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濱城
四季酒店迎來一位西裝革履的男士,性格冰涼涼的,臉上不見笑容,大多時候都由隨行助理替他解答回應。
最近假期,小娜跟姜鷺以及另外幾名員工都開始忙碌起來,連平時話多的小娜都嚴謹許多,「姜鷺,帶客人去緋櫻居。」
緋櫻居……
又跟那人相關。
助理打量著boss的表情,暗暗揣摩賀延霄會做出什麼反應。
賀延霄視線微移,淡淡的打量四周環境,「換一間房。」
「很抱歉客人,您所預定的房型只剩下這一間房。」小娜移動著電腦滑鼠,又查了一遍。
賀延霄頓時皺眉。
這些民宿真是麻煩!
他一個眼神示意,助理便上前跟小娜交涉起來,為了避開這間「緋櫻居」寧可自降房型要求,選擇更小的房間。
小娜立即整理出其他房型供他們選擇,並提醒道:「客人,您之前預定的房間已經超過最低退房時間,按照平台的要求我們是不予退款的。」
問題出在客人身上,房型可以提升,卻不能直接退還降低。
「我們老闆不在意這些,換一間除緋櫻居外最好的就是!」助理已經察覺到賀延霄的不耐煩。
從遊輪下來,這裡無法通車,他們是步行來到此處。賀延霄沒有賞景的悠閒心思,他的目的只為尋人,若非秦續給的信息直指四季民宿,他不會親自來此。
最後,賀延霄選定的房間名字叫做『君子蘭』,助理的在隔壁。
「客人有什麼需要儘管聯繫我們,入住愉快。」小娜在民宿工作時間長,迎來送往見過各種各樣的人,面對賀延霄這種出行穿西裝打領帶且表情冷漠的男士,她會收斂自己的性格。
帶領客人到房門口,小娜很快離開。
助理剛放下行李箱,工作電話就打過來,等他溝通完,見自家boss已經取出電腦擺在桌上。
因為工作原因,跟前期預計到濱城的時間稍有出入,今天已經是元旦假期最後一天。
他們在四季沒能碰到人,打算明天收假後去學校尋找,哪知1月4號到學校,卻得知美術老師請假未銷。
正當賀延霄煩躁時,又接到妹妹賀雲汐打來電話,「哥,你找到嫿嫿了嗎?」
「你怎麼知道?」電話舉在耳邊,賀延霄微眯起眼。
「額……昨天跟秦續他們開了個趴……」言下之意,是秦續沒管住自己的嘴,不小心透露的消息。
「所以你找到嫿嫿了嗎?」賀雲汐急切的想要知道結果。
先前司嫿沒打招呼離開榕城,賀雲汐有些自責,猜想是分手後那段時間一直打擾司嫿,才逼得司嫿把她跟奶奶的聯繫一起斷掉。她問了好些朋友都沒能聯繫上司嫿,直到昨晚在聚會上聽秦續說漏嘴,她才忍不住打電話來問。
事實上,賀延霄在這待了兩天,毫無收穫。
剛開始助理以為自家老闆故作神秘,直到第三天他才忍不住旁敲側擊,「賀總,咱們何不跟之前那些人打聽司小姐的事?」
「找女朋友還要鬧得人盡皆知?」他可丟不起那個臉。
助理頷首。
他家Boss賺錢一把好手,擱感情上就拎不清,但這話他不能說。
賀延霄用了些手段入侵民宿管理系統,查詢得到的結果不盡如人意,剛開始司嫿留在平台的通訊信息已經停用,聯繫不上。
賀延霄扯開領帶,冷笑著撥通秦續的號碼,「你的情況有誤,司嫿早已離開四季民宿。」
「不可能啊……之前你讓我幫忙找人的時候,她一直在那兒啊。」秦續讓人查的是司嫿的具體行蹤。
「酒店沒有她的住宿信息,且在元旦前,她已經向學校告假。」這就代表,司嫿很可能已經不在這座城市。
等到下午,賀延霄終於坐不住,睨了眼跟在旁邊處理工作的人,「還不快去找。」
「好的老闆。」助理麻溜的站起來,去前台跟人打聽。
在幾位員工中,他恰巧選中了唯一的男性姜鷺,「請問你們這是否有位叫做司嫿的旅客?」
「司嫿?」警惕的姜鷺從背後輕輕扯了小娜,「你們跟要找的人是什麼關係?」
「我們老闆是司小姐的朋友。」助理謹記Boss的話,說找女朋友太丟人,找朋友就不一樣。
「民宿有規矩不能輕易透露客人信息,稍等,我們需要查驗。」姜鷺悄悄給小娜遞眼神,小娜心領神會,避開助理給司嫿打了通電話。
不過一會兒,姜鷺面對的電腦上彈出新消息,他看見之後直接告訴助理,「我們這裡的確有一名叫做司嫿的客人住宿記錄,但她已經離開了。」
事實上,從言雋租給司嫿房子那天起,她的住宿記錄就不在四季民宿中。
對姜鷺的回答,助理半信半疑,回去轉述給賀延霄。
待助理走後,小娜回到姜鷺身邊,「好奇怪,我剛才說一個姓賀的找她,司嫿就很著急的個告訴我千萬不要提她的存在。」
