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場迴避的動作讓男人心生不悅,賀延霄微眯起眼,「不想讓我親?」
「你知道的,我聞不慣煙味。」從小到大,近距離接觸到煙味,她就忍不住犯噁心。
賀延霄沒有菸癮,偶爾會抽,司嫿大多時間是見不到的,只有他心情煩躁的時候……
「行!」賀延霄放開她手,夜間產生的片刻迷離與情動也在淡漠的眼神中消失殆盡。
餘光掃到落空的手,司嫿欲言又止,耳畔傳來男人的低沉的聲音,「奶奶住院,最近沒事可以去醫院陪陪她老人家。」
「嗯嗯,我知道的。」司嫿有些不自在的瞥開眼,耳朵微微發燙。
賀延霄倒是從不避諱她接觸賀家人,提到奶奶,不免想起今日老人在醫院提到的婚事。
她記得,賀奶奶說過見到賀延霄的時候會提點提點。
耳邊迴響起賀奶奶鼓勵的聲音,司嫿主動抓住他的胳膊,仰起小臉,「你最近工作多嗎?若不是很忙的話,我們一起去醫院看奶奶吧?」
期待的情緒從眼睛裡露出來,男人一眼就能看透。
觸碰手臂的溫度尚且清晰,賀延霄微微低頭,在她身上聞到一股沐浴後的清香,沖淡心頭躁意。
「嗯。」他應了下來。
得到回應,司嫿高高興興回到自己的臥室,突然打通任督二脈似的順利完成設計稿,整理放置,一夜好眠。
之後兩天見到賀延霄的頻率突然增多,無論是晚上睡覺前還是早晨起床後都能打個照面,甚至一起去醫院看望賀奶奶。
老太太對兩個晚輩的現狀樂見其成,言語間總是讓賀延霄多多照顧司嫿。
她的直系親人太少,這兩年從賀奶奶這裡得到不少被長輩呵護的感覺,在某種程度上,對賀奶奶也產生依賴感。
「最近我看你跟延霄出雙入對,感情好著呢。」
「奶奶~」
攙扶老人在醫院散步,賀老太太又提起這些事,逗得司嫿面紅耳燥。
之前沒覺得,這段時間老太太突然催促起來,好像巴不得她明天就能跟賀延霄結婚似的。
「我都是半截身體入土的老太婆了,心裡就盼著孫子早點成家,你們小年輕的不著急,奶奶可等不了那麼久喲。」賀老太太總在司嫿耳邊敲打邊鼓。
「奶奶,別說這些喪氣話,您身體好著呢!」老人的期盼直白又殷切,司嫿幾乎招架不住。
幸虧賀延霄一通電話,把她拯救出來。
「是延霄找你?」
「嗯嗯。」
「那快去吧。」
聽說是孫兒的來電,賀老太太趕緊放她離開。
送老太太會病房時,司嫿跟賀夫人打了個照面,遵著小輩禮儀喊了一聲「賀夫人」,也不再攀關係假裝親近。
司嫿離開後,賀夫人進了病房。
「媽,你是鐵了心想讓延霄娶司嫿?」病房沒有別人,賀夫人便不再顧及,「咱們賀家也是榕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隨便挑個門當戶對的也比那小丫頭片子好。」
「你挑的,延霄肯要嗎?」賀老太太一聲冷哼,「他就是脾氣犟,當年你們壓制過他一次,最後他自己奮起反擊。當初把嫿嫿帶到賀家,指明要她,這意思還不夠明顯嗎?」
「他當初不過是在跟我們賭氣!」賀夫人不信自己兒子會對司嫿動心。
在賀延霄羽翼未豐滿之前,她們使手段趕走了賀延霄喜歡的那個女孩。後來賀延霄憑本事在公司站穩腳,把同樣沒家世的司嫿帶回家給他們看,當做擋箭牌罷了。
賀老太太擺手,表示不想再爭論,靠在床上閉眼休憩,「他跟嫿嫿在一起,總比去見那個女人好。」
她活了大半輩子,看透了,就不那麼在乎家世。
只希望孫子能夠看清本心,不要錯失一個好女孩。
*
有時候想找賀延霄聯繫不上,司嫿的電話卻總能隨時打通。
賀延霄只在電話里告知地點和時間,就聽到女孩迫不及待的答應,「我知道啦,會來的。」
最近司嫿很聽話,在醫院陪伴老人幾日,於情於理,他也該做點什麼獎勵那個小女孩。
這家法式餐廳在榕城口碑極好,環境優雅浪漫,坐落高樓,依窗的位置能夠清晰看遍璀璨的夜景。
前來赴約的司嫿有些著急,加之天氣燥熱,額前滲出一層薄薄的汗。
「阿延。」
每次見到人,她總會先稱呼一聲名字。
柔軟的女聲率先傳入耳中,引得賀延霄回眸。
女孩的長髮紮起馬尾,腳上穿著平底運動鞋,乍一看就是個青春靚麗的學生,不像是來餐廳跟成功人士約會的淑女。
察覺男人打量的目光,司嫿侷促的抬手撥了撥額前的碎發,「不好意思呀,來得太急。」
賀延霄打給她的電話有些晚,司嫿來不及打扮,只在路上重新抹了層口紅。她的皮膚細膩,滿滿膠原蛋白,不化妝也精緻到無可挑剔。
賀延霄錯開與她交匯的目光,聲音淡淡,「沒關係,晚一點也沒事。」
司嫿有些詫異。
在她的印象中,賀延霄是個極具時間觀念的人,所以每次約會她都提前到場,從不學別的女生那樣故意拖延,讓對方等待。
以前聽過賀延霄訓斥不準時的助理,現在賀延霄卻對她說「晚點也沒關係」,這證明她是特別的嗎?
