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琅琊首徒，傲寒飛劍

  琅琊島，水榭洞府內。

  這幾日，島中可是不平靜。葉藏連奪兩座魁首位，勢頭愈發兇猛，十數萬真傳弟子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絡繹不絕的真傳弟子來往琅琊島，欲與之攀談結交。

  此刻，亭榭之內，數名弟子滿臉堆笑的拱手奉承。

  「葉師弟天賦絕倫，有朝一日必然是能如那雲中飛龍，遨遊九霄！「

  「說的是也，那日得見師兄神通威能，著實令我大開眼界。」

  「師弟道法精妙，他日一定要與師弟焚香論道，秉燭夜談！」

  「諸位謬讚了。」伸手不打笑臉人，葉藏一一回禮。

  應付完這幾名真傳弟子，息秋水領著一眾魚姬將他們送出島外。

  葉藏捏了捏靈竅穴，不甚厭煩的盤坐在蒲團上，閉目養神。

  自從授業殿出來之後，這幾日他就沒怎麼消停過，一直在迎訪絡繹不絕的同門道人。以至於不少二十四世家的家族長老親自上門，欲點鴛鴦譜，將自家天賦不錯的女弟子介紹給葉藏，結為道侶，不僅如此，還許諾了極為厚重的靈物。

  息秋水送走真傳弟子後，回返亭榭內，自顧自的來到葉藏跟前，替他捏著肩膀。

  「息娘子，我讓你注意的事如何了？」葉藏閉目緩緩開口道。

  「那小娘子已是通了五條神脈，皆為上品之姿，估摸著明年春末之前，當能辟開神藏。」息秋水抿了抿嘴，說道。

  「喔，是嗎？」葉藏若有所思道。

  葉藏閉關的一年半時間內，島上的靈材靈物都被他耗光了大半，但還有些餘糧，他吩咐息秋水，不時的送一些通脈所用的靈材，暗中培養那皇蒲裳。當然，能通出何種神脈，還是得看起自家天賦。

  「待得她辟開神藏，第一時間告知我。」葉藏隨口道。

  「奴家遵命。」

  說罷，鴛鴛裊裊的退去，息秋水走後。

  葉藏靜心凝神，仔細的觀摩著神識中的《八荒六合道玄精妙錄》，密密麻麻的文字浮現在識海之中。

  前世走過仙橋一遭，其上記載的辟仙橋的經驗之談倒是可有可無了。

  此道書最重要的一部分，便是名喚『八荒六合印』的道術。並非是神通一類，此道書適合殺伐道修士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大開大合，霸道攻殺的神通道術，往往伴隨著諸多不穩定的因素在內。

  葉藏未來修成靈海極盡之時，在三百丈的靈海之內，辟出橫跨兩岸的仙橋，何其困難。此道書所言『十丈一印，固守六合』，每辟出十丈長的仙橋，便是要結出一枚『八荒六合印』，穩固神通道行，增強威勢。

  直至通往靈海彼岸之時，即為圓滿姿態。

  此印頗為複雜，且需極為強勁的靈力才可結成，否則支撐不了多久便會消散無形，這葉藏倒是不擔心，他的靈海可是極為霸道罕見，內部有凌厲劍氣縱橫。

  仔細的鑽研了片刻，葉藏神魄有些疲累，退出神識後靜心養神。

  ……

  時間飛逝，如白駒過隙。

  翌年春中之時。

  黑骨山脈，百骸峰人聲鼎沸，又是一年百骸論道之時。

  一眾弟子盤坐在道場之上，神色頗為緊張的瞧著道場首位的道師們，檢視著手中的靈簡，靈簡內，自是他們解讀百骸墓冢內道書的經驗之談。

  「無須緊張，以你的論道天賦，定是能入得前十之列。」羅浮一如既往，面無表情的瞥了一眼身旁的皇蒲裳，沉聲說道。

  皇蒲裳好歹也是從小在太乙門長大，道書自是翻看了不少。入得外教地後，羅浮更是傾盡全力培養，暗自亦是有葉藏的扶持。

  「弟子知曉。」皇蒲裳頓了頓聲，旋即又問道：「羅道師，當年葉師兄可是取得了何等名次？」

  皇蒲裳在外還是如同其他人一般，稱呼葉藏為師兄。

  聽得此言，羅浮神色微凝，思緒不由的回到十餘年前。任他如何也不會想到，當年隨意在元武國尋到的一位少年，十數年內，竟是成長到了如此境界，辟開至臻神藏，連奪兩座真傳弟子魁首。受葉藏的餘蔭，連帶著主教地給人骨峰的資源也好了許多，天驕弟子頻出。