「不過司嫿姐剛才說話聲音聽起來怪怪的,好像生病了。」
*
司嫿的確是病了。
大雪封山,她不得不跟言雋同居一室,晚上睡覺時,司嫿躺在沙發上不肯讓位。
她知道依照言雋的紳士性格會禮讓女性,所以搶先霸占位置,將言雋攆去閣樓上層。
言雋邀請她出來旅遊,她內心其實是抱著感激態度的。
她也曾去過不少地方寫生,但跟這次旅遊的感受完全不同。這一次,她學會以不同的視角去發現自然界美,體驗到人生的樂趣。
加上之前的種種,她欠言雋許多人情還不了,只能以身邊小事作為回報。
這沙發雖短了些,但足夠寬,她裹著被子睡覺完全夠了。
但是……
言雋很在意。
「床上有電熱毯,」
雪山上不比其他地方,酒店裡床上放有電熱毯,睡在裡面才會暖和。
「我裹著被子挺暖和的,你就別跟我爭了。」她把被子一裹,乾脆閉眼裝睡。
「司嫿。」言雋開口,直接喊她名字。
「……」司嫿閉嘴不答。
「要我抱你上去嗎?」威脅中尤帶著笑意。
「……」眼睫毛微微顫動,她沒睜眼,堅持裝死。
「還裝?」言雋的聲音突然拉近。
「……」嚇唬誰呢這是!
過了一會兒,司嫿沒有再聽見聲音,房間裡安靜得出奇。
怎麼回事?
心思百轉,司嫿終於忍不住,悄悄地睜開一隻眼,奈何可視範圍有限,什麼也沒見著。
直覺告訴她哪裡不對勁?
慢慢打開眼睛,司嫿扭頭一看,目光撞上一張英俊帥氣的臉,瞳孔頓時放大。
言雋單手托著下巴,單膝蹲在沙發旁,不目不斜視的看著她。
沙發太窄,司嫿躲無可躲,最後不得已掀開被子,「怕了你了……」
見司嫿爬上旋轉樓梯,言雋微笑著道了聲:「晚安。」
「……好夢。」她不太習慣跟異性說「晚安」兩個字。
言雋一夜無夢。
第二日天色擦亮他就已經甦醒,為避免吵到閣樓上的人,一直小心翼翼放輕聲音。
從七點到八點,司嫿還沒起;八點到九點,言雋頻繁看時間,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司嫿?」
他在樓下呼喊名字沒有得到回應,立即拿手機給司嫿打電話。
鈴聲響起時,他在樓下都能聽見。
「餵。」
對方的聲音不太清晰,言雋輕聲詢問:「睡醒了嗎?」
「唔……」她感覺腦袋有些暈沉,醒來之後很疲憊,閉上眼就會繼續睡過去,如此反覆,直到接到言雋催促的電話。
司嫿揉了揉眼,坐在床上閉了會兒眼睛,拿起外套穿上,順著旋轉樓梯走下去,中途有片刻停頓。胃裡空空的,嗓子乾澀,她扶著樓梯,最後一步差點栽倒。
「司嫿!」
她失去了意識。
再睜眼時,發現自己被言雋抱在懷裡,貪婪地吸取著清新的氣息。
她短暫的失去意識,並沒有完全暈倒過去,扯著言雋外套的手也逐漸鬆開,「抱歉,有點頭暈。」
言雋把人放在沙發上,迅速接了杯水遞到她嘴邊,司嫿抱著杯子小口小口喝下,才慢慢的緩過來。
「好點了嗎?」言雋伸手貼在她額前感受溫度,似乎沒有發燒。
「嗯……」司嫿隨口一應,鼻音厚重,精神不濟。
房間裡沒有可檢測身體狀況的設備,附近也沒有醫院,依照她的情況,大約是這三天玩雪吹寒風受了涼。
司嫿摸著肚子,感覺胃裡空空的。
小動作落進言雋眼裡,他主動下樓去拿早餐打包帶回,「喝點粥暖和一下胃,我去問一下外面的情況。」
米粥帶著絲絲甜味,含在嘴裡卻覺得掛單,司嫿放下勺子,碗裡的粥還剩下大半。
另一邊,言雋得到最新消息,山路已經通行。
打完電話,回來見擱在桌上的粥碗幾乎沒動多少,言雋有些擔憂,端起粥碗遞到她面前,「再吃一些好嗎?」
「不餓。」肚子空空的,但又好像感覺不到飢餓,司嫿揉著額頭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可以下山。」
「現在。」
言雋一手拎著一個行李箱下樓,第一時間打開車門讓司嫿先坐進去,再把行李放進後備箱。
司嫿有些難受,坐上車連安全帶都忘記系,言雋傾身將側面的系帶從她身前拉過,按入座位旁的鎖扣,「睡一覺,下山後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
「嗯。」人沒什麼精神,聲音軟軟的,聽到什麼都應。
從未覺得一個小時那麼漫長,行至途中,司嫿不斷撫著胸口順氣,胃裡翻江倒海的難受,「想吐。」
車子緩緩停下,司嫿立即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跑到路邊乾嘔。
