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玉龍天谷,諸派齊至
「時間便是定在七日後,希望羅道友能承接此約。」韓伯墉說罷,拱手告退。
太墟殿內幾名弟子,瞧著他走出大殿,目光隱隱有些殺意。
「這老東西,氣血衰敗如此,無須師尊出手。我師兄弟幾人,亦是可將他鎮壓。」
說話的,乃是羅彥君的五弟子,眼眸微沉的說道。他金丹大圓滿之境。
「小師弟,莫要妄言。」大弟子徐龍昌覆手道,此人呼吸間似有元嬰法力浮沉,顯然是溫養出幼嬰了。
「韓伯墉雖是資質平庸,也修道近萬載了,如今氣血衰敗,壽元將近。但神通道行也不是你們能對付的。」羅彥君眼神平靜道。
「師尊,就這樣放他走?」二弟子挑眉道。
「他若魚死網破,自毀元嬰法身。我洞天大陣都要被破掉,如此得不償失。」羅彥君持著靈簡貼,似有所思的說著。
大弟子徐龍昌神色凝重,垂首道:「突然冒出來了一個靈霞真人的徒弟……此人修為尚且不知,師尊可還要去赴約?」
「既是接了靈簡貼,自然要去。」羅彥君眯著眼睛,思躊道。
卻不知那人什麼道行修為,天衡山內,能執掌一派的都是元嬰道人。
至於合道修士,只有奉天皇朝和世外古教中,才有這等道人,他們這些小門小派,能成就元嬰已然不易了。
元神出竅,遨遊世外太虛境的道書,非大教傳承不可有。
就算他們從某處秘藏地得到了,日後僥倖成就合道境,奉天皇朝也會第一時間找來,要麼歸順皇城,要麼被趕出中洲。
羅彥君拂著袖袍,對徐龍昌緩緩開口道:「你替我去仙峨城走一遭,將你師姑的那件千年誕靈器借來。此番我去齊雲山雖是論道議事,但萬一生出事端,我便就地鎮殺了那人,就算殺不了,我也足可自保。」
「弟子這就去!」徐龍昌拱手領命,腳踩玄光而去。
……
靈霞峰,上古精舍內。
葉藏心神沉入紫府內,映照出身影,持著破誓劍,縱橫飛掠,試發神通。
「看來,還是得破丹成嬰後才可大展神威,如今勉強施展而出,劍勢略有不足。」
葉藏正在鑽研定軍十一勢。
定軍十三槍,最後三招神通『驚鬼神、挑龍鱗、九天神雷』,都需要龐大的法力和法身才能施展而出。
破誓劍在紫府內匯聚定軍勢。
滲人的劍勢節節攀升,十勢迭加後並未停下,劍身猛然一顫。
剎那間,方圓千丈內的大天都黯淡了下來,葉藏的耳畔似乎響起了鬼哭狼嚎之聲,仿佛九幽下的魔頭在嘶吼,攝人魂魄。
「便是如此,威勢也不算差了!」
畢竟是幼嬰修為,葉藏還無法完整的施展定軍十一勢。
他拔劍衝出上古精舍,手中的破誓劍化作烏光,震顫鳴後,一頭白骨器靈顯化而出,似要將大天給吞沒了。
嗡!
天哲般的血色劍勢斬過,數千丈的大天碧空如洗,可怖的劍勢引來陣陣陰風。
一瞬間,宛若晝夜!