這麼一想,司嫿心情大好,也就放開了動作和語言,自然而然的在他面前表露出撒嬌姿態,「等人的感覺不好,你每次找我,我都想最快時間來到你面前的。」
甜甜的聲音沁人心脾,賀延霄忽然抬手,捏著紙巾為她輕輕擦拭掉額前薄汗。
一個冷漠的人忽然變得溫柔,還是自己喜歡的男人,司嫿承認自己招架不住,心臟怦怦的快要跳出來。
餐廳侍者上前時,賀延霄把決定權交給司嫿,好似縱容的語氣,「想吃什麼,自己點。」
「嗯嗯!」司嫿看過菜單,按照自己的習慣點了兩樣,在賀延霄選擇牛排後,不等侍者詢問,她便直接替賀延霄回答七分熟。
「我沒點錯吧?」她乖乖的坐在對面,等侍者離開後才問。
「沒錯。」賀延霄默認她的行為。
每個人吃東西有自己的習慣,司嫿顯然足夠了解他,剛才的話不是問題,分明是在討要誇獎。
他看著司嫿。
無論是坐姿還是吃相,都不會讓人感覺小家子氣。
最先接觸司嫿的時候,他總是透過那張臉去尋找另一個人的影子。
賀延霄已經想不起,她原本是這個樣子,還是如其他人所說,司嫿跟在他身邊三年,見識過不少世面,他不欠她。
約會的確是個增進感情的好方式,這一餐,司嫿吃的很香。
離開餐廳時,司嫿習慣性的去牽他的手,「明天奶奶出院,要一起去接她嗎?」
「可以。」這次沒有遲疑。
司嫿立即欣喜道:「太好了,奶奶一定很開心!」
平時賀延霄忙得不見人影,司嫿聽老人家念叨過幾回,就知道老人家想多見見孫子。
今天諸事順利,司嫿心裡一直樂,如果沒有在電梯門口遇到張婧就更好了……
「延霄,司小姐,正巧。」
上次賀延霄醉酒,張婧言語囂張,這回碰著賀延霄清醒的時候,張婧有所收斂,表面上掛著一臉假笑。
只是在出入電梯,擦肩而過時,司嫿清楚地聽到張婧對她說:「司小姐看起來心情不錯,希望你能一直這麼高興下去。」
每次見張婧都陰陽怪氣的模樣,司嫿察覺出幾分,張婧大概是喜歡賀延霄。
畢竟這種年少有為、容貌俊朗,還不傳緋聞的男人,在這圈子裡算是佼佼者。
第二天。
因為要去接賀老太太出院,司嫿特意跟工作室那邊請假。
早晨起床就開始為穿衣打扮糾結。
賀延霄喜歡她素淨些的穿著,看起來乾淨,而老太太前兩天讓她多穿些鮮艷的衣服,才像個充滿活力的年輕人。
老人身體健康出院是好事,司嫿最終選了件水藍色的長裙,還把前兩日新買的珍珠耳環拿出來。
一看時間,有些晚了。
司嫿拿著耳環邊走邊戴。
「喵~」
一聲貓叫讓司嫿警鈴大作。
「呀!」金漸層的英短不知怎的跑進她的區域,司嫿被突然躥出的coco嚇了一跳。
追著貓上樓的蔣媽趕緊把coco抱起,以免它碰到司嫿,「司小姐對不起,剛才沒留神讓coco跑過來了。」
蔣媽連連道歉,司嫿無心追究,擺了擺手,「沒事沒事。」
等她回過神來,手裡的耳環已經不知所蹤,司嫿沿著樓梯周圍上上下下找個了遍,愣是沒見著。
「在找什麼?」賀延霄已經穿戴整齊,準備出門。
「一隻珍珠耳環,剛才不小心掉了。」
「丟了再買就是。」
「可……」那對珍珠耳環她很喜歡,新到手的耳環還沒佩戴過,總有點不高興。
「時間來不及了,走吧。」賀延霄並沒有等人的習慣和耐心,催促她出門。
賀老太太強留著兩人在賀家吃飯,直到晚上才放人離開。
回家後,司嫿不死心,又沿著耳環可能掉落的地點找了一遍,連蔣媽都說要幫忙。
「算了,不知道掉在哪個角落,可能真的找不到,別麻煩了。」司嫿不太喜歡麻煩別人,兩次都沒找到,她已經不抱希望。
對話被路過的賀延霄聽見,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她身後,聲音略沉,「很喜歡?」
