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若陀山,風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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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6章 若陀山,風雨來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

  人生在世,一如蜉蝣般朝生暮死,到頭來便是一場空,只不過是更真實一點的幻夢,總有破碎的一日。

  葉藏夢見了鯤鵬遨遊北冥,又夢見了鳳擊九霄,真龍開海。

  那是一場無比真實的大夢之旅,足足經歷了十世朝華,只不過最終都化作了虛無,悵然若失。

  最後一夢,葉藏成了一個凡人,娶妻生子,平淡的過完了一生。

  「葉兄,快醒醒!」

  「葉施主,你已大夢十世,再這樣下去會迷失本我的。」

  「葉巡天使,收斂神識,莫要沉醉其中。」

  ……

  耳畔響起不絕於耳的呼喚聲。

  朦朧之感逐漸消失,葉藏只感覺頭疼愈烈,雙目如同灌了水銀一般,他艱難無比的睜開雙目。

  敖裳、姬嵐山、璇璣等人都圍在自己身旁。

  葉藏雙目有些茫然的環顧四周,眼前的男男女女,容貌熟悉而又陌生。

  自己的神識正在逐漸恢復,記憶也愈發的清晰,足足半個時辰後,葉藏才恢復了過來,微微的喘著粗氣,眸子深沉的瞧著南海神尼的觀音玉佛像。

  敖裳等人見葉藏清醒,也鬆了一口氣。

  「葉巡天使,你可嚇壞我們了。」三公主眨著眼睛,隨口道。

  「十世幻夢,朝夕成空啊。」葉藏有些自嘲的搖了搖頭,笑道。

  「葉兄天賦驚人,初次聽得大夢古經,就能歷經十世之久,小僧佩服。」景行雙手合十,溫和的說道。

  「敢問諸位方才,可經歷了何等大夢?」葉藏思躊幾息,隨即問道。

  三公主有些摸不著頭腦,攤手道:「我夢到我變成了一隻蝴蝶,振翅在花海中飛了一會,就醒了。」

  「我方才有三世大夢,凡人、大妖、仙靈……」姬嵐山皺眉道。

  一群人隨即盤膝聊了起來。

  經歷這大夢之後,他們收穫都不小,悟性仿佛都提高了,只感覺靈台空明無比。

  葉藏更是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神識穩固了許多。

  那混沌識海內,風平浪靜,然自己以往神識,因為提升的很快,所以一直不太穩固,需要不少時間打磨才行,此番大夢,倒是讓自己省去了許多修行神識的時間。

  拜別神尼後,眾人徐徐走出殿內,這才暢所欲言了起來。

  「這等古經,非道心堅如磐石者不可修之,否則大夢數世便是要喪失自我,沉醉幻夢了。」姬嵐山凝神道。

  「道兄所言不錯,《大夢古經》一直都是我佛門禁書,方才神尼只是誦吟了初篇經文。」景行道。

  「自上古末期,西洲數百萬年來,只有那『靈母』一人修至圓滿了。」璇璣說道。

  「就是那修出天眼通的佛靈母?」葉藏偏頭問道。佛家六神通之一的『天眼通』,其法能還在通天法眼之上,屬於『天道法眼』的一種。

  「嗯。」璇璣點了點頭,沉聲道:「上古末期,西洲大亂,萬般牛鬼蛇神,xie教道統如雨後春筍般崛起,這佛靈母當初蟄伏在我觀音庵中,偷師了《大夢古經》,叛教而去,自立山門創建了『靈舍佛宗』。」

  這一段往事,在觀音庵中也不算隱秘。

  事實上這些年來,觀音庵和婆娑淨土內走出了不少叛徒,很多都被鎮殺清理了,有一小部分則是逃到了西絕洲內。

  那裡靈精氣稀薄,崇山峻岭,險地極多,魚龍混雜。

  甚至有不少外洲道統在西絕洲設有分教地,為的就是能夠借西絕洲為跳板,從而滲透進西娑洲。

  ……

  翌日,觀音庵逐漸熱鬧了起來。

  小尼姑們提著籃子,將池水中的一朵朵金蓮摘了下來,舉辦金蓮法會。

  沿岸的道場之上,熱鬧非凡。

  許多人席地盤坐,或對弈棋局,或論道講法。

  諾大的道場,燃著清香。

  某座小石桌上,擺放著齊整的茶具。

  葉藏和璇璣對坐,葉藏正攝著一株冉冉生輝的萬年金蓮,親自煮茶。

  「我教法王曾說過,煮茶可是講究的很,其沸如魚目,微有聲為一沸。緣邊如湧泉連珠為二沸,騰波鼓浪為三沸。再往上煮,這茶水便是有些老了,所以,火候很重要……」葉藏略帶微笑,打量著璇璣。