靈霞峰的弟子們大驚失色的朝天外瞧去,還以為有別派道人來犯了。
正在修繕宮閣洞府的鞏玉良神色一怔,朝踏著雲中的葉藏瞧去。
「這小師弟,當真是幼嬰修為嗎……神通怎得如此霸道強悍!」
鞏玉良有些不敢相信,即便是他全盛之時,憑藉元嬰法身施展神通,威勢也不過如此了。
天幕之上,葉藏踏著雲氣,收斂神通。
「頂多算的驚鬼神的半招吧,不過畢竟是元嬰神通,比起北斗掌生滅,威勢還要更強一些。」葉藏心裡想著。
隕仙梭、至尊幡、無相鼎,這等靈器能不用就不用。
太過惹眼了,特別是隕仙梭,這可是萬年道行的先天靈器。放在寒鴉神教奉天皇朝這等十洲大派內,都是極為罕見的,連法王手裡都不見得有。
山門外,韓伯墉歸來,立即來見葉藏,說了下此前去太墟洞天的經過。
葉藏收回破誓劍,說道:「這羅彥君,不知我深淺道行就敢來赴約,定是有依仗在身。卻不知,此人在仙城有什麼裙帶關係?」
韓伯墉道:「便是那羅彥君姐姐,雖然金丹道行,但卻是生的一副絕美的容顏,與仙城的一位巡天使的結成了道侶,有這一層關係在身,他太墟洞天在仙城內行事都頗為順暢,故此這些年發展的極快,有雄霸天衡山的趨勢。」
「原來如此。」葉藏凝神道:「那九玄派,上下實力比之如何?」
「不過毫釐之差。」韓伯墉悠悠然的說道:「在這中洲行事,可無法避開奉天皇朝,天衡山的幾大玄門洞天,或多或少和仙城的皇朝世家有些關係。」
靈霞洞天往年也曾接觸過一位巡天使,上下打點,花費了不少靈材靈物。靈霞洞天之所以還能占據龍頭靈脈,這些年都未曾斷了傳承,也有那巡天使在其中摻和的緣故。
「當真是魚龍混雜,掌教派我來此,沒有個百餘年,可是無法制霸天衡山,在這裡立足傳承。」葉藏心裡思躊道。
想著,葉藏便回精舍閉關了,溫養幼嬰。
七日後,葉藏和韓伯墉,駕馭元嬰法力,滾滾而去。雖然是幼嬰道形,但法力的濃郁層度,絲毫不比韓伯墉差,甚至更勝一籌。
鞏玉良和苗弈瞧著,心中懸著的那塊巨石也是放下了。
「小師弟道行這般深厚,我靈霞洞天當能暫時無憂了……日後等師弟破丹成嬰,天衡山必有靈霞一席之地!」鞏玉良老眼精光閃爍道。
苗弈也是應聲點頭。
一路向東而去,沿途上,葉藏瞧見了幾片靈竹林,還有一些靈湖大澤,有靈貝王蟄伏。
當然,這些資源地,現在已經歸太墟洞天所有了。儘管這些地方,最近的離靈霞只有不到百餘里。
「以前,這些靈地也是靈霞的,太墟洞天步步緊逼,殺伐過道,不得不讓啊。」韓伯墉無奈的說著。
當年,弟子們損傷慘重,都沒有保下這些靈地。
後來,太墟洞天還以極為低廉的價格,強買強賣,其中更有世家門人作梗。
不過,致使這一切發生的緣由,終究是自家道行不夠強大罷了。
五百里外,直通雲霄的齊雲峰近在咫尺。
兩人一路登臨絕巔,葉藏法眼洞穿而下,並沒有發現什麼禁制布下。
這裡有一處破敗的道場,長滿了青苔。很久之前,還曾經有散修在這裡盤踞,不過被天衡山修士給趕出去了。
葉藏和韓伯墉等了不多時候,幾道罡雲從遠方極速而來,聲勢極大。
羅彥君風度翩翩的為首,身旁還跟著兩名老者,想來是太墟洞天的長老,道行也是元嬰之境,但他們的氣血,可沒有韓伯墉等人一樣破敗,顯然壽元還有上千年之久。
「見過羅洞主。」葉藏凝神拱手道。
羅彥君踏罡雲而落,面帶笑容道:「這位,想必就是葉寒道友吧!」
七日時間,靈霞洞天易主的消息也是傳開了,羅彥君自然曉得。
不過,葉藏是何修為道行,那些洞天掌教卻是不知,但大多都猜測葉藏是元嬰修為。
「羅洞主乃守信之人,如約而至。」葉藏拂袖拱手。
兩人與道場上青石案台對座而下,羅彥君餘光打量著葉藏,心中略驚,此人的神識如浩瀚大海般的強大,他試圖感知他的道行,卻是沒有洞穿,隨即笑道:「葉寒道友執掌靈霞洞天,在下本該去拜山門奉上賀禮的,但最近諸事纏身,倒是有些失了禮數了。」
「有羅洞主此言,在下心中甚慰。」葉藏笑了笑。