  「榜眼之位。」羅浮眼神微眯道。

  「以葉師兄的天賦，竟也未能取得首位。」皇蒲裳稚嫩的臉上露出驚訝神色。

  「怪不得你葉師兄，那一年的百骸論道，可是出了一位天賦絕巘亘古的弟子。」羅浮隨口道。不過他倒是有些意外，那舒傲寒自從當日被人親自帶回主教地後，被掌教親自收做入室弟子後，便很少再傳出了她的消息了，神教有意令她收斂鋒芒，免得未崛起便夭折。

  皇蒲裳若有所思，默然不語。

  正說著，授業道師們總算開始公布百骸論道的名次。

  道場上的弟子們神色也愈發變得緊張起來。

  半個時辰後，有人歡喜有人憂。

  接下來，便是此屆論道前十之名了，不日入得主教地，當可領三口皓天真氣和單獨修行的靈島及上品法器。

  「百骸論道榜第十位，天殘峰王玉樓，小解七部殘篇，大解四部殘篇。」

  ……

  「百骸論道榜第六位，百骸峰韓婁朝，小解十二部殘篇，大解七部殘篇。」

  ……

  「百骸論道榜第二位，百骸峰蘭若慈，小解七部殘篇，大解五部殘篇，通解四部殘篇。」

  最終，到了公布魁首之名，授業道師在道場上掃視了一番，旋即視線，停留在了人骨峰所在的位置。

  皇蒲裳神色微微一怔，緊接著，便是道師清朗之聲。

  「百骸論道榜第一位，人骨峰皇蒲裳，小解二十部殘篇，大解十部殘篇，通解四部殘篇！」

  唰唰唰！

  道場之上，所有人的目光皆是朝人骨峰的位置望去。

  一向古波不驚的羅浮，嘴角也是浮現了微笑。

  皇蒲裳雙目微顫，強忍著心中的悸動，深吸一口氣慢慢起身，在所有人目光中走上前去，從授業師手中，接過那一枚象徵著魁首位的寒鴉令牌。

  「百骸論道就此結束。」授業師瞥了眼道場眾人，說罷自顧自的騰雲離去了。

  人聲鼎沸，道場上弟子們議論紛紛，不時將目光朝皇蒲裳投去，後者容貌姣好，天資又是極高，自是引得那些世家弟子們心中悸動，皇蒲裳的身份亦不是什麼隱秘之事，

  當初太乙門在黑骨山脈周遭可是名頭不小，最強的幾個門派之一，作為太乙門主的遺腹子，門派內傳出下來的靈物道書自是不少，也有不少世家弟子打著這等心思。

  被周遭男弟子們熾熱的目光看的有些慌張，皇蒲裳抿了抿嘴，微微垂首。

  不過，更難纏的還在後面。

  一眾主教地的師兄們，早已等候多時。

  每屆百骸論道之時，主教地天罡地煞護教長老，包括十大真傳弟子的靈島內，都會派弟子前來觀摩，尋找有天賦的外教弟子，提早接觸，好納入自己門楣，譬如當初舒傲寒葉藏論道之時，那法王都親自前來觀摩了。

  「皇蒲師妹，請留步！」

  「師妹，我乃金歧島門人，請移步一談。」

  「皇蒲小妹，我紫霞島善術法道，可是極為適合伱。」

  ……

  主教地師兄師姐們一擁而上，攔住了皇蒲裳的去路。後者眼神慌亂的環顧四周，一一行禮，不敢得罪，隨後朝羅浮投去求救的目光。

  不遠處，羅浮眼神微沉，自顧自的想著：「再不來，你那徒兒就要別人搶走了。」

  幾日前，他哨金飛劍通知葉藏，皇蒲裳已是辟出神藏，乃是上上品的術法道神藏，同樣百骸峰正舉行論道，故此邀請葉藏前來一觀，順便將皇蒲裳帶回主教地。葉藏回信，論道之日即來，但這百骸論道都結束了，卻也未見他身影。

  想著，羅浮朝皇蒲裳走去。

  就在這時，遠處，一道凌厲的劍聲響徹雲霄，眾弟子聽得動靜，不約而同露出詫異的目光，朝天空望去，只見一道黑色劍光瞬間劃破天際，宛若天哲一般，百丈流雲被瞬間掠散，一黑袍道人順勢而落道場之上。

