沉吟:「明日我親自登門賈家看看什麼情況。」

  等老人說完這句話後,他不再管宗仁,而是轉頭看向院子門口方向:「八小姐來了。」

  「大師父。」

  院子外走進來一名十八九歲的女子,朝老人抱拳行禮。

  正是那名下手無情的江家小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