他取出靈茶靈香,兩人就這般在青石案台前暢談論道,討論修行。
從通脈一直講到了元嬰之境,葉藏不急不緩的東扯西扯,足足論了半個時辰。
羅彥君有些不耐煩,深吸一口氣皺眉道:「葉道友,你我還是論正事吧,約我來此到底所謂何求?」
「無他爾,只是想與羅洞主切磋一番。」葉藏笑道。
「你想與我鬥法,何必扯這些沒用的東西!」羅彥君大手一拍,直接震碎了青石案台,語氣有些惱火的說道。
「羅洞主,稍安勿躁。」葉藏拂著袖袍,抬手道。
「本座耐心有限,沒空和你在這裡談天論地,直接動手便是。」羅彥君冷哼道。磅礴的元嬰法力蕩漾而來,將方圓千丈內的雲朵都給震散了,神威不俗。
葉藏起身,淡然道:「羅洞主,你既是要我靈霞的福澤靈地,不如與賭鬥一場,如何?」
「賭鬥?」羅彥君眉頭微皺。
「你我切磋一場,可請天衡山各門各派作見證,羅洞主若是勝了我,在下便將靈霞峰拱手讓之。」葉藏緩緩開口說著。
羅彥君聞言,當場思索起利害來。
靈霞峰有天玄大陣守護,強行攻上山門定是會損傷慘重,天衡山其他門派虎視眈眈,到時候就算攻破了,能不能安穩的占據靈脈還是個問題。
「你若勝之,又當如何?」羅彥君問道,他此刻看不穿葉藏的修為,心中並沒有十全的把握。
「靈霞峰方圓千里內資源地,重歸我靈霞洞天。」葉藏道,那些地方原本就是靈霞洞天的,只不過被太墟洞天用各種辦法巧取豪奪了。
此番約戰爭鬥,葉藏不單單為討回這些資源地,也是要在天衡山立威,還靈霞洞天一段安穩的時日,不然周圍門派還以為靈霞洞天是個軟柿子,時常滋擾,又如何能培養弟子,壯大門派。
葉藏神通雖然強悍,但畢竟還是幼嬰道行。
他也沒有把握,直接橫推一座洞天山門,故此得小心行事,步步為營。
這裡局勢太亂了,而且還有巡天使,以及仙城各大世家,他們才是這裡的地頭蛇。
而且,現在可不能暴露身份。
不然的話,按照葉藏以往性格,直接就要攪動一番血雨了。
「道兄,可敢應下此約?」葉藏嘴角帶笑道,
羅彥君打量著葉藏,沉默不語,似乎還在用神識和身後的幾名老者交談什麼。
葉藏見狀,不可察覺的散發了一縷幼嬰的氣息。
那兩名老者當場感知到了。
羅彥君略微一怔,眼角掠過一抹意外和驚喜之色,隨即立馬說道:「葉道友,可是認真的?」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葉藏道。
「好!」羅彥君鏗鏘說道:「你我立靈簡貼,按下血印。請天衡所有門派的掌教洞主前來作證,在下亦是會請來一位巡天使觀法,道友若是敗下陣來,可是要當場將洞天大陣的禁制令牌交出來!」
「就依道友所言。」葉藏點頭道。
聞言,羅彥君身旁的老者立即攝出兩張靈貼書寫後,遞給葉藏和羅彥君。
裡面的內容言簡意賅,十分明了。
「時間便是一個月後,地點就定在玉龍天谷,那裡是天衡山二十一派的論道之所,最為合適不過了,你看如何?」羅彥君凝神道。
「甚好。」
那玉龍天谷,便是處在天衡山的最中心。
天衡山的門派,半甲子年,都會舉辦一場天谷論道,讓門下弟子切磋神通,且每年秋末之際,巡天使也會來到玉龍天谷賞景吃酒,門派也會一一上繳供奉。
商議好此事後,葉藏等人各自退去。
回靈霞峰的途中,韓伯墉憂心忡忡的問道:「師弟,你可有把握勝之?那羅彥君兩百餘年前已經破入元嬰之境了,如今已經一重圓滿之境,想要勝他可是不易啊。」
「師兄,將心放在肚子裡。」葉藏偏頭道。
……
二十九日,轉瞬即逝。
太墟洞天,洞府首座之上,羅彥君結出法印,六品蓮花台悄然蕩漾而出。
就在昨日,太墟峰上有罡雲匯聚,雷霆縱橫咆哮,顯然是有人在度蓮花劫。
「恭喜師尊,神通道行又有精進!」大弟子徐龍昌凝神笑道。此前他也是從師尊那裡知曉,那位新晉的靈霞洞天之主,乃幼嬰道行,真不知哪裡來的膽子,竟敢與師尊約斗。