  外教地的弟子神色一怔，不知此人是誰。

  然主教地的師兄師姐們，皆是露著驚愕的目光。

  葉藏神色漠然的環顧四周，隨後瞧見了那皇蒲裳的身影，後者雙目異常連連，神色驚訝的望著他。

  「看來我來晚了，既已辟開神藏，隨我去主教地吧。」葉藏眼神微凝道。

  「徒兒皇蒲裳，拜見師父！」皇蒲裳一拂道袍，單膝而跪拱手作揖，語氣斬金截鐵般的說道。

  「好。」

  葉藏輕笑一聲，踱步而去。

  周遭的主教地弟子見狀，哪裡還不清楚狀況，原來這皇蒲裳早就心有所意，難怪他們接觸許久，皇蒲裳一直在推脫。

  「葉魁首這是何意？」

  「葉師兄，這是不是有些不妥。」

  「師兄，按神教規矩……」

  周圍主教地的真傳弟子有些氣不過，眉頭緊鎖，喋喋不休的說著。

  葉藏不甚耐煩，單腳邁出，旋即神藏大開。

  滾滾靈海呼嘯而出，霸道的靈力震的這些弟子連連後退。他如今靈海已修得二百九十六丈深，距離圓滿之境，只差一步之遙。

  未曾理會這些弟子，葉藏驅使靈力托住皇蒲裳，旋即騰空而起。留下一眾真傳弟子面面相覷，臉色漲紅又不敢當著葉藏的面發作。

  「羅道師，他日再會。」

  臨走之際，葉藏同羅浮道了聲別。

  ……

  雲端天際之上，葉藏駕馭遁法，帶著皇蒲裳一路朝龍脊二十四城而去。後者腳踩著葉藏施展而出的雲氣，噤聲的垂首站在其後，雙手捏著腰間的道袍，神色有著緊張，餘光不斷瞥著葉藏的背影。

  「百骸論道，取得何等名次？」葉藏肅然道。

  「回師父，魁首之位！」皇蒲裳聞言，立即精神煥發，神色頗為自傲道。目光期待的望著葉藏，似乎是在等待葉藏的誇獎和讚揚。

  「甚好。」葉藏淡淡開口道。

  皇蒲裳聞言，眼神微微一愣，抿了抿嘴。

  一路默然，直至遠處海岸邊出現了成片成片的宮閣建築。

  葉藏和皇蒲裳在林家的龍脊城內而落，朝某處偏僻的竹林內走去。

  不多時，便是來到一處水榭樓台內，一位婦人正忙活著手中的事物，自是皇蒲裳的母親，皇蒲綺月，後者的容貌比之當初，亦是有了衰老的跡象。十數年過去，還只是洞天境的修為，一直將心思放在皇蒲裳身上，顧不得自家修行，自是會如同凡人般變老。

  「母親！」皇蒲裳一路小跑著走上前去。

  皇蒲綺月聽見熟悉的動靜，轉過身來，一眼瞧見了葉藏，當即放下手中的事物，走上前去拱手行禮道：「見過恩人。」

  「夫人多禮了。」葉藏隨口道。

  皇蒲綺月暗暗心驚的瞥了眼葉藏，這才十數年過去，後者已然快邁入仙橋之境了，天賦著實驚人。這些年，她在龍脊二十四城亦是聽到過葉藏的名頭，自己女兒能拜葉藏為師，她自是再高興不過了，有葉藏在主教地內的聲勢，想來自己女兒也受不到別人欺晦。

  皇蒲裳和其母親聊了幾句，後者語重心長的囑咐了一番，這才隨葉藏朝主教地而去。

  騰空駕馭流雲，葉藏帶著皇蒲裳一路朝升仙閣遁飛。

  皇蒲裳取得百骸論道魁首之位，自是能領得靈島、皓天真氣及上品法器一柄。

  破海踏浪而行，不多時便來到了升仙島。

  一處白玉道場，通往大殿的石質台階下立著巨大的供門，上面用龍飛鳳舞的字鐫刻著【升仙閣】三個大字。

  葉藏面不改色的走上前，皇蒲裳緊隨其後。

  進入閣內，十數年過去了，管事還是葉藏當初入島之時遇到那張漢，滿頭白髮。修為總算是到了靈海之境。

  得見葉藏而來，立即神色一驚，連連走上前去。

  「葉師兄，所來何事？」張漢微微彎著腰走上前去，笑道。

  「徒兒，將你那寒鴉令取來。」葉藏語氣漠然道。

  「是！」

  說著，皇蒲裳從腰間將寒鴉令牌取了過來，遞給了葉藏後。後者將令牌扔給了張漢：「請張管事幫我這徒兒挑一處靈島。」

  「小事小事！」

  說罷，張漢急忙取出靈簡地圖，翻看了半柱香，挑出了南部的一座靈島，將禁制令牌遞給葉藏，笑道：「此乃『靈桓島』，拘有一口上品靈泉，只有幾隻通脈境的妖獸蟄伏。」

  「甚好。」

  葉藏默然的接過令牌，旋即帶著皇蒲裳離去。

  見葉藏離開後，張漢亦是長舒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當初自己得世家授意，將極為危險的琅琊靈島強行授予葉藏，未想到此人崛起的如此快，好在後者未曾報復與他，不然以葉藏如今在主教地的地位，弄他一個小小的管事，不過是覆手之間的事情，世家也不會因為他一個靈海小管事，和葉藏撕破臉。

