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通壁石靈
玄精黑耀石，可保萬年不腐。
此方碑上遍布滄桑，裂紋橫生。大抵是有了些年頭。葉藏大開化境法眼，朝方碑下的地脈探去。只見密密麻麻的陣法紋理在地脈中蟄伏，靈精氣遊走。天玄大陣的星宿陣眼何其多，此處不過是百餘座之一罷了，也只有葬仙海深處濃郁的靈精氣，才能支撐大陣運轉亘古以來。
收回法眼威能，葉藏取出靈簡地圖，確立了一下自家方位。
他被傳送到了大闕鬼蜮的東北角。
越往深處，靈精氣自是濃郁十分，葉藏洞天之時便進入深處修行，此番已是靈海之境，外圍的靈地自是滿足不了他。
「還得去闕龍淵走上一遭。」
靈簡地圖上有著顯眼的標註，闕龍淵位於大闕地脈的極深之處，約莫七萬丈之下，需沿著一處層巒迭加的地脈徑直往下，才能抵達闕龍淵的入口。那裡想必是靈精氣最濃郁之處了，不過還未有真傳弟子敢在那裡開闢洞府
想著，葉藏朝中央星宿之位遁飛而去。
大闕鬼蜮的環境不比青鸞鬼穴，後者至少還有些許五顏十色的珊瑚點綴，然此處景色卻是枯燥的很。
一眼望去，天際高懸緋色洞天，壓抑人的心神，大地也是乾燥無比，遍布血色。很難想像，這是深海下的景色。
行了有半柱香的時間，陡然前方一陣硝煙撲面而來。
緊接著便是一俏麗的倩影持劍踏空而來，神色清冷，容貌傾城，宛若天女只可遠觀。
「師弟，好久不見。」
舒傲寒美目微顫，聲音宛若蝕骨魔音般傳來。
葉藏眉頭一挑，額頭靈竅展開，立即洞穿舒傲寒。
「詭譎伎倆爾，拙劣。」
便是沒有法眼，要看穿此等鬼祟的道術，亦是輕而易舉，葉藏怎會受此蠱惑。祭出星隕劍丸，旋即一道絕息斬破空而去，將那鬼祟斬回原型。刺耳的鬼嚎聲響徹周遭，那鬼祟猙獰著面孔，眼神死死的盯著葉藏，後者未有絲毫留情，駕馭劍丸將其斬的魂飛魄散。
繼續往中央遁飛而去。
百里地外，有一處海溝，寬約二十丈，深約十丈，綿延出去幾里地。漆黑的淤泥宛若遊動的黑蛇一般，在水溝中流淌，奇形怪狀的鬼祟匍匐其中，張牙舞爪，看起來極為的滲人。
密密麻麻，不知數量多少，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他們發出低沉的沙啞，拼命的想要往岸上爬去，然此海溝似乎有著殘破的禁製法陣，壓迫著它們，只得讓這些鬼祟蟄伏在海溝淤泥內，被限制住手腳。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聲驚叫之聲。
葉藏眉頭一挑，沿著海溝，朝聲音處而去。遁飛了數百米遠，只瞧見半空中，有一真傳弟子，正準備試圖橫飛過海溝，然卻是遁飛到一半，身子愣在了半空，宛若背負了一座巨峰，不受控制的朝海溝內墜去，這弟子漲紅了神色大叫著，拼命抵抗。
「愚蠢，明知此地有殘破禁制，還敢橫渡。」葉藏心裡想著。
「道兄救我！」那弟子瞧見葉藏，立即朗聲喊道。
此等費力不討好之事，葉藏又不是聖人，怎會理他。這殘破禁制的威能至少也得化境之列，便是葉藏自己都沒有把握能遁飛過此海溝。
並未理會，葉藏沿著海溝行了幾里地後，繞過此地，直接朝中央方碑而去。
半個時辰之後。
耳畔似乎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遠處血色大霧瀰漫。按照靈簡地圖上的標識，中央方碑應當就在周遭才對。葉藏微眯著眼睛，開著法眼洞穿血色大霧，在其後隱約的瞧見了一處澗谷，水聲便是從那裡傳出。
舉手投足之間，他猛踏劍氣，身子拔空而去。
一下穿破血色大霧，眼前景色變化，來到一處澗谷之中。