  後者有些侷促,明眸微垂,不敢抬頭瞧葉藏,纖纖玉手緊緊的攥著袖袍。

  「葉魁首說的可是,靈感法王?」璇璣問道。

  「喔?璇璣大師也知我教法王名諱?」葉藏挑眉道。

  「昔年我曾去北荒走過一遭,曾有幸聽過靈感法王開壇論道,實在是受益匪淺。」璇璣薄唇微動,眼眸閃爍。

  葉藏眯著眼睛,聽她說著,輕抿著金蓮茶水。

  咕嚕咕嚕——

  一股股精純且霸道的靈精氣在神脈內遊蕩,四方天地的靈精氣都不由自主的匯聚而來,葉藏只感覺渾身舒暢不已。

  這一口下去,道行都提升不小。

  「葬仙海可不是什麼善地,大師真的想清楚了?」葉藏此刻提到了璇璣之事,笑道。

  「一切自有緣分,便是龍潭虎穴,貧尼也要去闖一闖。」璇璣眸子空明,十分堅定的說著。

  葬仙海鎮壓的那些鬼穴,對於修行金蓮渡厄一法的璇璣,乃是不可多得的寶地,但同樣也是非常的危險。

  兩人正說著,不遠處敖裳徐徐踱步而來。

  「葉兄,和璇璣大師在聊什麼呢?」敖裳眸子微彎,面帶微笑。

  女人的心思總是細膩的,儘管敖裳平日大大咧咧的,但這些天來,葉藏和璇璣走的太近了,平日裡中洲道人們都在私下議論,連敖裳都有些在意了。

  「敖公主來的正是時候,茶水溫的剛剛好。」葉藏笑著伸手,招呼敖裳坐下。

  璇璣餘光瞥了眼敖裳,微微垂首,抿著嘴唇不知在想些什麼。

  ……

  數日過後,金蓮法會結束。

  數十名武僧進來,將一尊觀音像抬了出去,加入了遊行祭祀的隊伍之中。

  一望無垠的南海之上,停靠了一件奇特的靈遁器。

  那是菩提樹葉,在景行催動之下,竟是延伸了三千丈之寬。

  翠綠的菩提古葉,禁制紋理清晰可見,升騰著薄薄的雲霧,飄渺無比。

  它停在南海之上巋然不動,巨浪不沾葉,深海之下的魚首精怪都紛紛退避三舍。

  →

  「嘖嘖,十萬年靈遁器……」葉藏眯著眼睛,打量著。

  眾武僧齊齊大喝。

  立即抬著三殿佛陀和十二院羅漢金身,外加觀音玉像遁飛而去,穩穩的落在了菩提古葉之上。

  葉藏等人緊隨其後。

  「景行大師,此去西絕洲何處,莫不是要繞一洲之地?」姬嵐山偏頭詢問道。

  「只是前往若陀山,祭拜若陀古佛之後,便離開那裡。」景行眼眸微沉道。

  回返之後,就要前往中洲了。

  到時候才是重頭戲,因為這些年來,佛誕日遊行,一直都是在西娑洲和西絕洲之間往返的,還從未前往外洲。

  這是婆娑淨土的一個嘗試,為了發展更廣的信眾,也是和奉天皇朝結交的一個由頭。

  葉藏聽眾人隨意的聊著,目光放在的前方的那些佛像上。

  「遊行祭祀這麼大陣仗,西娑二教這些年又出現過不少叛徒,難道就沒有人作亂?就算有人護送,總會出現紕漏之處。」

  葉藏皺眉,法眼微微打量著那些高大的佛像。

  自從和南海神尼交易了之後,葉藏一直在計劃這兩件事,找到真愚老人倒是不難,只不過破壞佛像就很棘手了。

  葉藏不想暴露身份,只能另尋他法了。

  嗖嗖嗖——

  菩提古葉在南海之上極速飛馳,撕開重重海浪,速度很快,但卻非常穩固,眾人連一絲海風都沒有吹到,因為全被遁器的法陣隔絕了。

  不愧是十萬年的靈遁器。

  不出半日之久,直接橫渡十幾萬里的南海。

  武僧們抬著佛像齊齊遁飛而去,踏上了西絕洲的疆域。

  葉藏騰空而去,在高空俯瞰遠方。

  崇山峻岭,烏煙瘴氣。

  古樸且高大的山巒延綿不絕,山峰雲霧繚繞,時常有大鷹橫飛而過。

  這裡一片野蠻景色。

  「這裡的靈精氣當真是稀薄無比,難怪人跡罕至。」三公主凝鼻,皺眉道。

  「會來這裡的,大多都是走投無路的亡命之徒。」敖裳覆手道。

  「聽說,有一些外洲的大教道統,在這裡也有分教地。」姬嵐山隨口道。

  「這裡又沒有什麼臻品靈地和稀有的天材地寶,他們派弟子來這裡作甚?」三公主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解道。