  一路遁飛至靈桓島，此地鬱鬱蔥蔥，靈精氣濃郁，內部傳來極致妖獸的吼聲。

  「去，除掉那幾隻妖獸。」葉藏對身旁的皇蒲裳說道。

  「弟子遵命。」

  皇蒲裳眼神微凝，清風吹過她額間的幾縷髮絲，後者騰空朝靈桓島落去。

  緊接著，便是傳來雷霆之聲，亦是有璀璨的電光閃爍縱橫。

  「雷法？」

  葉藏眉頭一挑。萬千術法，雷道為尊。術法道中，最為霸道攻殺的術法，便是雷法一途。望著騰空而來的皇蒲裳，葉藏若有所思。

  「師父，共有七隻通脈境的人魔蛟，已是斬殺殆盡。」皇蒲裳凝神說道。

  「很好。」

  說罷，葉藏屈掌一探，磅礴的靈力滾滾而出，將一口璀璨的靈泉攝了出來。

  「隨我去琅琊島修行吧，此島作廢。」

  葉藏說道。

  兩人離去後不久，這靈桓島便是極速的破敗下去，隨後逐漸坍塌，沉入黑海之中。

  ……

  一路來到琅琊島，息秋水和一眾魚姬，還有水虺葉藏，早已在岸邊翹首以望。

  「恭迎主人回府！」

  息秋水得見葉藏身旁的皇蒲裳，自是知曉，這位小娘子已是拜葉藏為師，為琅琊島首徒。不敢有任何怠慢，當即和一眾魚姬拱手朝皇蒲裳行禮。

  「各位姐姐不必如此多禮！」

  皇蒲裳哪裡見過這等陣仗，急忙擺手道。

  葉藏領著皇蒲裳朝水榭洞府而去，順手將靈桓島的上品靈泉沉入琅琊島內，瞬時之間，島中的靈精氣又是濃郁了幾分。

  踱步宮閣洞府之內，皇蒲裳自顧自的斟酌靈茶，鄭重的走了一趟拜師之禮。按規矩，葉藏自是當要下賜靈物，和當初阮溪風一般。

  他神識瞥了眼自家乾坤袋內。

  取出了龍脈尺、古道真氣、以及那本《符籙金書》

  「此乃百年靈器龍脈尺，未辟出洞天之時，謹慎使用，此靈器若是能得雷法祭出，威勢將無量已，平日裡便放在神藏中溫養即可。這古道真氣，可助你辟開第三重洞天。至於這本《符籙金書》，當初為師去太乙門之時，你母親將它交給我保管，如今你已及冠入道，此道書我便交予你了，但符籙一道終究並非是上乘術，閒暇之餘可鑽研一番，勿要因此懈怠了修行。」

  《符籙金書》中最上乘的靈纂，不過僅是那『風林火山陰雷』

  葉藏已然記在神識中，閒暇之餘到可以繪製幾張來。以他現在的符籙道行，足以前去那處符籙秘藏內一探究竟，這《符籙金書》已然是沒有多少鑽研的價值了。

  「多謝師父下賜！」

  皇蒲裳重重一拜，雙手恭敬的接過三件靈物。

  「你初辟神藏不久，先行穩固道行，然後再隨息娘子前去授業道場，取術法雷道開闢洞天的道書。」

  「弟子曉得了。」

  自己這位弟子在雷法道頗有天賦，通脈之時用的便是雷法，開闢洞天當一脈而承，用雷法再合適不過了。

  事情交代完後，葉藏又喚來了息秋水，領著皇蒲裳在琅琊島安置下來。

  隨後，他閉目養神的盤坐蒲團之上。

  修行了數個時辰後，天幕亦是逐漸暗了下來，葉藏拿出《雲笈圖錄》，正要鑽研一番之時。

  陡然間，洞府外傳來急促的劍鳴之聲。

  葉藏起身推門而出，只見琅琊島外，一道銀色的哨金飛劍迴旋天空，葉藏取出陣盤，大開琅琊島的庚金劍陣，那哨金飛劍顫鳴一聲，朝著葉藏撲了過來。

  葉藏伸出雙指夾住，神識探入其中。

  「南墉城，弈劍山，西出百餘里，絕巘之地。」

  署名只有三個字，舒傲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