「前兩天跟雲汐逛街買的,新的還沒戴過呢。」店裡只剩下一對,被她買走了,最後卻沒戴上。
沒得到的總是念念不忘。
嬌聲的抱怨更像撒嬌,賀延霄將她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司嫿以為這件事就此揭過,沒想到隔天賀雲汐就打電話來跟她分享好消息,「嫿嫿,我哥對你也太好了吧!」
「嗯?」突然說起這話,很奇怪。
賀雲汐興沖沖的道:「聽說你上次買的珍珠耳環掉了,我哥特意來問我在哪兒買的。」
「咦。」司嫿驚訝,「那是最後一對。」
「是啊!我就告訴他沒有了,他還讓我幫忙挑一款!」賀雲汐發來一張圖片,「這是我在珠寶雜誌上看到的,真正的限量款,你覺得怎麼樣?你要是喜歡,我就跟我哥說。」
這位妹妹很有做雙面間諜的潛質,兩人一溝通,就等著賀延霄送禮。
得知對方悄悄在準備驚喜,司嫿滿心期待。直到一周後,賀延霄親自將一個首飾盒子擺在她面前。
心裡有些小緊張,她假裝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東西,「是給我的禮物嗎?」
賀延霄輕輕點頭,「打開看看。」
司嫿小心翼翼的捧起盒子,纖細的手指按在邊緣稍稍用力,盒子慢慢打開,在看清楚裡面的東西的,笑容微凝。
裡面裝的不是她心心念念的珍珠耳環,而是一條項鍊。
見她不說話,賀延霄微微撇頭,詢問道:「不喜歡?」
「沒有,項鍊太漂亮了,忍不住多看兩眼……」司嫿隨口答話,聲音逐漸消失。
她大概是跟賀雲汐搞了個大烏龍,賀延霄從未承諾要送她珍珠耳環,她也沒理由挑剔對方的禮物。
無論裡面裝的什麼,總歸是賀延霄的心意,司嫿調整心態,「怎麼突然送我這個?」
「送女朋友東西,需要理由嗎?」賀延霄挑起項鍊,傾身為她佩戴,雙臂橫在她臉頰兩側,好像情人擁抱的姿勢。
項鍊纖細,手指無可避免碰到頸窩,嬌嫩的皮膚很敏感。
女孩臉上泛起一層淡淡的紅暈,賀延霄微眯起眼,目光掃過空蕩的耳垂,神色微黯。
司嫿並不知道男人的想法,得到什麼,她就珍惜什麼,就算耳環落空,項鍊也被她小心翼翼捧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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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衣服薄,新換的項鍊垂在鎖骨線位置,旁人一眼就能看見。
去上班的時候遇到朋友打趣,她也大方承認是男朋友送的禮物。
女孩子大多喜歡首飾,見著司嫿的新項鍊都贊了幾句,司嫿笑著打開電腦,繼續未完成的工作。
臨近中午,工作室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前廳有個客人,一來就下了大訂單,她說想見見設計師。」
「真的?」
自己的成品得到買家欣賞,司嫿當然高興,一口應下。她在休息室內重新整理儀容,這才出去見客人。
會客廳內,司嫿的目光被那個一身潔白長裙的女人吸引。
「你好,請問是季小姐嗎?」司嫿記得客人姓氏,站在禮貌的距離位置,才開口。
「你好,我叫季櫻。」
女人緩緩回頭,面帶微笑對上司嫿的視線,撥開耳廓長發,明亮的珍珠在燈光下熠熠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