先前準備的保溫杯派上用場,言雋手拿杯子守在旁邊,伸出的手距離她背後咫尺,又收回,如此反覆兩次,司嫿毫無察覺。
「喝點水。」
溫水杯就在手邊,司嫿沒吐出來,接過杯子小口小口往嘴裡灌,暫時將喉嚨里那股噁心的感覺壓下。
蓋子放回瓶上逆時針旋轉,司嫿低著頭,沒發覺前方駛來一輛黑色轎車。
車子速度不減,司嫿聽到聲音正要抬頭,身邊忽然多出一股力量將她整個人攬過去,背後被一雙手壓著,整個人藏進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車子從化雪後的水坑壓過的瞬間,言雋將旁邊的女孩緊緊護在懷中,飛濺的泥水全部灑在他身後。
被一雙大手禁錮在懷中,司嫿緊張地呼吸著,心臟跳得厲害。
除了賀延霄之外,她從未與其他男人靠得這般近,若非隔著厚衣服,恐怕連肌膚的溫度都能感受到。即便是這樣,她也大受影響,耳邊嗡嗡的,腦子裡空白一片。
過了許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言雋。」
「嗯?有沒有好點?」言雋鬆開手,開口先問她的情況,表情看起來很自然,對比起來倒像是她太過敏感。
男人臉上掛著擔憂,司嫿只是輕輕掃了一眼,不自然的迴避視線,繞了半圈走到他身側,指著衣服道:「你背後全是泥。」
「換件衣服就好。」他不怨也不惱,脾氣好得沒話說。
目光從女孩薄紅的臉頰上掠過,言雋自然的拿過她手中的杯子,取出乾淨的紙巾遞過去,「外面風大,如果好些我們就先上車。」
「感冒了可能容易暈車,早知道該提前準備暈車藥。」言雋嘆了口氣,替她打開車門,待她上車後,才回到駕駛座上,「我儘量開得穩些,如果難受就告訴我。」
坐進車裡,司嫿深深呼吸。
想起出行前言雋是特意詢問過她是否暈車的,是她信誓旦旦告訴言雋自己從來不暈車,並非言雋沒有想到。
繫上安全帶後,司嫿沒再說話,輕輕地閉上眼睛靠著椅座卻無半分睡意。
她儘量放輕呼吸,仍能清晰的感受到心口砰砰跳動的頻率快於平常,完全不受控制。
早上在樓梯下那會兒確實意識不清,無暇顧及其他,可剛才她清清楚楚的感知到男人身上淡淡的清香,連暈車的噁心感都被衝散。
只是……
那個距離太近了。
司嫿降下車窗,任憑冷風吹進來,撫平心裡頭泛起的絲絲躁意。
*
下山途中司嫿忍了又忍,等到醫院,司嫿還是吐了一次。
胃裡空空的,極其不舒服。
「再喝點水。」司嫿杯子裡的溫水已經在車上喝光,這次言雋遞過來的是他的杯子。
注意到杯子顏色,司嫿搖了搖頭,輕輕推開,「不用了,謝謝。」
言雋垂眸,收回水杯,淺粉的指甲壓著杯壁微微泛白。
是他太心急了。
等司嫿緩過來,言雋才帶她進電梯,「現在去LG掛號。」
二人轉身同行,不經意間碰到她的手,冰冰涼,很想握住替她暖一暖,心知司嫿會介意,只能表明按捺不動,循序漸進讓她習慣自己的存在。
掛號問診後,醫生開了單子讓她去檢驗科抽血。
外套脫了一半,抽血時司嫿盯著那根尖銳的針頭刺進血管,眉頭深深一皺。好在醫生手法熟練,不算多痛,抽完之後立即拔出針頭,司嫿自己按著棉簽。
言雋替她拎著衣服,看起來像是從後面將人攬著,但他很克制的保持著距離,沒讓敏感的司嫿察覺不對。
等拿到結果,兩人再拿回去給醫生看,對症下藥。
繳費處排著長長的隊伍,言雋按住她的肩膀,「我去拿藥,你在這邊休息。」
言雋走後,她就垂頭盯著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接到小娜的電話,「司嫿姐,有兩個自稱是你朋友的人來我們民宿找你。」
「誰?」腦子裡第一個浮現的人是柯佳雲,因為柯佳雲說過要來濱城,「叫什麼名字?」
「我記得其中有個男人姓賀,看起來冷冰冰的很嚴肅。」小娜對那人記憶深刻。
她不知道電話另一端的司嫿在聽到姓「賀」的男人時,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千萬不要告訴他!就說,就說我不在,已經離開了。」
「那人不是我的朋友,小娜……咳……」她語氣急切,生怕小娜跟姜鷺不小心泄露行蹤。
姓賀,冷冰冰的男人,不用驗證就知道是賀延霄。
這幾天暢快玩了一場,她幾乎很少想起那個人,沒想到賀延霄會親自去濱城打聽她的下落。
那人是怎麼找上四季民宿的?亦或者說,來找她幹什麼?