  「三公主,你說呢?」雷家長老笑著搖了搖頭,目光瞧著前頭的景行。

  見狀,三公主當即會意。

  遊行祭祀的隊伍一路向西而去,這等野蠻之地,連凡人地都很少。

  行了萬里,才遇到一個不大不小的凡人國,名喚『金鵬王國』。

  說是王國,但整個國都上下加起來也不過十幾萬人。

  得見遊行隊伍經過,皇帝帶著子民們紛紛出來,虔誠的三叩九拜。

  顯然,這裡的凡人國也是信仰西娑二教的佛陀和觀音的。

  一路浩浩蕩蕩,前往西絕洲中央的那座若陀山。

  那裡,當時整個西絕洲唯一能看得過去的靈地了。

  許多修士都在那裡閉關,他們來路不明,有的是大教的叛徒,有的是得罪了仇家。

  「這若陀山,不過綿延數萬里,單就明面上的勢力門派,就達到了上百個,極為混亂。」璇璣掐著佛珠,對葉藏等人說道。

  「既然如此,為何不派人來蕩滌這些門派道統?」葉藏挑眉,循聲問道。

  「若陀山的實力門派雖然內部爭鬥不斷,但卻一致對外,合縱起來也是一股不小的勢力,我派就算跨越數十萬里而來,將他們上下除惡乾淨,不出數年,又會集結許多新的勢力,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璇璣無奈的說著。

  如此興師動眾,只為了一小塊靈地,顯然並不值當。

  「所以,我西娑二教和那裡的勢力達成了一個約定,若陀山最高的那座山峰,也就是鐫刻有『若陀古佛』的石像山峰,歸二教所有,平日他們不可擅入,我二教也不會尋他們晦氣。」景行回頭,平靜的說道。

  叢林古道,狼吟虎嘯。

  斑駁的地脈上,寫滿了歲月的痕跡。

  在日暮黃昏之時,祭祀遊行的隊伍總算是來到了若陀山的入口。

  不遠,山巒連綿不絕的延伸出去,依稀可以瞧見山巒內密密麻麻的建築和人影,燈火通明,嘈雜聲不斷。

  若陀山不過五萬里,就有上百座道統門派矗立,要知道當初十萬里的天衡山也不過才二十一洞天,如此可見,這裡到底有多擁擠了,幾乎是幾丈間隔,就有有一座宮閣建築。

  古道上,立著一個巨大的石碑,上面刻有『若陀山脈』四個大字。

  嗡嗡嗡!

  遊行隊伍在石碑前停下,武僧狠狠的撞了三下道鍾。

  驚人的鐘聲沖天而去,驚起無數飛鳥大鷹,迴蕩在若陀山內,似乎是在向眾人宣告,西娑的佛誕日遊行隊伍來了。

  剎那間,不少人影從山嶺內騰空而起,神色各異的瞧著外頭的遊行隊伍。

  金身佛像玉觀音,每一尊都有百丈之高,傾灑佛光,勘破昏暗,普照外物。

  「是佛誕日的遊行隊伍……」

  「呵呵,總算是來了!」

  「這下有好戲瞧了,不知這些禿驢會如何處置。」

  「那可是寒鴉神教的真傳弟子所為。」

  「天高皇帝遠,強龍不壓地頭蛇,便是寒鴉神教,又能怎樣?」

  ……

  若陀山內,許多修士瞧著遊行的隊伍走進來,臉上的表情很精彩,議論紛紛。

  景行抬目,眉頭微皺。

  葉藏他們也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了。

  正想著,前方數名修行者凌空遁飛而來。

  看那穿著打扮,似乎是『藏修』一脈,藏修也算是正統的佛門道統,他們的祖師爺據說就是『若陀古佛』的弟子。

  在若陀古佛坐化之後,那藏修祖師爺開山立派,在西絕洲留下傳承。

  只是他沒想到,無盡歲月過後,西絕洲會沒落到如此地步。

  「景行大師,你總算是來了。」領頭的藏修臉上的表情很是惶恐,急忙道。

  「圓真師弟,何事如此堂皇?」景行皺眉,平靜的問道。

  「若陀古佛的佛像,被人給毀的一乾二淨,山峰都被移平了!」圓真喘著粗氣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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