嘩啦啦的激流水聲，澗谷的入口有一條奔涌的瀑布垂掛而下，鳥語花香，地面青草地濕潤無比，沁人心脾的花香瀑布而來。此地宛若沙漠中的綠洲一般，令人意外的桃源之地。
不過在此處依舊可以看到天際懸掛著的那口殘破的緋色洞天，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澗谷下，有一通天方碑，格外顯眼。
周遭，亦是圍攏了不少真傳弟子，不過他們卻並沒有站在那處方碑，而是圍攏在澗谷下方的一座十丈高的石壁處，議論紛紛，不時指指點點。
葉藏遁飛而去，倒是瞧見了劉倩穎，她正聚精會神的望著那十丈高的石壁，就連葉藏來到她背後，她都沒有發覺，這可不是一件好事，若是在別處，已然是被有心之人襲殺了。
「劉道友？」
葉藏連連喚了兩聲，這劉倩穎才回過神來，轉過身來後看到葉藏，臉色唰的一下通紅無比，美目慌張的四處躲閃，不敢正視他，只得垂首嬌道。
「葉，葉兄，你來啦。」
「不是說在此地會和嗎，怎麼不見蘭師兄和王苑師姐？」葉藏眉頭一皺，這劉倩穎怎麼舉止如此輕浮。
「可能還未到吧，我們在此地稍等一會兒。」劉倩穎目光有些做賊心虛的意味，餘光瞥著葉藏。
後者一頭霧水，轉而朝著那石壁望去，莫不是因為此原因？周圍真傳弟子的議論之聲也讓他十分在意。
他放眼朝著那十丈高的石壁瞧去。
「通壁石靈？」葉藏略作觀察的一番，神色驚愕道。
這通壁石靈，光滑無比，宛若凝脂美玉一般。當初符樂瑤的伴生靈便是一枚三百年的通壁石靈，只有巴掌般大小。而眼前這塊，卻有十丈之高，到底在此處溫養了多少年啊，想必從亘古便流傳下來了。
「這是第一代大闕法王遺留之物，神教中有記載，當初大闕法王布置天玄大陣之時，無意間將自己的石靈玉佩遺落在此地，亘古流轉，不知多少歲月疊代，當初小小的一塊石靈玉佩，已是成長到了如此境界。」劉倩穎來到葉藏跟前，美目異彩連連的說道。
「相傳通壁石靈成長到一定境界，可是會映照本心，所憐所想所求之物都會一覽無遺的展現石靈之上，可確有此能？」葉藏偏頭瞧了劉倩穎一眼。
後者輕咬了下嘴唇，微微點頭。
「剛才劉道友可是瞧見了什麼？」
葉藏說罷，只見她微微抬起頭，美目微動，緊緊望著葉藏沉默不語，意思不言而喻。葉藏若有所思的轉過身去，瞧著那通壁石靈。
周圍的真傳弟子愈來愈多，皆是好奇的打量起來，不時的露出驚喜懊惱等等各種神情。葉藏微微凝神，打量其通壁石靈。
所求所憐嗎？便是葉藏自己都無法確定本心如何，他重活二世，直至如今，道心堅定，所做一切皆是為了精進修為。舒傲寒或許可算作他的念想之一了，葉藏前世出身低微，天賦平平，若非那魔頭秘藏，他或許連仰望舒傲寒的資格都未有。
半響後，通壁石靈空無一物，未有任何變化。
葉藏眉頭皺起。
「葉兄，你瞧見了什麼？」劉倩穎抿了抿嘴，小心翼翼的問道。
葉藏正欲說話之時。
陡然間，通壁石靈周遭大霧瀰漫，光滑的石壁上迸發出絲絲裂紋。緊接著霧氣消散，一名白髮蒼蒼的瞎眼老者，拄著拐杖從石壁內走了出來。
眾弟子見狀，都是微微一怔，旋即齊齊行大禮。
「見過石靈前輩！」
葉藏亦是半跪而下。便是一塊頑石，在精氣如此濃郁的地方待久了都會通靈，何況是渾然天成的通壁石靈呢。早在很久之前，這通壁石靈便是誕出靈性，可化形而出了。不過他受第一代大闕法王之命，鎮守中央陣眼，無法離開半步。
石靈老者拄著拐杖，顫顫巍巍的走著，眾人不知他何意，大氣都不敢喘上一聲。他緩緩的走到葉藏的跟前。
「前輩，有何指教？」葉藏不動聲色的抬起頭來。
「你是哪家洞天的弟子，師承何處？」石靈老者聲音蒼老沙啞的問道。
「弟子名諱葉藏，師承九竅島阮溪風。」葉藏如是答道。
「阮溪風……」
石靈老者輕捻著白須，若有所思的踱步走著，旋即停下，緊閉的雙目陡然睜開，其中輝光四溢，一時之間就朝葉藏洞穿而去。