放不開現任,舍不掉前任,司嫿真不想再跟賀延霄糾纏。看到那個人,她會控制不住的難過,乾脆就躲起來獨自舔傷,離得遠就不會那麼心痛。
「嘶……」
沉浸在回憶中,等她反應過來,指甲已經在手心壓出幾道深深地印痕。
原來,短時間內得到的快樂只是她的自我麻痹。
聽到那個名字,心還是會痛的。
-
言雋拿到藥回來,見司嫿狀態看著比剛才還差,只當她是身體不適。
「把藥吃了再走,我去接點水。」醫院大廳的飲水機專門備有一次性紙杯,言雋接了半杯端在手心,降溫後才遞給她。
司嫿捧著溫熱的紙杯,目光游離。
好久沒有感受到這麼無微不至的照顧。
記得上一次還是四年前,她在學校生病,賀雲汐說帶她去醫院,最後竟是賀延霄親自開著車來,陪在醫院守了她一夜。
也就是那一晚,徹底將她那顆徘徊不前的心推向深淵。
能讓她憑著一腔愛意堅持三年的,是最初相遇的美好和心靈脆弱時的陪伴,她用那些深刻的印記去填充賀延霄後來的忽視。
慢慢的減少依賴,直至熱情消耗殆盡的最後一刻發現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是錯誤,信任頃刻崩塌,所有期待瞬間瓦解。
「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司嫿掰手指默算著日期,如果賀延霄不走,她就在這裡多留幾日。
「等你身體好些。」言雋幾乎沒有猶豫的回答。
「會耽擱你的事情嗎?」司嫿扭頭問道。
「不會,放心。」言雋安撫她。
「那就好。」既然如此,一切安排正合她意。
因為司嫿的身體狀況,他們把回程的時間延後,隨後又在宋俊霖的熱情相邀下住進了闊少爺的別墅區。
見到臉色蒼白的司嫿,宋俊霖暫時收起那副插科打諢的性子,讓管家替兩人安置妥當,「儘管在我這住著,有什麼事跟管家說。」
司嫿也注意到,這裡每個房間都放置著內線電話,隨時撥打都有人接通。
吃過藥後有些困意,司嫿躺在床上很快睡過去。
樓下客廳,宋俊霖嬉皮笑臉的調侃起某人,「雋哥,這幾天玩得怎麼樣?有沒有成功俘獲美人芳心?」
「我說過,不要拿她開玩笑。」
「我這是開玩笑嗎?」宋俊霖倒指著自己,「你瞅瞅我這表情多認真,想聽點實話還不行?你就給我透露一下,我也好知道用什麼態度對她,你不喜歡我可追了啊。」
「你大可試試。」言雋臉上笑意未減。
宋俊霖頓時笑得滿面春風,親自為他添了一杯茶,「真的假的?」
「真的。」言雋淡定自若的端起茶杯,不輕不重的補上一句警告:「如果你想再次體驗荒野求生的話。」
宋俊霖:「……不,我不想!」
別看這人長得一副純良無害的溫和模樣,內心就是個腹黑大魔頭!誰惹他都討不著好。
約莫過了一個小時,言雋離開客廳,走到司嫿房門外。
不知是她心不在焉還是別的原因,房門虛掩著沒有關閉,言雋輕輕推門走進去,見大床隆起的被子形狀。
床很寬,司嫿卻睡在邊緣,從脖子裹到尾,只露出腦袋。
見這安寧美好的一幕,言雋不知不覺的彎起唇角,眼神越發柔和。
不想打擾到她,言雋轉身離開,卻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一道小小的聲音。
「阿延……」
剛邁出的腳緩緩收回,言雋背對著床和那人,身體微僵。
那聲親昵柔軟的稱呼在耳邊迴響,男人緩緩轉身踏近床邊,深深地注視著她不安的睡顏。
一聲「阿yan」,他親耳聽到司嫿在睡夢中喚過兩次。