這傢伙,難不成是借著約斗的由頭,故意將山門名正言順的送出去,這樣一來,天衡其他門派也就沒話說了。
徐龍昌如是想著。
「龍昌,靈貼可是都送去了?」羅彥君袖袍蕩蕩,緩緩起身問道。
「天衡山其餘十九派皆是會來觀法,仙城十二世家也有人來,至於『司空前輩』,因為前些日子古脈發生秘藏地動亂的緣故,去處理此事了,觀法卻是來不了了,還有一些散修道人,也要來此觀法。」徐龍昌一五一十的說道。
「姐夫來不得了?」羅彥君露出可惜的神情。
徐龍昌口中的『司空前輩』,自然是中洲西部的七大巡天使之一,地位超然,神通懾人。
羅彥君疏通了一下筋骨,昨日剛度過蓮花劫,神通威勢再漲幾分,還要適應一下。
他剛走出門外,卻是發現山外有元嬰道人遁飛而來,仔細一探查,發現是熟人。
「羅兄,好久不見了!」
來人是一位中年男子,身穿玄色道袍,身材壯碩。
「元桓之,你從南疆歸來了?」羅彥君眼眸意外,心中大喜的說道。
這元桓之,乃是他入道時就曾結交的好友。
當年還準備和他一起來天衡開山立派,不過他倒是好運,在仙城論道之時,被六皇子給挑中了,當了皇家的貼身侍衛,一直隨六皇子左右行事。
「六皇子抱得美人歸,自然不會再呆在南疆那貧瘠之地了。」元桓之笑道。
「能讓六皇子垂憐這麼久,那女子定是極為不凡。」羅彥君感嘆道。整個奉天皇朝都知道,那六皇子隔三差五的就往南疆跑,被一位大凰城的鳳魁迷得不知南北。
「那是自然,南宮王妃艷冠南疆三洲,便是中洲的女子都比不得,王妃的修道資質也是超然絕塵,與六皇子並駕齊驅。」元桓之說著,瞥了羅彥君一眼,又道:「不說這些了,我本來是替六皇子來仙峨城取一件地寶的,順道路過這裡,但倒是聽到了極為有趣的事情,你要與人切磋鬥法?」
「是靈霞洞天。」羅彥君沉聲道。
「這麼久了,你還沒得手?」元桓之挑眉道。
「靈霞峰有天玄大陣護著,豈是那麼容易就能破開的,不過此番過後,便是能入主靈霞了。」羅彥君悵然笑道。
「正好,我也留下一觀。」元桓之凝神道,他似乎有事要說,不過還是想等羅彥君處理完此事後再說。
羅彥君也瞧出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沒有多問,如今還是將心思全放在鬥法之上。
雖然那傢伙是幼嬰修為,但獅子搏兔亦用全力,他並沒有鬆懈。
……
已是春去入夏,天衡山略顯燥熱,刺眼奪目的日光傾灑而下。
玉龍天谷,位於天衡山居中之位的玉龍大峰之上,乃是峰巔的一座山谷。
雲霧縹緲,好似仙家道場。
天谷內很熱鬧,這些日子內來了不少人,立了許多宮閣和法場,到處都是樓閣亭台,修士吃著靈茶靈酒,觀美姬起舞,好不自在。
一處法場宮閣上,幾名平日交好的洞天之主,低語議論。
「我已探明,那葉寒乃幼嬰修為。」九玄派掌教面色陰沉道。
「當真是一處好戲,這兩人怕是早就私通好了,玩上這一出,即便是仙城內官家也不好說什麼了。」有人說到。
「我看並非如此,那葉寒接管此靈霞後,便是重整山門,還殺了太墟洞天收買的王全,若兩人真私下通過氣了,怎會如此針鋒相對?」清源洞天主推測道。
「是也不是,鬥法之時一瞧便知。」
眾人正談論著,陡然間,遠方傳來轟隆隆的巨響,雲霧猶如潮水退散。
一艘雲闕飛舟,破空而來。
其上三十名金丹弟子傲然而立,羅彥君覆手站在舟頭,身旁兩側意思有兩名元嬰長老伴隨。
聲勢這般大,顯然是有要震懾其他門派的心思。
與其對比起來,其他洞天門派的整體實力確實略遜一籌了。
「哼,好大的排場。」九玄掌教嘀咕道。
仙峨城的十二世家弟子,也放眼瞧去,心中略有所思。
羅彥君來此,第一時間去拜會仙城世家的長老弟子,一頓寒暄,隨後才去得見其他洞天掌教。
「靈霞洞天也來了!」
西方天邊,雲渺之內,遁飛之聲傳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