不過其法眼威能在接觸到葉藏的那一刻，陡然消失不見，連葉藏半寸道身都未洞穿。
「看起來阮溪風似乎很看中伱，以卜天之術，護住你的星宿命盤。」石靈老者語氣平淡，意外的說道。
葉藏眼神遊轉。人有生辰八字，修道士有命定星盤。
仰頭朝夜晚的天空望去，億萬星河中，總有那麼幾顆星辰屬於你，無時無刻，都有星辰隨之黯淡消失，這就代表著，在十洲之地的某處，有修士身死道消了，其命定之星盤也隨之黯淡。
奇門術中的占星卜天之術便是籍此而來，可通過星位游轉，從而未卜先知般的確認修士之氣運，阮溪風此舉到並未觸犯天道，只是降下護靈術，護住葉藏的星宿命盤，這就使得旁人無法占卜葉藏。
「晚輩愚鈍，不知前輩所言何意，望請指點。」葉藏沉聲說道。
「罷了罷了，我已枯木老朽矣，便是有心也無力，回去告訴你那位師尊，只要不是冒犯先人之舉，我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他攪亂風雲去。」
石靈前輩用神識與葉藏交流道。
後者聞言，眉頭緊鎖，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
而後，一陣大霧升起，石靈老者消失在眾人眼前，那十丈高的通壁石靈又恢復如初，裂紋消失，如凝脂般光滑。
眾多真傳弟子如釋重負，鬆了一口氣。隨後皆是眼神各異的朝著葉藏看去。這位石靈前輩最近的一次現身，還在數萬載之前。那時候，這一代大闕法王不過初入主教地，來此處精進道行，這位石靈前便現身指點了一二。
在其他弟子眼裡，這意味可就深中了。
「葉兄天賦絕倫，日後必是人中龍鳳！」劉倩穎漲紅臉蛋，如是說道
「劉道友可是高估我了。」葉藏無奈道。只有葉藏知曉，這位石靈前輩可不是來指點自己的，言語裡還有警告九竅島的意思。
「怎麼會呢，石靈前輩因葉兄現身，這可是萬年一見之舉，葉兄日後必是法王那等人物，只盼可別忘了小妹啊。」劉倩穎說道。
葉藏默然，懶得過多解釋，自顧自的朝方碑走去，劉倩穎卻是一臉興奮的跟上他的腳步。
「鎮中央鈞天之宿，通生死二門過太陰騰蛇之位，立於神教戊辰二千六百二十三年秋末，深海四萬兩千丈之下。持我大闕島令牌，可駕馭靈力，游轉騰挪之位，瞬息萬里，直抵懸海陣眼。」
望著方碑，算算日子。大闕鬼蜮的天玄大陣有將近萬載沒有重新布置了，多處陣眼已是老舊，在這般下去，鬼蜮就要騷亂了。
此番鬼蜮會開啟半年之久，莫不是大闕法王要重新布置陣眼？
在此等等待了有一個時辰，蘭易川和王苑總算是來了此處。
王苑似乎受了些許輕傷，以後者靈海三重的道行，外圍的鬼祟能傷到她幾乎是不可能事，不用多想，估計是尋情郎迫切，受了鬼祟的蠱惑，才中了道術。
「事不宜遲，走吧。」葉藏見周遭的真傳弟子愈來愈少，大多皆是朝深處而去。洞府有限，若是被占了去，只能冒著危險往深處開闢了。
隨即，四人朝大闕鬼蜮深處遁飛而去。
呼呼——
血色大地風聲呼嘯，時而傳來空洞幽怨的鬼嚎之聲，愈往深處走，這鬼祟便是多了起來，每隔數百米都能瞧上一隻。
外圍的鬼祟可以忽略不計，道行低微不足為懼。深處的那些鬼祟才是要盪除的，不然會影響天玄大陣的運轉，此處最是危險，每次鬼蜮開啟都有不少弟子喪命。
神教之所以讓弟子進來盪除鬼祟，而不派長老下來，原因便是為了歷練，寒鴉神教一向以外侵征服為目標，可是不會養出一群溫室花朵。
葉藏抽空瞧了眼靈簡地圖，此刻他們已經深入鬼穴百餘里，已是到了後半段的路程了。
不遠處，猙獰而又連綿不倦的山巒出現在他們眼前。
「到了，大闕地脈。」
葉藏收回靈簡地圖，凝神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